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譯文的「紀實系列」一直都是我比較喜歡的一套書。這次譯文紀實又出了兩本,一本是《不讓生育的社會》,一本是《看護殺人》。
這兩本紀實可以說是「喪」出了一個境界。雖然看了之後讓人對現實失望,但是可以把它看作是現在社會的一個前瞻性的預見。
尤其是這本《不讓生育的社會》,我看了之後非常的有感觸。
我本身就是一個因為生孩子而失業的中年婦女。在我生孩子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因為生孩子會導致我的失業。以至於當父母告訴我,不能來幫我帶孩子的時候,我立馬就顯得措手不及。
在這本《不讓生育的社會》中說到,婦女因為生孩子而失業的情況在任何社會,任何國家都是非常普遍的。
因為我們父母那代人幾乎沒有人因為生孩子而失業,加上我們這代基本都是獨生子女,所以感覺自己長大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事情。而輪到自己生孩子的時候,猛然發現整個社會的環境和父母當時的環境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前人沒有經驗可以尋,只能自己一步一步的摸索。
這本書中所舉的例子,現代社會生育過的女性面臨的困擾,我基本上全都遇見了。
在自然界中,一個物種存在在這世界上的全部使命,幾乎都是為了養育下一代,維持整個物種的延續。而人類發展到今天,維持物種延續這一條已經放到了人生價值的最後面。人存在於這個社會上的意義,變成了給社會提供價值。給社會提供價值的主要黃金年齡恰恰正是人類最佳的生育年齡。
最佳生育年齡這一點,尤體現在女性身上就是二十歲到二十九歲這十年期間。
我們都知道二十到二十九歲這期間,正好是從上大學到工作五年這個階段。也是一個人奠定這輩子的事業基礎的最關鍵的階段。而這個階段卻要求女性拿出來生育自己的後代,這本就是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
雖然這本書紀實的是日本社會,但是育齡女性在要工作還是要孩子之間做選擇的矛盾、猶豫、彷徨,這幾乎是在我身邊處處可見的例子。
因為在求職中,女性因為需要生育,或者有可能會生育這個特性,無形中成為了女性求職的一個強大的絆腳石。
這本書中花了大量的統計數據來表明作者的觀點。關於人們常說的職場性別歧視,其實主要就是集中在女性有最佳生育年齡這個問題上。
我有一個朋友手下管理的一個十人的小部門。這個部門裡有七人都是女生。而且七人中有四人正在懷孕或是在懷著二胎。這就導致了原本十人的工作量就要求由其餘的六人來完成。
結果可見,那六人的工作量驟增。懷孕期間的女性沒有辦法正常產出價值,之後還有6個月的生育假期。這讓承擔她們工作的同事產生不滿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從那個事件之後,他們部門就再也不招女性工作人員。
從經濟角度來說,公司就是以人均產出為盈利的,不能進行生產的員工對於企業而言就是負資產。但是如果女性生產完之後,不能夠順利回歸單位就業,那麼肯定會壓縮女性的生育願望。
對於這一點來說,無論政府是增加再多的生育假,或者要求男女同休生育假,或者給補貼,都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男女同休生育假實際上又有多少個男生實際上能夠休到這樣的生育假呢?我個人感覺唯一能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就是能讓女生在產後可以順利回公司上班。
然而這又讓女性面臨著新的問題,如何平衡加班和工作日託付小孩的問題。
這個問題不僅在日本,在中國也非常的普遍,所以中國的老人在退休之後,基本上很少能進入幸福的老年生活,都是在幫子女帶小孩。能有老人幫忙帶孩子的家,無疑省下了很大一部分的力氣。
而對於一個公司來說,沒有孩子,時刻能待命加班的員工和一個有家庭顧慮、沒有辦法完全按照老闆要求加班的女性員工,公司又該做如何選擇呢?
這本《不讓生育的社會》反映的日本女性對於生育的社會問題,基本上就是中國相同問題的一種預演。在我看來,在最近的一段時間之內這都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到底是要物種的延續還是要社會價值的增長?這真的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