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本文有劇透
2018年,恐怖小說家史蒂芬·金(Stephen King)與金牌製片人J.J.艾布拉姆斯(J. J. Abrams)合作,推出了電視劇《城堡巖》(Castle Rock),史蒂芬·金本人擔任編劇和監製,可以說這是準確反映了史蒂芬·金世界觀的一部作品。
美國出生的史蒂芬·金在世界範圍內都有很高的知名度,有一個說法是:「每個美國家庭都擁有兩本書,一本是《聖經》,另一本就是史蒂芬·金的小說」。中國觀眾對他的小說改編的電影也很熟悉,比如1994年上映的《肖申克的救贖》( Shawshank Redemption),1976年上映(2013年又翻拍了一次)的《魔女嘉莉》( Carrie),1980年上映的《閃靈》(The Shining),2017年上映的《小丑回魂》(IT),以及1989年上映,2019年再次翻拍的《寵物墳場》(Pet Sematary),中國觀眾都不陌生。
《城堡巖》海報
史蒂芬·金在其他作品中就不止一次提到,在某個叫「城堡石」的地方發生了離奇命案或者其它異常事件。這次終於正面講述這個「城堡石」的故事。城堡石小鎮有一個「肖申克監獄」,大家對這個名字想必也不陌生。《小丑回魂》中出現過的「杜松子精神病院」在《城堡巖》中也有出現。孩子們舉行的集會和審判,戴動物面具的人,行為異常的鳥類……
這些史蒂芬·金作品中的經典元素
,也出現在《城堡巖》中。
肖申克監獄
雖然史蒂芬·金的名字常和「恐怖驚悚」這個影視類別聯繫在一起,「城堡石」也是一個非正常死亡率高得驚人的小鎮,但《城堡巖》中並沒有出現特別血腥刺激的場面,沒有出現任何妖魔鬼怪,也沒有出現像《閃靈》中血海一類的場景。甚至劇中發生的每一起暴力事件或意外,即使不動用「超自然力量」這個概念也都可以解釋得通。
在史蒂芬·金的作品中,即使設定的具體威脅是來自於異世界或超自然存在,但恐懼卻植根於我們這個世界的社會和人性。每一個死去的人其實都是死於人類自己的貪嗔痴慢疑。
初始劇情設定大概是這樣(前幾集推進得比較慢,沒耐心的觀眾可以看了本文然後從第五集開始看):肖申克監獄的典獄長雷西(Lacy)在退休前一天突然自殺。人們想不出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無論從健康方面,經濟方面,或是家庭方面都找不到原因。新典獄長上任之後,決定接收更多犯人來創收。這時她發現,儘管監獄早已人滿為患,卻有一大塊區域空置了二十幾年。她決定把這個區域重新利用起來,卻在裡面發現了一個年輕的神秘男子,顯然他是被前任典獄長雷西關起來的,不知道關了多久。監獄方面完全查不到這個人的身份信息,他沒有經過審判或者任何正常司法程序就被關到了這裡。但是監獄方面也不願意放他出去,前典獄長在監獄中長期非法囚禁一個不明身份的人,這對於肖申克監獄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醜聞。
比爾·斯卡斯加德飾演被囚禁的神秘男子
這個神秘青年也不說話,在詢問他姓名的時候,他倒是說出了一個名字:「亨利·迪弗」。這個名字當地人都很熟悉,那是一個被白人家庭收養的黑人小孩。27年前,在城堡石冬天零下三十攝氏度的天氣下,他失蹤了好些天。他的養父馬修(同時也是鎮上的牧師)出去找他,當人們發現他們的時候,養父在懸崖下奄奄一息,後來醫治無效死亡,而這個孩子毫髮無傷,看上去好像只在戶外呆了幾分鐘的樣子,聲稱自己什麼也不記得了。人們覺得這個孩子很可疑,但也沒有任何證據作出任何指控,27年過去了,這個當年的小男孩離開小鎮成為了一個律師,專門為死刑犯辯護。儘管監獄方面不希望有人知道這個神秘男子的存在,但是在亨利·迪弗的努力和一系列巧合下,還是把這個神秘男子從監獄裡撈了出來。
