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成立以來最大的金融貪腐案一審開庭。8月11日,天津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公開開庭審理了中國華融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原董事長賴小民受賄、貪汙、重婚一案。
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二分院起訴指控,2008年至2018年,被告人賴小民利用擔任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辦公廳主任,中國華融資產管理公司黨委副書記、總裁,中國華融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華融湘江銀行股份有限公司黨委書記(兼)等職務上的便利,為有關單位和個人謀取利益,或利用其職權、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通過其他國家工作人員職務上的行為,為他人謀取不正當利益,直接或通過他人索取、非法收受相關單位和個人給予的財物,共計折合人民幣17.88億餘元,其中1.04億餘元尚未完成收受。2009年底至2018年1月,賴小民利用職務便利,夥同他人非法佔有公共資金共計人民幣2513萬餘元。此外,賴小民在合法婚姻關係存續期間,還與他人長期以夫妻名義共同居住生活,並育有二子。依法應當以受賄罪、貪汙罪、重婚罪追究其刑事責任。庭審結束後,法庭宣布休庭,案件擇期宣判。
斂財17.88億(其中1.04億餘元尚未完成收受)是什麼概念?此前,被爆斂財最多的部級高官、陝西省委原書記趙正永,累積斂財7.17億餘元(其中2.91億餘元尚未實際取得),趙正永的7.17億元,也只是賴小民的零頭而已。而被外界稱之為「巨貪」的內蒙古人大常委會原副主任邢雲,斂財4.49億,驚爆一時,現在看來也只是賴小民的四分之一。
可恨的是,邢雲斂財4.49億用了20年,趙正永斂財7.17億用了15年,而賴小民斂財17.88億,僅僅用了10年。10年斂財17.88億,平均每年斂財1.788億,平均每天斂財近50萬元,斂財兩天就成百萬富翁。而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曾親口提到,中國有6億人每月收入也就1000元,年收入也就1.2萬元,工作一輩子估計都達不到100萬元。
2018年4月17日,賴小民在中國華融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的任上「落馬」。2018年10月15日,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發布了賴小民的處理結果。當時有知情人士透露,「賴小民收受賄賂形式多樣,除了現金、禮品等,也通過在股票市場配合撈錢,他對投資操控的手法,也讓不少業內人士驚嘆不已。」 上述知情人士說,「他不僅僅在國內收取賄賂,在海外也大肆撈錢。現在既要看他自己能交代多少,也要看陸續到案的人交代多少。賴小民的涉案金額一定是創紀錄的。」因此外界稱賴小民案為「新中國金融貪腐第一案」。
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披露賴小民被「雙開」的視頻顯示,賴小民說,「我知道自己的問題嚴重,罪責深重,怎麼處分都不為過,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對自己所犯的罪行,深感痛心。」他還告誡廣大黨員領導幹部以他為戒,遵紀守法,遠離腐敗,牢記「手莫伸,伸手必被捉。」
諷刺的是,2017年2月15日,時任中國華融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的賴小民做客人民網視頻訪談室,就推動全面從嚴治黨落地見效、改革發展等相關話題與網友進行交流。《人民日報》2017年3月2日13版刊登了賴小民的署名文章。賴小民在文章中稱:中國華融提出堅持「把抓好黨建作為最大政績」,將加強黨風廉政建設作為重要政治任務,切實履行好從嚴治黨的黨委主體責任和紀委監督責任。中國華融黨委要求公司各級領導幹部切實發揮示範帶動作用,做到「正確對待組織、正確對待同志、正確對待群眾、正確對待自己、正確對待名利」,堅決做好「帶頭學習、帶頭嚴以律己、帶頭勤政、帶頭廉政」,積極構建「學習型、創新型、務實型、廉潔型」的領導班子。
賴小民做客人民網談從嚴治黨
今年58歲的賴小民是江西瑞金人,曾在金融監管部門工作多年,2012年9月升任華融黨委書記和董事長。落馬前,常有賴小民被查的消息傳出。「膽子大得驚人」「好大喜功」「本身是個非常有爭議的人」「記憶力極好,幹過的事記得清清楚楚」,這是熟悉賴小民的一位業內人士對他的評價。
