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梗,應當也成為了當今網絡常用詞之一。可是什麼是爛梗,似乎仍舊不甚明晰。爛梗是固定的幾個詞句,是與某個業已過氣者有關的梗,是特定氛圍中的小鬼發言,抑或只是用於生成優越感的標籤?
又是什麼使得一些梗成為爛梗、一些梗卻仍在被使用?而為什麼非有爛梗不可呢?在此我試圖對它們進行簡單的回答。
自然,梗的問題,正如文化領域中湧現的諸多問題那樣,是十分複雜的。網絡亞文化的研究對象複雜瑣碎,我想很少有人能自認為對它有絕對充分的了解。但是太糾結於「全面」,可能反而連片面的認識都忽略了。
因此,我想僅以一個一定程度上的亞文化親歷者身份略陳陋見,並且不保證內容的專業性。
不過此文還是假設,閱讀者通過種種渠道已經對「亞文化」、「文化」這類較難清晰定義的詞語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也對討論中將涉及的諸多亞文化群體或圈子有簡單了解。
我將試圖以「抽象文化」為主要對象,從幾個方面對其「爛梗」需求做出簡單解釋。有必要說明,「抽象文化」也不再是一個界限明確的圈子了,此文用法裡它也包括諸多泛抽象的網絡亞文化乃至與其沒有直接交集的亞文化,不過詳細的區分並不是我的目標,且不會影響對所涉觀點的根本理解。
「抽象文化」的抽象之處
任何一種文化都涉及地位問題。在文化中有不同的等級、分層,不同的人佔據不同的位置,並通過所有其他成員、實際上通過結構本身確認自己的地位。
這一結構是在其成員的活動中才得以顯現自身並保有某種客觀性的。而因此,文化即使以獨立的姿態出現,卻根本上由更基礎性的社會活動所決定。
就整體而言,在文化系統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屬於較高地位,根本上取決於現實的經濟狀況。
也就是說,在現實中佔據統治地位的群體能夠使自己的生活方式在文化中同樣佔據上風,佔統治地位的意識形態事實上是價值標準的來源。
在一個特定的亞文化圈子中,地位問題依然是關鍵。雖然其成員不一定能完整地反映全社會佔不同經濟地位群體間的關係,但卻能反映那個圈子成員所構成的一部分社會的基本結構。
而往往亞文化圈子裡的等級結構和地位關係,也取決於現實的社會結構、其成員在現實社會生活中的經濟地位。
例如偶像文化。它已經完美地體現了商業社會應有的未來:廠家把成本十幾元的T恤畫上文化符號後,身價陡增至數百;而粉絲對這一切心知肚明,卻依然準備好大量購入;縱然粉絲洞悉此類消費的本質並常常對「騙肥宅錢」的企業或其管理者進行在線辱罵,卻仍然以「我只是給小偶像花錢」這種漏洞明顯的謊言自我安慰並繼續消費——至少仍然「良心不安地享用文化快餐」。當然,我想在別的地方細談中產階級宅人的保守本質,此處只是意圖簡單介紹偶像文化的一大經濟特徵。一言以蔽之,高度商業化的偶像文化實際上近乎純粹的符號性消費。雖然痛T是能穿的,但之所以沒有購買同樣質量的便宜棉T,無非真正需要的是那符號性的價值,物質上的使用不是根本目的。能大量負擔這種符號性消費的,自然是在現實生活中也有強大經濟實力的人。具體的實現過程自然比這個複雜,但最終通過類似方式,社會的結構就通過粉絲的活動部分反映到偶像文化圈子裡來了。而「白嫖」之所以時常被拎出來批判,無非是由於有雄厚經濟實力來凹周邊、跑活動、擺生賀的大佬們在事實上佔據著文化圈子的高位,沒有作為底層被排斥的「白嫖」,是無法確立其自身地位的。