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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得知馬瀟的名字,覺得這兩個漢字組在一起,確實夠好聽。
馬,意在馳騁。瀟,帶一股灑脫。擁有這名字的,似乎命裡就註定著是個有故事的人。
第一次見到馬瀟是在珠海,一場跨年音樂節的後臺。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身上穿著一套利落的外衣,戴一副文質彬彬的眼鏡,這時候任何人經過這裡,看見馬瀟,可能都猜不出他已經是一個全職歌手。
馬瀟在廣州讀完了四年中山大學哲學系,剛畢業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北京,正式地做起音樂人。說是正式的,是為了和過去的學生時代相比。走上了這條看似沒有盡頭的路,馬瀟就不能再有少年時的遲疑。
這讓我對馬瀟很感興趣,於是去搜他所在的博雅學院,才知這在競爭激烈的雙鴨山(中大別名),並非等閒之輩能入,要擇優錄取,且艱苦嚴格。
認識他以後,微博關注了@馬瀟還是個孩子,發現他的確熱衷於傳播書法,在今天更通俗地說,叫做「一起練字」。所以,如果你注意看他最近的微博,滿篇都是各地歌迷抄寫的馬瀟歌詞。
這麼看,馬瀟的這股博雅氣質,和其他曬自拍的日常比,的確與眾不同,更多了份文學青年的書卷氣。
一百個人讀到這兒,總該有一個人問我了:難道說,唱民謠需要有文化麼?這民謠裡的故事,多半說得不就是菸酒與愛情,姑娘與村莊,流浪與遠方罷?
是嗎?我說:不是吧。如果民謠真如這設問裡的甲與乙那般簡單,中國的民謠歌手就不該是幾千幾萬人,而是幾千萬。你我能聽到的民謠歌曲,也不會都只是模仿「北方女王」與「南方姑娘」,還應該有「雙鴨山的人字拖」和「江湖酒吧的馬掌柜」。
誠然,多解釋一句,對剛提到的兩首,我只有偏愛,毫無貶義。倘若民謠不需要用文化來給養,用閱歷來沉澱,那我們作為聽眾所看到的只有千人一面,就不會有今天的馬瀟,和他的那首《請你愛我或給我一把槍》。
腹有詩書氣自華,我想起這句古語,也請各位記住這個真理:沒有生活的歷練或者專業的磨礪,絕不會有好的作品傳播於世。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如此,不管是雷子、十三,還是今日的馬瀟。
說回馬瀟和「雙鴨山的人字拖」。在我看來,這段往事格外有意思,說的是馬瀟大學時的一件趣事:馬瀟在廣州上學的時候,人送外號「人字拖哥哥」。據說他當年在中山大學一個唱歌比賽裡被評委點評說穿人字拖不尊重舞臺,他在臺上說了一句「我用嘴唱歌又不是用鞋唱歌」,從此成了中大的非議人物。
我在腦子裡描繪著那時的馬瀟,當時腳上踩著人字拖,坐在臺上彈吉他,用得該是哪種很拽的樣子。我想不出,記憶裡全是一股少年的青澀稚氣,就像他自己常說的,「還是個孩子」。
站在藝人的角度來說,這也是馬瀟作為歌手的加分項,18歲時看他像二十,到了三十歲還是二十的樣子。卷總告訴我,這叫天生的童顏。我有點嫉妒,為何我天生三十多。
不過,這句「我用嘴唱歌,又不是用鞋唱歌」,放在今天依然是碉堡了。短短幾個字,還是露出了穿破牆壁的青春殺氣,想必當時臺下見證此刻的妹紙,應該都被撩得差不多了吧,滿屋子的桃心眼鋪滿了一地。
接著說說,「江湖酒吧的馬掌柜」,這也是馬瀟跟我第一次見面時的自我介紹。他跟我說自己在江湖酒吧做演出經理,我會覺得面前的90後,如果不是在唬我,那定對自己的人生規劃很有些想法的有志青年。
等認識多了,了解深了便知,這正是馬瀟自我設定的特質,凡事想得遠,想得多,想足夠明白,可能是大學時哲學專著看多了,遇人處事老練起來根本不像個孩子。
我時常思考一個問題,站在歌手與聽眾的兩端世界裡,如果是我,會去選擇做怎樣的聽眾,去喜歡怎樣的歌手;或者換個角度來說,若我去做歌手,我最想傳達的態度,最想表達的音樂理念該是什麼,我的意義究竟為何?
