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造101》少女團。
蔡徐坤。
「站姐」追愛豆(偶像)的行程，一年花費近10萬元；「唯飯」一箱一箱地買愛豆唱片只為集齊「小卡」；黃牛們獲取偶像信息後向粉絲販賣信息牟利……南都記者採訪了多位飯圈核心人士，試圖了解這群年輕人在追逐什麼，為什麼買單。
站姐
追愛豆行程花費近10萬
小冰是《創造101》出道團火箭少女團吳宣儀的「唯飯」，從一開始網上觀看團綜，泡吳宣儀的貼吧，後來就開始追行程，去機場接送機，積累了一定的圖片素材後，她開設了個人貼吧及微博，成為吳宣儀眾多個人小站中的一員，而小冰也是大家所說的「站姐」，成為「飯圈」的一員。所謂飯圈，就是粉絲圈子的簡稱。「起碼你要為之花錢，不然在飯圈是被鄙視的。」小冰說。
為了給自己的個站吸粉，她也像運營自媒體一樣運營自己個站，尋找「獨家新聞」，幾乎所有行程都會去追，在今年6月《創造101》總決賽時她找黃牛花了4000元買門票，加上來回機票酒店住宿又是1萬多元的支出。一些韓國天團在「禁韓令」前一年來國內商演10多次，如果「站姐」每次都去參加，光機票住宿一年下來也要將近10萬元，如果加上生日應援之類的活動一年下來也要幾十萬元。
不過個站「養大」了也能賺錢。因為建站早，吳宣儀在《創造101》上走紅之後，小冰將自己以前拍攝的照片製作成寫真集，掛在個站上短短3天也賣出了100套。「一本偶像寫真製作成本加快遞費頂爆也才80元，賣出去300多元。只要粉絲人群夠大這筆利潤就絕對少不了。」小冰告訴南都記者，大部分情況下個站都是虧錢的，「用愛發電」。今年1月，吳宣儀生日的時候，小冰找了相關中介服務機構在韓國首爾為吳宣儀做了一個地鐵燈牌應援，前前後後也花了1萬多元，純粹為了表達自己的祝福。
最重要的還是新歌打榜買唱片。這個唱片最大的價值並不是這張C D本身，而是附帶的明星個人產品。日本A K B 48的唱片能在第一天就輕鬆破百萬創造了無數個奇蹟，其中當然除了人氣以外，每張唱片都捆綁了隨機成員寫真一張和握手券。寫真抽不到自己心儀的成員，「唯飯」就會想抽到為止，所以平均每個人買好幾張，更不乏幾十張一箱一箱買的。
小冰的朋友小娜是韓國人氣男團防彈少年團其中一個愛豆的「唯飯」，打榜新歌專輯是一張C D隨機配不同愛豆的個人「小卡」。小娜在打榜時一口氣買了100張專輯，按每張專輯120元花了1萬多。小娜把「小卡」抽出來後，拿一張C D聽歌，其他的99張也只能放在屋裡蒙塵。
明星後援會
有職業粉絲詐騙集資後跑路
在 吳 宣 儀 眾 多 的 個 站 中 ，有 一 個 叫「X U A N Y I宣儀中文首站」的個站是公認的最大的站子，它也成為了「明星後援會」。明星後援會其實並沒有經紀公司之類的官方背景，或因為成立最早，或因為砸錢最多，這個個站就成為粉絲們最認可的「後援會」。
後援會不像個站一樣小作坊運營，具有嚴格的分工體系。「前線組」去跟拍明星美圖跟視頻；「資源組」則整理前線照片，搜集網絡動態發布到後援會帳號上；「反黑組」則是管理微博「廣場」帖子，還要刪帖，舉報，清理黑號。
明星出道需要錢。而後援會花錢就不像小冰一樣自掏腰包，而是通過粉絲集資。截至《創造101》決賽當日，有九位選手集資超過百萬，數據顯示，公開集資超過4000萬元。
記者發現，這些後援會本質上還是民間個站成長起來，沒有註冊公司，沒有官方背景，更別說帳目明細經過正規審計流程。所謂的資金明細，後援會會定期公布來源與去向，但這些都是其單方面說法。