這位業內人士向透露,賴小民案是個別金融機構一把手肆意妄為的最典型案例。「華融出事是操控和失控交織的產物。賴在華融內部就是『皇帝』,幾乎沒有權力可以制衡他。他的膽大妄為超出常人想像。」該業內人士稱,賴小民我行我素,華融的上級管理部門也難以對其形成有效制約,只是「隨他起舞」,「這裡其實還涉及到另一個問題——誰是他的保護傘。」
賴小民曾說:「黨委書記、董事長、法人都是我一個人挑,紀委書記都還是自己黨委下面管,他哪有多少權威啊?紀委書記是我的黨委委員,我的部下,他很難監督我,說句實話。」
在反腐專題片《國家監察》中,提到賴小民案的一些細節:專案組在北京某小區發現了賴小民藏匿贓款的一處房屋,裡面有多個保險柜,存放的現金達兩個多億。賴小民為了逃避調查,都是要求行賄人用現金交付,收錢後他自己開車來這處房子,親手放到保險柜裡,路上還會特意多繞幾圈,以防有人跟蹤。他和一些關係密切的知情人之間,說到這處房子都是用暗語,管它叫做「超市」;除了現金,他還收受大量房產、名車、名表、黃金、字畫,其中名表就有幾十塊;辦案人員介紹:「賓利、奔馳、阿爾法,一個地下車庫那幾輛車都是他的,都是百萬級的豪車。」
賴小民回憶:「金融行業天天跟錢打交道,接觸的老闆動不動都是幾個億幾十個億上百億的,給你點錢小菜一碟……反正那麼多房子,給你一套。自己來說覺得我支持他這麼大,都是幫他發展起來了,我自己也是覺得很正常的了。有的時候老闆他買了跟你說,我最近買了好多房子,在哪個地方,地段很好,就張口就說了,他一說都無所謂,反正這麼多房子給你一套。你跟他要一套,或者車子這個不錯,我喜歡開這種車,留在我這吧,當時就非常麻木了。」
據媒體報導,賴小民家中不僅藏有數億元的現金,還有「3個100」——100多套房、100多個關係人、100多個情婦。據悉,100個情婦中,有幾十個來自華融內部,此外甚至也不乏家喻戶曉的女明星。「100多個情婦的說法只是傳聞,不過,他在香港確實有情婦,而且一次就敢收受上億元賄賂。」一位知情人士透露,「賴小民有100多個關係人基本屬實,弄100多套房對他來說更是不在話下。」
檢方提到,賴小民犯有重婚罪,並育有兩個私生子。知情人士透露,賴小民的兩個私生子是雙胞胎,由其一個香港情婦所生。因賴小民的情人、紅粉知己實在太多,他私下用數字來記錄,給她生了雙胞胎的那個情婦為女正一號。其餘的按照親密程度,分為正n,輔n號,加起來已經上百了。
據悉,賴小民通過華融置業等子公司,在廣東省珠海市開發了某地產項目,一共120套房,其中100套房全部通過假搖號,分給了他的前妻、現任妻子及諸多情婦,讓她們住在同一小區,堪稱人造伊甸園。他的前妻、現任妻子、情婦等各種身份、各種地位的人竟然都能夠和諧相處,不出糾紛,令人難以想像。
有媒體此前還披露了賴小民被帶走的場景。
那天賴小民本來準備去遊泳,看見五位面色冷峻的男人走入自己辦公室,他當時就知道是來抓他的。他沒有反抗,連臉色都沒有變,他只是扭頭對還在衛生間裡洗漱的秘書說,「我有事不能去遊泳了。」來人裡面的頭也沒有為難賴小民,甚至還主動握了一下手,隨即側身,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隨即賴小民走出大廳,鑽入一輛黑色的SUV,揚塵而去。
有兩位沉默的壯漢留下來,告訴賴小民秘書,希望她能夠配合,交出房間所有鑰匙和密碼。此時又進來兩個男人開始攝像,房門前又陸續開進幾輛大SUV。賴小民秘書渾身發抖,顫顫巍巍的給賴小民的一號發了一個微信,很短,「他被抓了,家也被抄了」。那天七個男人從賴小民的住宅裡搬走了接近三噸的現鈔。
在賴小民的「雙開」通報中,罕見地提到了「搞美化宣傳個人,撈取政治資本」。原來,賴小民曾出版多部書籍,其中,2018年1月出版的最後一部《我的企業管理之道——中國華融「掌舵人」的心路歷程》,距離他被查只有4個月。有員工曾透露,賴小民狂妄自大、好大喜功,「個人語錄和訪談都在公司樓宇大小屏幕滾動播出,220多條理念要求隨時更新,自己的專著要求人手一冊。」此前,他還出版過《畫龍點睛 揚帆起航 中國華融H股上市紀實》、《戰略大轉型——中國華融創新發展理論與實踐》、《戰略大轉型實戰彙編》等書籍。在2016年中國華融業績發布會上,賴小民自曝他在華融工作的8年時間裡瘦了20多斤。他感嘆到:「我自己瘦了,但把華融搞肥了!」
2019年7月31日,中國華融在其官網發布的一篇通稿中披露,賴小民被查後公司第一時間部署清理宣傳賴小民個人的220條《理念與信條》等圖書音像資料,累計銷毀9萬餘冊,上半年在主題教育「回頭看」中針對個別單位清理不徹底問題,部署再次深入排查,新銷毀含有賴小民流毒語錄圖書內刊300餘冊,全面徹底肅清流毒及其負面影響,確保不留死角。
此外,賴小民的「朋友圈」值得一提。不僅包括香港上市公司中國港橋董事會原主席劉廷安、民營企業家寧夏天元錳業集團的董事長賈天將,還涉及重慶市委原書記孫政才、中國財政部原副部長王保安、雲南省委原書記秦光榮、湖南省人大原副主任向力力,還有就是臺灣知名女星吳佩慈的男友紀曉波和大陸知名女星趙薇的丈夫黃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