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琳新作再次引發跨性別權利爭議,作家寫變裝殺手錯在哪兒?

2020-12-17 澎湃新聞

J.K·羅琳又一次遭到了跨性別權利活動人士的抨擊,這次是因為她最新出版的犯罪小說,書中描寫了一個穿著異性服裝的連環殺手。

羅琳引發爭議的新作《問題之血》羅琳以羅伯特·加爾布雷斯(Robert Galbraith)為筆名出版的小說《問題之血》(Troubled Blood)是她的「科莫蘭·斯特裡克」系列的第五部,它講述了私家偵探科莫蘭·斯特裡克(Cormoran Strike)和他的助手羅賓·埃拉科特(Robin Ellacott)的故事。《問題之血》於9月15日出版。9月13日,英國《每日電訊報》對這部小說的評論稱,「這本書的核心內容」是對一名失蹤醫生被一名變裝殺手殺害的懸案的調查。

「人們想知道,對於羅琳在跨性別問題的立場的批評者會如何看待這本書,因為這本書的寓意似乎是:永遠不要相信穿裙子的男人。」評論家傑克·凱瑞吉(Jake Kerridge)寫道。

然而,《衛報》隨後的評論稱,在小說的主要敘事中,這個角色只是「眾多嫌疑犯中的一個」;雖然兇手顯然是一個迷戀女性內衣的人,但他使用了一件偷來的女式外套和假髮,只是為了掩飾他的罪行。評論還說,「他不是主要的反派,也沒有被羅琳描繪成跨性別者,甚至也沒有被稱為『異裝癖』。」

不過,鑑於羅琳之前對跨性別者和性別認同的評論,故事情節「令人失望,但並不令人驚訝」,《我希望你一切都好》(I Wish You All the Best)的作者梅森·迪弗(Mason Deaver)如此表示。

J·K·羅琳他擔心羅琳最新作品的影響,尤其是對那些曾經崇拜她作品的跨性別《哈利·波特》書迷的影響。「我認為這對他們造成的傷害是非常嚴重的。」他說。

跨性別和非二元性別作家認為,依賴於跨性別的隱喻的敘事對他們的社群具有有害的影響,並強化了跨性別群體的情緒和普遍的錯誤信息。Netflix今年的紀錄片《揭露》(Disclosure)分析了跨性別者在銀幕上的表現,其中概述道,在流行媒體中,像《精神病患者》(Psycho)和《沉默的羔羊》(Silence of the Lambs)等電影中,關於精神疾病男性穿著女性服裝並對女性實施暴力的敘事早已存在。

迪弗說:「一開始可能不那麼明顯,但如果把精神健康與跨性別者聯繫在一起,就會造成很大的傷害。我認為,對於那些討厭或不喜歡我們的人來說,這將是火上澆油。」

為跨性別兒童及其家庭提供支持的英國慈善機構「美人魚」(Mermaids)表示,他們對於這本書使用了一個身著另一種性別的服裝的人來實施襲擊感到擔憂。

「美人魚」的一位發言人在給CNN的一份聲明中說:「這是一個長期存在的、有點令人厭倦的修辭,它妖魔化了一小部分人,而他們只是希望過上有尊嚴的生活。」

「作為一個兒童慈善機構,我們見證了那些曾經把羅琳的小說視為安慰、友誼和逃避之所的年輕人所感受到的非常真實的傷害。作者最近表達了對跨性別人群免於迫害的權利的支持,然而她的新書可能會讓那些仍然喜歡她的書的人質疑她的立場。」「美人魚」聲明補充道。

羅琳的經紀人告訴CNN,他們不會對最近的爭議發表評論。

這已經不是羅琳第一次因為在小說中處理跨性別問題而受到批評了。正如記者凱特琳·伯恩斯(Katelyn Burns)在《蠶》(羅琳另一部以加爾布雷斯的名字出版的作品)的評論中指出的那樣,對跨性別角色的形象描述也使用了有問題的刻板印象。羅琳的筆名也有爭議——羅伯特·加爾布雷斯·希思(Robert Galbraith Heath)是20世紀中期一位反LGBTQ的治療師的名字。而羅琳自己則表示,這個名字是她的政治偶像羅伯特·F·甘迺迪(Robert F. Kennedy)和她兒時幻想中的名字「艾拉·加爾布雷斯」(Ella Galbraith)的合成。

跨性別人權活動家和時尚專欄作家帕裡斯·利茲(Paris Lees)9月14日在推特上說:「J·K.羅琳的新書是關於一個異裝癖連環殺手的,而與此同時,在現實世界,今年巴西被殺害的跨性別者數量相比去年已上漲70%。年輕的跨性別女性被丟在燃燒的汽車裡,而謀殺我們的人卻被赦免回家。」

正如羅琳自己所創造的《哈利·波特》中令人討厭的角色多洛雷斯·烏姆裡奇一樣,跨性別女演員兼作家珍·理查茲(Jen Richards)在推特上說,鑑於作者已經變得如此「沉迷於她自己根深蒂固的偏見,她仍然會相信自己的所堅持的正義,無論這會造成怎樣的傷害。」

今年,羅琳關於性別的評論和觀點多次登上新聞頭條。

上個月,羅伯特·F·甘迺迪人權組織(Robert F. Kennedy human rights organization)主席克裡·甘迺迪(Kerry Kennedy)表示,羅琳的觀點「削弱了」跨性別者的身份,之後羅琳表示,她將把一項享有盛譽的人權獎退還給他們。

今年6月,羅琳嘲諷了一個關於「月經來潮的人」的標題,引發了爭議。

「月經來潮的人,我敢肯定過去有一個詞可以形容這些人,」她在推特上寫道,「誰來幫幫我。Wumben?Wimpund?還是Woomud?」

她的評論導致了那些曾出演過她的小說的改編電影的演員們紛紛出來發聲反對。其中包括參演《哈利·波特》系列電影的丹尼爾·雷德克裡夫、艾瑪·沃森和埃迪·雷德梅尼。

「跨性別女性就是女性。」雷德克裡夫在為防止LGBT青少年自殺組織特雷弗項目(Trevor Project)撰寫的博客中寫道,「任何相反的聲明都會抹殺跨性別者的身份和尊嚴,也違背了專業衛生保健協會提出的所有建議,這些協會在這個問題上比喬(羅琳的名字喬安娜的簡稱)和我都更專業。」

他指出,特雷弗項目(Trevor Project)的一項調查發現,78%的跨性別和非二元性別青年因其性別認同而遭受歧視。

「很明顯,我們需要做更多的事情來支持跨性別者和非二元性別人群,而不是否定他們的身份,也不是造成進一步的傷害。」他說。

沃森寫道:「跨性別者就是他們自己所說的那樣,他們應該過自己的生活,而不應該一直被質疑,也不應該被告知他們不是自己所說的那樣。」

遭到這一系列反對後,羅琳在她的網站上發表了一篇關於性別身份的文章,解釋了她為什麼選擇分享她的觀點。

「我所要求的——我想要的——是同樣的同理心,同樣的理解,能延伸到數以萬計的女性身上,她們唯一的罪過就是希望自己的擔憂被聽到,而不是受到威脅和虐待,」羅琳說。

在她近3700字的文章中,羅琳解釋了她自己的經歷如何影響了她的觀點,透露她是一個家庭暴力和性侵犯的倖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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