小冰說，目前籌資一般通過ow hat平臺進行。南都記者在A P P上看到一個此前「S unlight、楊芸晴個人站」的集資帖，帖中表示「所有資金將用於第三階段的打投，由於現處比賽期間，恕無法公開每項支出明細，對資金支出有疑問的可加群了解詳情(限ow hat投幣300或300以上的小太陽)。」粉絲的集資額從1元到5200元不等，可享受到不同規格的禮物，包括透扇、手幅、明信片等。在此頁面上還可以看到粉絲集資排行榜，其中集資頭名貢獻1.35萬元。
而後援會們集資完成後會在其站子(微博或者貼吧)上發布應援報告。南都記者在一位韓國男團防彈少年團成員金泰亨的生日應援上看到，總共籌資168萬元，這其中30萬元是一個瑞士名表。但這個「資金明細」實際上只是用一組圖片展示購買的產品，並沒有講到具體金額，更沒有發票等購物憑證。
小冰告訴南都記者，一般後援會會通過郵寄的方式寄給愛豆，不會與之直接接觸，但愛豆是否佩戴，甚至說是否收到，實際上粉絲是沒有辦法證實。「集資全憑對後援會的信任。」
日前，《創造101》某選手粉頭集資百萬元逃跑被查，登上新浪微博熱搜。小冰說，很多「跑路」的並不是真粉絲，而是一開始就帶著詐騙目的的職業粉絲，他們會捕捉還未大火的偶像建站，有些等偶像火了轉手賣站子賺錢，有些就直接「集資跑路」。
衍生黃牛
花20元可以買到明星航班信息
一個「個站」要追星，每年10次商演數十萬元的交通經費不是一般人出得起的，許多小明星最大的「後援站」也沒有能夠長期跟機的「前線組」或者負責處理圖片的「美工視頻組」跟「資源組」。這也催生了一個成熟的粉絲衍生產業鏈，比如代拍、代修。
小明是《偶像練習生》出道團N ine P ercent蔡徐坤的粉絲，拍完自己愛豆他也會接手一些其他「愛豆」的代拍業務。「只要清晰、對得上焦即可。」小明說，在5月的N in eP ercent，她在「代拍群」裡接到團內另一個成員的代拍訂單，整一場將近200張照片，賺到了1000元錢。
「代拍」之後是「代修」。小明沒去追行程的時候，也會在「代修群」接單，幫助人手不夠的後援會和站子p圖，一套圖九張下來大概兩三百元左右，快修一張圖片也是二十元。「只要有新鮮血液進入娛樂圈，就會有人開站子，有人開站子就有代拍、代修。」
這還是「地上」的陽光產業，還有很多「地下黃牛」們「跟機跟車」。一些黃牛會高價接粉絲單，載著粉絲跟偶像的車。
跟機則需要首先了解愛豆的行程，黃牛們獲取偶像信息後還能向粉絲販賣信息。粉絲提前知曉就可以接送機，甚至購買同一航班機票全程跟蹤。南都記者在ow hat上也找到這樣的黃牛服務，花20元就能買到蔡徐坤下個月從韓國首爾回上海的航班信息。黃牛還推薦說可以直接購買蔡徐坤的身份證照片信息，以後每次航班信息就可以通過身份證更方便的查詢。而這一套蔡徐坤身份證照片信息只要50元。
「個人身份證信息屬於隱私權保護範圍，」虎嗅法律作者林華告訴南都記者：「販賣身份證信息違反《侵權責任法》，而粉絲獲取隱私信息的行為本身構成對隱私的擴散，嚴格意義上也屬於對明星權益的侵害。」
飯圈經濟帳
●一些韓國天團來國內商演10多次，如果「站姐」每次都去參加，光機票住宿一年下來也要將近10萬元。
●小娜是韓國人氣男團防彈少年團其中一個愛豆的「唯飯」，小娜在打榜時一口氣買了1 0 0張專輯，按每張專輯120元花了1萬多。
●截至《創造101》決賽當日，有九位選手集資超過百萬，數據顯示，公開集資超過4000萬元。
●在ow hat上花20元就能買到蔡徐坤下個月從韓國首爾回上海的航班信息，而一套蔡徐坤身份證照片信息只要50元。
採寫：南都記者 蔡輝 實習生 吳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