這些問題看起來很大,但仔細思考一點不大。時間對於我們每個人來說都是公平的,我們去選擇和音樂作伴,或以音樂為生,在相同的空間裡,所消耗的單位時間大體都一樣。
算筆帳吧,正常生活的每天24小時,除去8小時睡覺、8小時工作,用在吃飯社交消遣的時間,也只剩下8小時。
如何爭取更多人的8個小時,該是好歌手去思考的問題。如何在8小時裡得到更多的享受與滿足,是作為聽眾的大多數,該去重視的問題。
不然,民謠歌手這麼多,到底該去聽哪個?這是我做了民謠故事快一年,常在讀者那裡聽到的聲音。實際上,當你問出這句話來時,你就在告訴我,自己早已失掉了對音樂品味的判斷。先不論哪種音樂是好的,你已經不知道哪種歌手是適合你的。
每當這時候,我們總會跟隨大多數,成為隨波逐流的一員。看大家都在現場聽《成都》,所以你也跟著揮舞起了不合時宜的螢光棒。看男友前男友男性朋友們都在聽梵谷先生,你也開始學起數字油畫,到最後才發現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別跟風了,我最愛的讀者朋友。如果你有幸讀到這裡,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你已經花掉了每天8小時的5分鐘。但這5分鐘似乎比你刷朋友圈更值得,因為你記住或更加了解了一個名字,他是馬瀟。不知道他也沒關係,你肯定在哪裡聽過他的那首,《請你愛我或給我一把槍》。
站在即將邁過三十歲高齡的人生分水嶺,我的老半卷總嘲笑我,還在苦口婆心地把大道理說成小兒科,是啊,沒錯。我上輩子可能是一個在幼兒園給大家餵糖吃的小姐姐,所以才有今天以叔的審美告訴各位,該聽啥,不該聽啥;該睡覺了,就別玩手機了。
我想起第一次聽馬瀟的時候,我在某個歌單裡隨機點開了一首歌。那可能是2015年初的某一天,我會在廣州每個看不見太陽的陰雨早晨醒來,燒壺開水衝一杯速溶咖啡,然後插上了耳機,聽見了馬瀟歌裡的小提琴前奏響起。
那時候我的家擠在一堆幾十年的老房子中間,我端著這杯冒著熱氣的咖啡,站在潮溼的陽臺望向窗外。眼前忙碌的都市裡大人早起送孩子上學,老人出門去市場買菜,上班族穿上制服去擠地鐵,我現在的同行們已經開始做起我現在做的這件事。
我記得,馬瀟重複著唱「你就沉默不語,沉默不語」。我隨手把一段副歌的間奏截成了手機鈴聲,用了大概一年多。直到那部電話再也找不到了,我也辭去了當時夢寐以求的那份工作,做了一個全職的自媒體創業者。
直到多年後的這個八月,我在北京的夜裡再次見到馬瀟,他的第二張專輯已經發行,這張被命名《和生活把酒言歡》的專輯,多了一份安穩的宿命感,不再是初識時的一鳴驚人,而一聲來自老朋友久違的帶著笑的問候。誠如主打歌《在九月某個清晨,帶你離去》,馬瀟將在九月帶上這份問候開啟一段新的旅程。
他那些新歌裡的評論數,早已經蓋過我聽到的那第一首。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些歌迷,早已經散落在天南地北,等待著跟他在路上相遇。
對於命運的奇遇,和時間的魔力,我只剩下感慨。送上衷心的祝福之餘,以何不助馬瀟一臂之力,於是乎就有了寫下這篇文章的緣起。
你不要問,你不要問,親愛的姑娘。
馬瀟在那首《請你愛我或給我一把槍》的最後,給出了他對所有問題的回答。對啊,這世上問題向來這麼多,最好的答案就是不再有問題。
最後,關於我問你們的,「要不要去馬瀟的巡演」這個問題,也可以這樣回答我:你不要問,你不要問,我們去就是了。
好吧,我知道了,反正我會去,感謝他多年未收的鈴聲費用。
- End -
文 | 王悅
編輯 | 卷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