這個不明身份的年輕人似乎具有某種神秘的力量,似乎會放大人們身上暴力和衝動的一面,引發各種意外事故。比如當他走進一戶人家,那戶人家本來正在給小孩慶祝生日,努力裝出闔家歡樂的樣子。很快小孩的父母開始為瑣事爭吵,最後妻子殺死了丈夫。這一段雖然展示了神秘男子身上的邪惡力量,但是問題的根源在於這對夫妻之間。妻子說「總有一天,我會捅死你」,丈夫說「那你幹嘛不現在就捅?」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即使沒有這個神秘男子,妻子也可能在某一天殺死丈夫,同樣他們也有可能吵吵鬧鬧一輩子,到最後還白頭偕老了。
一位外來的教授和妻子買下了前典獄長雷西的舊宅,打算開一家「謀殺」主題旅館,而這個房子的地下室裡有前典獄長雷西多年以來為神秘男子畫的肖像。這位教授本來是某大學的終生教授,卻在公開場合情緒失控,毆打與自己妻子有染的同事,後來他和妻子打算忘掉這件事重新開始,於是來到了城堡石。結果他真的把這棟房子做成了一家「謀殺主題旅館」。
本劇不僅匯聚了作品的經典元素,也聚集了過去就曾經演繹過史蒂芬·金作品的演員。《
小丑回魂
》裡飾演小丑的比爾·斯卡斯加德(Bill Skarsgard),在《城堡巖》裡扮演被囚禁在肖申克監獄裡的神秘男子。在1976版《魔女嘉莉》中扮演魔女嘉莉的茜茜·斯派塞克(Sissy Spacek)在《城堡巖》中扮演了男主角的母親露絲·迪弗(Ruth Deaver),律師亨利的母親,患有阿茲海默症,主要的症狀是時空認知上的混亂,常常出現幻覺,而《城堡巖》的故事也和時空的平行與交錯有關。
從亨利的養母露絲回憶的片段以及其他人的對話中,我們可以看出,亨利的養父腦子有問題,對於妻子和孩子,都造成了折磨和人身安全上的威脅。他會半夜把兒子拖到樹林裡去聽所謂「上帝的聲音」,聽不到就不能回去,假裝聽到了也不行。他會莫名其妙買來毒藥,毒死了家裡養的寵物狗,還計劃殺死妻子。養母和養子之間倒是有真感情,他們都對於養父懷有憎恨和恐懼,母親曾經打算帶著孩子離開,行李都裝好了但是最後沒有走。後來當養母感到已經死去的丈夫又回來找她的時候,在意念中把他稱為自己的「宿敵」。
原來監獄裡的神秘男子來自平行世界,在那個世界裡,牧師夫婦成功的生下了親生兒子,給他取名「亨利·迪弗」,而沒有去收養黑人養子。平行世界裡牧師的妻子果斷帶著孩子離開了丈夫和城堡石小鎮,和鎮上的警長艾倫幸福生活在一起。她還是得了阿茲海默症,而她的兒子從此投身於治療阿茲海默症的研究中,研究出了有效的治療方法,開了自己的公司,事業有成。他聽到生父自殺的消息回到了城堡石小鎮,發現有一個黑人小孩被關在家裡(他就是從平行世界穿越過來的黑亨利,他11歲失蹤的那段時間就在這裡)。因為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在這個世界,所以造成了各種異常和災難。後來黑亨利回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個世界,卻在巧合之下把白亨利也帶了過來,在這個世界裡,白亨利本該是一個沒有出生就夭折了的胎兒。他也同樣因為會引發災難的體質被視為「惡魔」,被囚禁多年。
開頭死去的雷西典獄長,把一個並沒有作惡的人當成惡魔囚禁了27年,後來死去的繼任典獄長為了避免醜聞,也試圖把一個無辜的人繼續囚禁到死,警長艾倫僅僅聽到典獄長雷西說被自己囚禁的人是一個惡魔,就對他不聞不問,監獄裡每一個威脅挑釁神秘男子然後暴斃的囚犯無不是死有餘辜。
縱觀史蒂芬·金的作品你會發現,他筆下那些超自然力量的受害者/死者,多半並不是完全無辜的。比如在《魔女嘉莉》中,嘉莉是一個有女巫血統的女孩子。她在家受到宗教狂母親的精神虐待,在學校又受到同學的霸凌,最後終於爆發,大開殺戒。在《寵物墳場》中,主角一家不聽告誡,執意要讓已經死去的人復活,才招來禍端。而《閃靈》中,發瘋並被凍死的傑克似乎是代表那些長期享受著特權的白人男性為他們對印第安人犯下的罪孽而遭受報應。這個規律同樣適用於《城堡巖》。
「他的作品繼承了美國文學注重情節和氣氛的偉大傳統,體現出人類靈魂深處種種美麗和悲慘的道德真相」。
所以,不必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