有人可能會反駁我說,很多人消費時其實並不在意這些,身為粉絲一員這點自然無需提醒。問題在於,我們已經指出一個圈子裡的大佬在那個圈子裡成為大佬,這一結果其實是文化圈子自身結構的決定,雖然結構本身表現在各個成員的具體活動裡。而根本上,這種充分浸染商業氣息的圈子的結構只是社會結構不那麼精確但本質同質的摹仿,因此在其中大佬被追捧、白嫖被嘲笑就如同主流價值下富人被崇拜、貧者遭鄙視那樣自然。同樣因此,時而出現的為白嫖的辯護也是十分容易理解的。多數較商業化的亞文化圈子大同小異。它們近乎不具有反抗特點,完全是被收編的,如同主流文化的樹幹上長出的枝椏,只是用於釋放社會生活中剩餘激情的洩洪口。它們的文化價值取向其實就是主流的,只是在具體表現形式上披了一層亞文化的偽裝。價格高昂的手辦,對於圈子的意義與奢侈品在整個消費性社會中的意義十分類似。但抽象文化卻有所不同,它們要比反對更反對,並且以此為榮。雖然作為純粹文化上的反抗它最終無力對抗整個主流話語,主流的陰影仍然偶爾出現(表現為抽象狂歡過後的「清醒時刻」,玩梗結束後服從社會的「正能量」),或者說大多數人明確知道自己在參與一種不被主流看好的文化,並且能夠在主流和抽象之間切換自如。但是當置身抽象文化之中的時候,它還是意圖形成對於主流價值的直接反對。主流認可的敘事,就是他們期望消解的;主流提出的價值,就是他們渴望倒轉的。當然這也就使它時刻不可能離開主流文化,因此抽象文化會表現為一種依賴性的否定性。近期一個較好的例子,應當是「帶專人上人」梗的廣泛傳播,在社會層面不可能且無意義的「本升專」調侃成了的文化反抗符號之一。作為「地位挫敗」的解決方案,社會貶斥的成為抽象追捧的、社會讚揚的成為抽象恥笑的。雖然中產階級青年們通過自我授予「老鼠人」稱號把自己貶得一文不值的時候,又分明是通過名實之間的巨大差異,體現出世界上還有很多比自己慘的人從而自我安慰。而那些真正的「老鼠人」連如此稱呼自己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其實正因為事實上並不處於極端悲慘處境之中,這種處境才能成為一種單純的玩笑,而不是對現存秩序的神聖嘲諷。不論如何,因為抽象文化獨特的否定性質,社會的主流價值標準就不能被、至少不能直接被挪用。雖然人們內心還是想成為人上人,但無法直接展現這一點。抽象文化裡社會中真正的人上人,在明面上會遭到羞辱;可對於真正的老鼠人,他們首先不見得有條件整日玩網搞抽象,也不可能因為其底層處境獲得真正的認同。有錢沒錢都不行,因為抽象文化的符號和錢沒有直接的關聯,不像符號消費那樣便捷。自然而然,廣大抽象文化的參與者們就開始尋求一種表面上更加獨立的標準,而其產生過程中形成的梗被選中擔當此任。因此,能夠在抽象圈子裡構成地位區分的,事實上只剩下了空洞的符號本身。錯綜複雜的抽象文化,本身就是一個符號網,由無數抽象人長期的自發交互而自然形成,對符號的掌握與操控水平,成為了在抽象圈子中佔據一定地位的關鍵。這些特徵,使抽象文化始終是不穩定的。如之前提到的偶像文化等亞文化,它們價值最終有一個穩定的來源,也即主流價值。但抽象文化由於無法直接挪用主流價值,現實生活的經濟關係在某一具體時刻,其實不在抽象文化的地位形成中發揮決定作用。在一個短暫的、具體的過程中,符號網中符號的衝突成了主要矛盾。因此,為了使地位的維持和變動過程得以進行,不能求助於現實經濟關係的抽象文化就只能求助於符號本身,求助於符號網的擴張和複雜化,也就是舊梗的變爛和新梗的產生。