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深處的呼喚
文/194 秦浩鈞
回首過去,一層層漣漪在記憶中蕩開,「不堪回首」的窘態,有「傍花隨柳」的歡快,然而讓我難以忘懷的,就是外婆那輕聲的呼喚。
小時候,我還不大懂事 ,總是給大人們添亂,大人們為此傷透了腦筋,但我卻還是。此不疲。而我童年時最嚮往的地方,就是遠在平樂的外婆家,每次來這裡,不僅有一大堆動物被我攆著跑呀,玩呀,而且外婆每次等我一來就殺雞宰羊的,讓我大飽口福,令我無比高興。
再說說我的外婆,她可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瑤家人,每次來看她都要在山裡繞來繞去,才找到那一所黃泥砌成的土房,外婆和舅舅就住在這。每次我一來,就把外婆家弄得雞飛狗跳,就連大人們都拿我沒辦法,於是外婆一看見我來就會說:「俏皮仔,好俏皮噢!」我那時還小,不懂是什麼意思,只是覺得好笑罷了。
外婆不高,臉上爬滿了皺紋,但是她一口帶鄉音的瑤話卻讓人記憶猶新。某一天,外婆忽然神神秘秘的跑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俏皮仔,你會講普通話嗎?」我疑惑的點點頭,答道:「會呀!難不成您想要學?」外婆一聽,大喜過望,趕緊把我拉到一旁,拿出一本泛黃的本子,擺出一副要認真學習的樣子,我可是第一次當小老師呢,想想就激動,雖然當時我的普通話也不怎麼樣,但是像外婆一樣對普通話一竅不通的人來說也足夠了。
我開始教學了,先把幾個常用字掌握了,我便教她念起「你"「我」「他」「她」,剛開始外婆的鄉調老是混雜在其中,我一度想放棄,但看到外婆那求知若渴的眼神,我又於心不忍,連外婆都能堅持學下去,我這個當老師的又怎能輕言放棄呢?於是我又「苦口婆心」地教起外婆來。教了一下午,外婆的普通話終於有所小成,能夠簡單的說上兩句,為了犒勞我,外婆說要給我做一頓大餐,我歡呼了起來。
第二天,我一起床,就看見外婆的身影在門外若隱若現,心想:大清早的,外婆鬼鬼祟祟的在幹什麼呢?於是我悄悄的從窗裡往外看,一瞧,可樂壞了我——外婆居然用普通話和小狗在講話呢!我跳出了房門,外婆見了我,趕緊跑過來,讓我和她練習普通話,我知道外婆早已年過半百,這輩子註定要在這大山裡困著了,可她為什麼非要學這對他來說「毫無用處」的普通話呢?知道了我的想法後,外婆嚴肅的說道:「中國是我的祖國,也是我的家,如果我連中國的國語——普通話都不會講,我憑什麼當一個中國人呢?」我被外婆濃烈的愛國情懷感染了。
從那以後,外婆每次叫我都用上了普通話,除開迫不得已的事情外,她都用上了普通話,但隨著城市的崛起,我們家越搬越遠,見外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但每次想起外婆,我的耳邊總會響起熟悉的呼喚聲,也會想到外婆教給我的道理:堅持就是勝利;有愛國,成為一個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才。
如今外婆早已與世長辭,但外婆那聲聲用普通話的呼喚,早已深深銘刻在了我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