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在《師說》中言「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我與恩師聞頻交往的30年,正是對師恩重於山的真切見證。
在農村以文為業,其艱難不待言喻,而年輕時的我曾飽受「道」「業」「惑」的煎熬。我曾自詡為文學而生,不寫出一鳴驚人的作品誓不罷休,哪怕面臨最嚴峻的生存危機,我都會毫不顧忌。而那時,我作為一個農村青年,實際身處的境遇是:既掙不來錢,還鄙視錢;既不諳掙錢之道,還常常為掙錢之道所逼迫。這也許是因為天真單純,屬於那個年齡段特有的叛逆精神;也許還因為年少輕狂,總覺得自己不同凡響。
於是,我懷著對文學的頂禮膜拜,竭力說服家人,取得家裡的經濟支持,在抑鬱煩惱中離家出村,如願以償地成為西北大學中文系三期作家班學員。在那裡,除去學雜費和生活費,我用手頭掐尺等寸的錢租了一間簡陋的小屋,與小屋一起沉默、思索,學到了文學系統知識,也看透了紛繁蕪雜的城市假面和世事人性。說實在的,我對當時那些光怪陸離的文藝思潮很是困惑,又對那個特定的歷史時期,文藝圈裡人的種種現象行徑倍感迷茫。這些疑問隨著我的苦悶、壓抑而泛濫,整個人開始變得恍惚彷徨,孤獨封閉。這時,聞頻老師和他的詩歌創作賞析課程闖入了我的生活,註定了我們在文學之內與文學之外的不解之緣。
聞頻老師是一位豁達恬靜的長者,也是那一時期享譽全國的知名詩人。通過交談交心,我發現,不單他詩中體現的超脫意境和悲憫情懷;在現實中,他對每個作者,尤其是對農村作者所傾付的慈悲心腸與空靈點悟,都讓我受用不完。他所「普度」的,囊括文品與人品,內含著為文者深邃的「道」,延伸著從「業」者的開闊,並開悟著做人的「惑」。這令當時迷茫的我,頓覺醍醐灌頂,瞬間釋然。我們一起談作品,談人生,談對歷史的思考、對社會的認識、對生命和生活的感悟,既有忘年交的,又似有父子間的默契,還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有了正確並成熟的文學觀,我的創作日漸步入正軌。然而,天有不測風雲。正當我欲全力以赴逐夢文學時,病了一年的父親溘然長逝,家中賴以生存的頂梁柱轟然倒塌。悲痛中,入不敷出的經濟狀況使我舉步維艱。清貧與負重,使我僅有的幾個朋友離我越來越遠。彼時彼地,我才深深地感到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當我走投無路之際,聞頻老師的一番長談好似黑夜裡的一束火炬,溫暖我的心房,照亮我前進的方向。他說:文學和經濟其實是一對孿生姊妹,文學是靈魂,經濟是命脈,文學貴在積澱,經濟卻不可以滑坡;文學和經濟不但不矛盾,而且還高度統一。如此,文學才能有血有肉、活靈活現、美輪美奐;否則,一切無從談起。
出人意料的是,經濟並不寬裕的聞頻老師硬塞給我一萬元啟動資金,鼓勵我返回家鄉創業。恩師期待的目光和信任的力量使我重新振作,接手父親生前引進的林果新品種,鑽研梨棗的異地種植……最終,形成公司+農戶+基地的產、供、銷一條龍的產業化生產模式,帶動一方群眾,還獲得省、團中央等各級榮譽。與此同時,我接連推出多部較有影響的作品……吃水不忘挖井人,我常想,如果沒有聞頻老師當年的傳道受業解惑,我的人生將會是什麼樣子?
師恩如山。師恩難忘!
【來源:西安日報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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