回家，是過年的主旋律。
搶票，是第一要務。
便捷快速的高鐵，是眾多外來人口首選的回家交通工具，中鐵總公司12306訂票系統則成了春運期間的香餑餑。
然而12306系統每逢佳節就「癱瘓」已然成了常態，於是，各路搶票軟體粉墨登場。
那麼，搶票軟體究竟頂不頂用？使用搶票軟體會不會有風險？
記者就此展開了調查。
12306，每逢佳節就「癱瘓」
2019年12月23日，是鐵路12306系統發售今年1月22日火車票的第一天。1月22日是農曆臘月廿八，也是歷年春節前返鄉客流最多的一天。
記者準備預定當天前往龍遊的高鐵票，因寧波到龍遊的高鐵停運，需到杭州中轉。
記者首先查閱了從寧波開往杭州的高鐵，除了中午和下午個別黃金時段車次的車票被一搶而空外，其他車次都顯示有票銷售。
2019年12月23日上午11點30分，是杭州東站發售1月22日火車票的時間。記者剛剛在手機上刷新了12306APP的頁面，僅僅一眨眼的工夫，從杭州東站開往龍遊的高鐵中，只剩下早晨5點50分始發的一個車次有票，其餘車次的商務座均顯示可以候補排隊買票，早上六七點鐘的兩個車次一等座可以候補排隊買票，剩下車次的一等座、二等座都顯示「當前候補席位已滿」。
這樣的搶票速度實在驚人。
與火爆的手機訂票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火車票代售點。
記者居住的小區附近有一家火車票代售點，現場冷冷清清，窗口不見一個人買票。
原來這裡早就貼上了告示：「1月份春運期間火車票請提前預訂或者自行網上搶票，代售點沒有票同步發售，請不要到這裡排隊購買當天預售期的車票。切記切記！」
搶票軟體，一路誘導一路加錢
為了搶到火車票，記者只好求助「黃牛」。
經人介紹，記者下載了一款有近140萬人使用的搶票軟體。
按照提示，記者進入「搶票」頁面，頂欄顯示當天已為400多萬人搶春運火車票，並提示支持雙通道搶票，成功率更高。所謂的「雙通道」，一是候補購票通道，支持多車次、座席、官方排隊出票；二是餘票監控通道，實時查詢線路餘票，一旦有票立即秒殺。
記者查看寧波到合肥高鐵的搶票情況，搶票軟體上的加價建議讓人難以拒絕
接著，記者按照提示，用身份證註冊，並進行了候補購票通道的人臉識別驗證，輸入訂購1月22日杭州至龍遊相關高鐵車次和座席信息。馬上，手機頁面跳出幾行醒目的提示，一是花費50元開通鉑金會員，二是春運必選的優先出票特權，三是VIP搶票成功率為73.8%，但要按每張票50元的價格額外支付手續費。
記者感到茫然：是選擇一個，還是三個都選？
一些使用過該搶票軟體的朋友告訴記者，鉑金會員是50元開通年卡，如果不經常乘坐高鐵，就沒必要選擇，雖說會送你加速券，但是如果加速券不夠，還得花錢買，不划算。優先出票特權是一個噱頭，根本不存在，搶到票後只要在30分鐘內支付，就不會失去機會。他們建議記者直接選擇VIP搶票。
不過，在藍色的、非常醒目的「開始VIP搶票」欄上面，記者發現有一行灰色小字，上面寫著「低速成功率22.6%」。
記者點擊進去，發現搶票按成功率分為六個檔次：
第一檔，用1M的低速寬帶搶票，網絡速度擁擠，成功率僅有22.6%，免費搶票；
第二檔，是中速搶票，要花10元購買加速包，成功率為46.7%；
第三檔，是快速搶票，要花20元購買加速包，成功率為49.4%；
第四檔，是高速搶票，要花30元購買加速包，成功率為53.8%；
第五檔，是極速搶票，要花40元購買加速包，成功率為61.2%；
第六檔，即是成功率最高的VIP搶票。
顯而易見，第一檔龜速的免費搶票基本就是擺設，不可能實現。而從第二檔到第五檔，儘管每檔多花10元，但提高的成功率僅有幾個百分點，搶不到票的風險較大。
既然都要花錢，為何不多一點保障？於是，記者毫不猶豫地點擊了VIP搶票按鈕，頁面跳出兩個選擇：一個是推薦的「預付票款，自動出票」鍵，下面標明，下單即享候補雙通道搶票，成功率更高；另一個是「搶到票，再付票款」，下單後僅可享餘票監控通道搶票。
錢都花了，怎能捨棄雙通道搶票的機會呢？況且頁面上也註明了「任何原因取消搶票或搶票失敗，承諾全部退款」。