在這一過程中,那些沒有跟上時代變化的人就被淘汰了,而新梗的熟悉者得以繼承高位。抽象文化的「抽象」雖得名於那個工作室,但卻確確實實十分抽象。它試圖通過純粹符號層面的操作來形成一種獨特文化,並構成對主流文化某種程度的反對。這一進程中,梗就發揮了重要作用。梗是一種愚蠢的符號網,壁壘森嚴卻又門戶開放。梗就其內容來說,是一種完全思辨的創造——雖然這並不否定它產生於現實的物質基礎,並且以社交平臺、網絡聊天等為依託存在與變異。不懂梗,一般地,從根本上並不會對一個人的生活幸福感造成不可抗拒的影響,但其實對於其他許多存在物,我們完全可以做出同樣的主張。因此,梗的「無用」並不消滅梗的客觀存在,從梗的既成事實來著手分析是有必要的。梗是一個變動不安的體系,每時每刻都有新梗在代替老梗。不慎使用老梗的是梗鬼,用得不夠巧妙的也是。只有對複雜的網絡亞文化運用自如,才可能換取認可,使各種梗在融合變化中向前推進達成新生,而失敗的嘗試者則會被戴上縫合怪的帽子和玩梗中級帶手子之類嘲笑頭銜。在梗的世界裡,那句名言依然適用——一切堅固的東西都煙消雲散了。在玩梗中佔據先機需要某種「勢」。因為梗在客觀上保持開放,每個人都可以學習、使用、評判——這並不與其壁壘森嚴矛盾,不如說正是由於任何人都可以加入玩梗行列,對好梗的要求才嚴格了起來。只有那些經得起身經百戰的群眾考察的梗及其組合,才可能成為「好活」。這種時候,捉摸不定的文化環境就起到了決定作用在一批人那裡成為好活的,別人可能斥之為爛活,這與群體自身在整個亞文化中的相對位置有關。歸根到底,能整一手好活的還是少數。因此,在玩梗的世界裡,只有一句話都不說,才有可能最終獲得隱秘的勝利。也就是說,拒斥作為純粹拒斥的梗本身。這使我想起遊戲《First Strike》裡的一句格言:「The only winning move is not to play.」真正的梗永遠處在不足的狀態之中,這是玩梗的根本矛盾所在。玩梗者,大多想體現一種地位上的優越,也即對別人不甚了解之物能夠侃侃而談、或至少略知一二(大多文化都有此類區分作用)。但是由此,就必須要求存在相應的亞文化共同體,或者說圈子。因為在不懂也沒興趣了解梗的一般人那裡其實玩梗無法獲得認可,只有在也明白「那是梗」的一群人中間,梗才能作為梗而被認可與接受。問題在於,梗並非什麼高深之物,無非是在了解上可能略費周折,更不與相對確定的現實經濟地位掛鈎。掌握梗或許要看某個網紅的眾多無聊視頻、某個博主的大量微博評論,某個主播的長時間直播錄播、某個寫手的一批微信文章。這起碼導致兩個後果:首先,如前所述,在不感興趣的人眼裡梗毫無價值——因為它確實毫無價值,至少並沒有與主流價值的明顯聯繫。梗基本不可能被按其本來面貌為主流文化所接受,當「奧利給」在央視主持人的口中說出時,必然不再完全等同於原先的含義。其次,圈子內部的人理解一個梗基本不存在根本障礙,無非是費點詢問和查找的精力。「小鬼」、「小將」們和那些熱衷貼如此標籤的人之間並沒有不可逾越的鴻溝,因此必須通過不斷造梗來「創造」小鬼。任意梗都有最終被所有人掌握的可能,也就是說一個梗要成為爛梗終究只是時間問題。這就是梗或者說梗圈子的內在矛盾,當大家都不懂的時候梗毫無意義,當大家都懂了梗,那個梗卻也無法體現地位劃分、離被拋棄不遠。此前提下存在一些可能結果。首先例如,大家都意識到了這一結局而疲於爭奪梗王之位,主動或自發地暫時休戰,和平地玩一些為眾人所普遍接受的梗——這往往也意味著那一個具有造梗能力的圈子的逐漸穩定。