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秋天別有情趣,天空高而明淨,空氣清純甘冽。樹葉開始變黃、變紅或黃綠相間,累累碩果掛滿枝頭,激情似火,風姿華美。村莊掩映在奼紫嫣紅、色彩繽紛的樹叢中,唯有幾棟色調各異的樓房超出樹群。山頂一片松樹依然墨綠,枝頭的松針似飄在空中的綠雲。一陣陣松濤鳴響,似奏響了一曲曲旋律優美的豐收音樂。
窺視秋天的風姿,尋覓豐盈的蹤跡,故鄉這片永不褪色的風景深深地扎進我的生命中,融進我的血液中。別的不說,光莊稼的美麗就會讓你大吃一驚。從村北到村南,望不見邊的梯田,如種田的祖父那滿布皺紋的額頭親切可敬,被豐收的喜悅激動得流光溢彩的人群,從四面八方撒進那燦爛的金黃中,成熟的玉米高過頭頂,小夥子們砍倒玉米杆,姑娘們摘下棒子,汗水從面頰流下,微笑掛在眉梢;洋芋挖出來了,一個個白白的洋芋,糊的滿是泥土,飄散著五穀的味道;一片片的蕎麥花,粉中帶白,瀰漫著馥鬱的芳香蜜味,泌人心脾;收穫的喧鬧聲此起彼伏,秋日的山村,拉開了耐人尋味的美麗風景畫卷。
莊稼的美和花兒的美不同,它們因為果實纍纍而美,因此美得沉穩,美得瓷實,美得豐富,美得含蓄。秋天,站在故鄉的田野隨便一望,那糜子的橙亮,穀子的金黃,蕎麥的粉紫,玉米的油綠,大豆的墨黑,高粱的火紅,都會一齊向你撲來。真正是赤橙黃綠青藍紫,團團錦繡勝彩虹。
無論你穿行在溝溝渠渠,還是倘佯在阡陌平川,美麗的景色都會包圍著你,迎著你展開,朝著你微笑。真可謂移步換景,層出不窮。這景色隨時而變,隨地而變,隨著氣候而變。同一樣莊稼,那顏色初秋和晚秋不同,晴天和雨天不同,加上各樣色彩互相交織,相互襯映,相互比較,更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糜子的顏色從抽穗到成熟,由綠色向橙色轉換,先是翠綠,後是濃綠,再是墨綠,然後是綠中帶橙,橙中夾綠,最後變成一片亮橙。糜子最好看的時候在穗子完全成熟葉子還沒枯乾的時候。這時,它的稍頭是橙色的,越到下面橙色越少綠色越深,像綠翡翠上鑲著寶石一般。糜子大都種在不起眼的山地窪地,它用自己特有的色彩點燃了山地,靚麗了山坡,讓本來不起眼的坡坡窪窪大放光彩。
穀子的顏色變化由穗到葉,先由深綠變為淡綠,後由淡綠變為米黃,再由米黃變為金黃。由於穀子生長期不需要多少水,一般種在山梁上或溝條裡,近些年,由於小米專業合作社的突起,小米需求量大,因此,穀子種植面積大增,一進入秋季,滿山都是耀眼的金黃,遍地都是搖曳的谷穗。成片的穀子被風吹動時像金色的海洋,一波趕著一波,一浪追著一浪,一層推著一層,給山鄉田野增添了一份靈動的美。隨風擺動著的谷葉沙沙作響,這響聲不僅不顯得聒噪,而且令秋山更顯得寧靜,大地更顯得神奇。
蕎麥種在初秋,長在中秋,收在晚秋,是家鄉唯一的三秋莊稼。它是莊稼裡的異類,秋天的尤物,一生都在展示自己獨特的美麗。剛出苗的蕎麥紫裡滲綠,綠中泛紅,像胖乎乎小女孩一樣;長到四五寸高時就開始開花,一直要開到深秋結籽的時候。即使結了籽那花仍舊還開著,只是改變了顏色。因此顯得更加色彩絢麗、氣勢非凡。
看蕎麥的最好時分是有霧的早晨和有霞的黃昏,當蒙蒙大霧出現的時候,蕎麥看上去單個的水仙欲滴,整塊的若丹青高手剛剛揮毫。當彩霞出現在西方天空的時候,在霞光的映照下,蕎麥顯得越發豔麗。置身於蕎麥地,像置身於色彩斑斕、光電交織的舞臺上。
玉米一般種在平曠的田地上,遠遠看上去,給人的感覺是一眼望不到邊。如同茂密的森林,層層疊翠,株株挺拔,又如接受檢閱的方陣分立在公路兩旁,讓行進的路人頓生豪邁,熱血沸騰。到了玉米由綠變黃的時候,每一株玉米又像一個飽經風霜的將軍,肥大的葉子恰似它的戰袍,在秋風中獵獵翻飛;金黃的玉米棒子則像挎在腰裡的寶劍,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洋芋在這個時候,秧多數已近乎枯黃,有些已經乾枯。經過一個夏季的生長,土地內的洋芋個頭不僅大,而且長得是飽滿成熟。原先人們用鋤頭加起的高高的壠,這時也被洋芋擠的開了一道又一道口子。望上去又白又大的洋芋就要從土地中跳出來似的。有的地方,只要用手去提秧,立馬就會帶出一嘟嚕,看著這些大大小小的洋芋,人們總會喜上眉梢,激動的心情無法言表。
秋天的莊稼是豐滿誘人的。單獨看一種莊稼是一種美麗,整體看所有的莊稼則是另一種美麗。秋日的清晨,找一個敞亮的高處向四周望去,你會看到,阡陌縱橫的莊稼地一塊挨著一塊,一片連著一片,覺得自己正被豐收的景象包圍。蕎麥有著雲霞一樣的裝扮,高粱像烈火一般在燃燒,糜谷像金帶一般鋪開,玉米像綠蔭一樣籠罩。四處都是成熟的莊稼,空氣裡瀰漫著撲鼻的濃香。陶醉的同時,令人不由得讚嘆人生之壯麗,勞動之偉大。
我愛秋天,我更愛故鄉的秋天。因為他是成熟的季節,收穫的季節,五穀飄香的季節,也是蘊育新的希望的季節。
編輯: 鄧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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