這樣的承諾讓記者稍微心安，於是記者選擇了預付票款。此後，順暢地走完了搶票流程。
記者又隨手查看了其他幾條熱門線路的搶票情況。輸入1月21日、22日從寧波開往合肥的19條高鐵線路進行搶票後，頁面顯示的VIP搶票成功率高達95.7%，而低速搶票成功率僅有19.1%。記者點進低速搶票，頁面只顯示了一個紅字加注的鄭重提醒：當前有2720人正在搶該線路！而且有81%的用戶選擇了加價50元的VIP搶票。
從寧波開往北京、廣州、長沙、南昌、貴陽、重慶等地的熱門線路，顯示的提示均大同小異。
看到這樣的提示，你緊不緊張？擔不擔心？還會不會吝嗇那50元錢？
幸運的是，在搶票軟體轉了一天半後，記者被告知搶票成功。
但是，是不是每次用搶票軟體都能搶票成功呢？記者調查得知，並非如此。
一位經常使用搶票軟體的用戶告訴記者，他曾經花錢買了31個加速包搶票，搶票軟體提示的成功率高達97%，但最終也沒有搶到票。
一位業內人士告訴記者，現在鐵路12306在技術上對打擊「黃牛」採取了許多措施，目前的搶票軟體搶的只能是餘票和退票，拼的也就是網絡速度和穩定性，所以搶票無法保證一定成功。
據了解，除了市面上知名的，有公司名稱、註冊地、營業執照的開設搶票業務的公司，還有一些是黑市的搶票群體，那裡面的貓膩更多。
這種黑市搶票群體大部分棲身在QQ群。
在QQ上，記者先後輸入「火車票黃牛」「火車票搶票」等關鍵詞，跳出了數百個QQ群。記者隨機挑了一個有1700多名成員的火車票黃牛群，申請加入。
沒過多久，一個QQ名叫「錦田票務客服」的人添加了記者。他告訴記者，需要提供記者本人的姓名、身份證號、手機號以及車次、起點、終點、出行日期等資料，用他們的12306帳號搶票，搶票成功後，再交由記者付款，然後再付佣金，佣金按照硬座車票80元、硬臥100元、軟臥150元、高鐵動車100元、指定下鋪300元的標準支付。
網絡黃牛給記者發來的佣金標準
這樣的操作靠譜嗎？
記者把相關截圖放在一個「外地人在寧波」的QQ群裡詢問時，許多網友提醒記者要慎重。
網友「如風」說，他去年買不到火車票的時候，病急亂投醫，拜託了這樣的「黃牛」買票。當時「黃牛」說幫他買好了3張高鐵票，他按「黃牛」提供的12306帳號和密碼登錄查看，發現確實搶票成功，於是連忙付款，還非常感激地轉給了「黃牛」300元佣金。誰知當天晚上，他就收到了支付寶的退款，退款信息顯示，買好的火車票退掉了，還被扣了手續費。
好不容易搶到的火車票怎麼會退了呢？「如風」想，火車票是用「黃牛」的帳號買的，能操作退票的只有「黃牛」。但當他通過QQ去聯繫「黃牛」時，卻發現對方早已將他刪除，消失得無影無蹤。再登錄「黃牛」提供的12306帳號，發現密碼被修改，已無法登陸。千辛萬苦搶的票沒了，還白白損失了300元。
後來「如風」才了解到，這夥人就是專門利用他們手上的12306帳號搶票，等購票者付款之後再退票，強佔購票者的佣金。
據了解，除了這樣的坑蒙拐騙，還有人惡意收集販賣旅客個人信息牟取暴利。
這方面的例子，在近兩年的公開報導中就可以看到。比如，2018年2月，廣州鐵路警方搗毀了一個專門盜賣個人身份信息，製作1166個12306帳號倒賣火車票，導致很多人無法購票的惡意事件。又如，2018年淨網行動十大案例之一的四川達州火車票「黃牛」一案，主犯通過盜買個人身份信息，非法製作50多萬個12306帳號，並將這些帳號轉賣給全國各地的200多個「黃牛」，非法獲利30多萬元，這給許多被盜取身份信息的人們出行帶來了極大的影響。
對此，一些律師界人士在接受記者採訪時特意提醒：12306上線10年，搶票軟體、網絡「黃牛」也與之「相愛相殺」10年，在目前法律法規沒有對搶票軟體進行明確界定的情況下，大家一定要提高自我保護意識，避免上當受騙，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原標題《春運火車票難求 搶票軟體靠譜嗎？來看調查》。編輯尹維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