原先的梗也就成為了體現該圈子關鍵特徵的一種詞句和符號,雖然仍然存在更新換代,但耗時較長也更為溫和。這一般需要圈子有一個或一些中心作為梗之外的權威來源,比如特定的遊戲、動漫、或者某個文化內容提供者,以便圈子成員圍繞這些中心展開文化的交往創造。當然,這種文化圈子其實也會與主流價值日漸同質化,因此這類圈子是完全商業化的文化圈子和抽象文化圈子之間的過渡性存在,兼有二者特徵而趨向前者。或者,大家拒絕那樣的和平,而是接受這一現狀,且積極推動梗的更新換代並致力於跟上潮流,使大家都為了佔據高位而不斷對這個圈子進行重塑。這樣的圈子其實還未定型,但是這些參與者恰恰尋求不被定型。或許歸類他們的唯一標準就是他們拒絕歸類。這「群」人的構成並不永遠穩定,因為這類圈子總是會被排斥或收編的。從而在不斷造梗的過程中,一些人停留在了某一階段,形成如前那種圈子。另一些更加沉溺其中的人則選擇繼續前進,創造新梗,並不斷爭取符號生產中的統治地位。抽象文化圈子中最抽象的部分就類似此種,他們也確實幾經流變,混跡網際網路各處。其實,抽象文化也時刻表現著商業化趨勢,因為主流文化試圖對亞文化施加的壓力是必然的。如孫笑川,一方面其曾因觸犯主流的一些禁忌而遭封禁,但攝製廣告、出席漫展等行為無疑表明他在另一方面被商業收編。近日抽象帶籃子落入漩渦,也有很大原因是被指試圖「洗白」盈利。這就使梗的一大來源,即圈子的某一個中心人物可能會被拋棄,與之有關的梗自然風評被害。雖然「抽象聖經」依然作為來自高貴往日的元老級梗依然保有一定的活力(但它的應用方式也已經有了巨大變化),可是孫笑川本人已經日漸失去過去地位。現在依舊熱衷於在他的B站或微博評論區刷無內鬼的,和過去不完全是同一批人了。不過,永遠不乏造梗新角色,來源於短視頻平臺一些博主或一些影視廣告的梗,其實也可被歸入此類來源,雖然他們沒有與圈子直接互動。這類梗變爛的原因除了大量使用,還有來源人物的商業收編或至少風評被害。圈內人自己的互動也是梗的一大來源。這就取決於第二部分說過的「文化環境」。其實大家都希望自己玩的梗被接受,但是什麼樣的組合能受青睞,還得是所有人共同決定的。可能是超話中有意無意的一條微博或評論,也可能是某公眾號評論區日常湧現的精選回復之中贊數較高的幾條。當然,由於個人影響力有限,這種梗傳播較慢、範圍較窄。當能了解到它的一批人差不多了解了以後,它也成為爛梗了。梗本身要首先來自一個有影響力的人物,在圈子形成後便可通過原人物和圈子成員兩類操作前進變化。爛梗也從這兩方面得以誕生。不過事實上,即使沒有商業的參與,一個梗總會在「過多」的使用之後成為爛梗(如果是來自主流文化的符號,那麼一開始就作為爛梗被使用,比如對一些宣傳語句的復讀只能是嘲諷的,就好像主流對亞文化梗的挪用永遠是貶斥或收編的),而對爛梗的嘲諷本身也會成為梗,並在同樣的濫用後再次變爛。數月前各沙雕群都有人發的「吶,讓你看到討厭的東西了呢」本身是對「二刺猿」用語梗的一種戲謔,可是在幾經變形和反覆出現以後,它也終於走向自身的反對,成為爛梗。「過多」是一個模糊的概念。但這種模糊性是無奈的,是不得已而為之。在一群剛接觸某個梗的群體中,或者是並不熱衷於追逐虛無縹緲的網絡潮流、而對梗的更新換代並不十分敏感的群體中,同一梗即使被長時間高頻率使用,未必就會因為「過多」而被拋棄(如「小鬼」和「路人」);相對,在玩梗的「婆羅門」、或者喜歡通過追捧時興網絡文化模因來彰顯個人價值的人那裡,某個梗可能在出現後不久就慘遭遺棄。讓我試圖用更加規範的方式來描述我對爛梗之誕生的解釋吧。一切文化圈子實際上都涉及文化符號的生產與再生產(但暫時沒有談到後者),而符號生產又始終在社會的物質生產的條件和基礎上進行。控制著物質生產的群體,為了維持主流文化的霸權地位,儘量使主流文化的符號生產與物質生產的模式相適應,並力圖通過排斥或收編,將諸亞文化也整合進這種符號生產過程中,避免其對現存生產關係與意識形態構成挑戰。實際上通過文化工業,它很好地完成著這項任務,雖然商業化的亞文化內部仍然存在反抗,但那種反抗更多作為使商業化的亞文化能夠被內心其實抗拒商業化的成員所接受的安慰劑而存在。也就是說,許多亞文化只是在具體的表現形式上相對於主流文化成為「亞文化」,但內核上仍服從著主流的符號生產和物質生產結構。但對於抽象文化等來說,由於其試圖從文化上對主流文化霸權構成反對和挑戰,十分警惕符號生產和物質生產的掛鈎。它力圖排除自身中與主流文化有關因此也就是與商業化等有關的因素。從而,在抽象文化或類似亞文化圈子裡,現實生活中對物質生產的控制、在社會結構中佔據的地位無法直接作為文化權威的來源,抽象文化符號無法直接用現實的貨幣來換取。也就必須通過對其內部符號生產過程、也即梗的換代過程的控制來彌補這一點。為此,梗就如同資本一樣,永遠處在擴張和增殖的不安之中,不過在具體實現的方式上有所不同。梗只能永遠處在活動中,才可以避免來自主流的控制傾向,以達到否定的效果。現在許多亞文化圈子其實都受抽象文化影響,因此我認為這一爛梗產生過程是不限於抽象文化一種的。可是,抽象文化等亞文化真的能實現其給自身制定的宏偉目標麼?我是悲觀的。對梗的無盡需求其實是一種相對主流文化的逃離,而逃離離不開需要逃離之物。換言之,抽象文化沒有真正的獨立性,時刻需要主流文化作為反對對象,因而不可能真的有所建構。隨著其成員進入社會——接受現存意識形態並承認其統治地位,抽象文化最終會走向消亡。雖然在主流文化的霸權下,類似的批判性亞文化仍舊會不斷出現,但它們也將有同樣的結局。總體而言,梗文化毫無內涵。這並不是說,對梗的形成傳播等等過程的考察研究缺乏價值,這些研究無疑能夠提供我們對當前一些網絡文化和社會群體的更多了解。只是說,正如前所提到的「圈外人」對那些梗的看法一樣,梗一般沒有深刻的思想價值。毋寧說,梗本身就要求淺薄,因為梗其實要求一種老生常談的對舊價值、對傳統宏大敘事的消解,這種消解通過拒斥或以戲謔方式複述傳統話語來實現。但可悲的是,如前所述,梗有所反對,卻缺乏創造。梗的確代表了一種失望,代表了有關現狀的謊言再也難以掩蓋社會結構的本質性矛盾而面臨崩塌(如《後浪》)。但是這種自發的拒斥卻沒有更理論更系統的批判性的自覺,而是由諸多仍舊無意識地處於主流意識形態控制下的眾多頭腦所形成,因而在根本上不可能超出當前主流意識形態的話語,不可能創造在本質上全新的文化。因此,梗的變動不安不僅僅是主觀的選擇,更是客觀的必然。「圈子」的形成就包含了被主流文化吞噬的風險,也其實承認了那種拒斥的失敗終結;而梗的沒有終點的行軍,反而昭示了它無所建構,只能在前進式的敗退中不斷逃避現實的處境。不過,既具有批判性質,也能具有自覺的自主性從而不必成為爛梗的梗的存在並非不可能,而那些文化符號或許能真正預示未來。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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