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孝公薨後,他不把商鞅作為對手、作為敵人,而是像他公父那樣繼續信之任之,那麼華夏真正統一的時間表會不會提前?難道解決政治問題的方式只能車裂畢生只追求功業不追求權力的商鞅?更何況,這功業的最大的受益者是秦國,而他卻是秦王!……憑藉他的聰明才智,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兩全其美的解決方式,可是他還是決然地選擇了最快的路徑——殺。他就是《大秦帝國》中的秦惠文王。我的觀點有些狹隘:能把「極心無二慮,盡公不顧私」的商君處以極刑,不會成為好人,更不會成為好君主。因此在讀《大秦帝國之縱橫》的時候,一直在書上標註的都是嬴駟的失誤之處。現在再重新翻看,卻發現勾畫者寥寥,於是從大秦君主的角度重新梳理秦王嬴駟。他的隱忍不發和雷霆手段。嬴駟在做太子時,自己封地上的頭領百裡老人送來賦糧,結果糧食中摻有砂石,十幾歲的嬴駟大怒,在別人的慫恿下殺死了百裡,殺向了封地上的老世祖白氏族人,差點兒激起民變。當時商君變法正是緊要關頭,商鞅說:「法令行不通在於宮室貴族的幹擾。國君果真要實行法治,就要先從太子開始。太子不能受墨刑,就用墨刑處罰他的師傅。」暗中策劃列權弱君的毒計雖然最終沒有完全得逞,但是太子受罰,師傅被黥。雖然法令暢行無阻,秦國變法步入正軌,但商鞅卻得罪了太子,還種下了復闢的禍根。事後,嬴駟被秦孝公廢為庶人,放逐到偏僻的大山裡長達十幾年。如果不是孝公病重,主動把他召回,也許他終生不願再回到朝廷。被廢後自我放逐的嬴駟,在秦國山鄉體察磨練多年,與庶民國人感同身受,深知新法乃秦國強盛、庶民富足之根本。在百姓中生活的15年,久經磨礪的膽識,與生俱來的天賦,本色堅剛的性格,練就了沉穩的氣度。回歸朝廷後,商鞅的適時點撥,讓他很快能夠監國理政,在初試鋒芒的接待六國特使的場合中,他恰到好處的措辭、敏銳的反詰辯駁、敦厚之中的爍爍鋒芒,無一處不充溢著縱橫捭闔的王者氣象。嬴駟對商鞅畢竟有所顧忌,於是,在孝公去世後的短短幾天之內,便借人說商君謀反,將對秦國有不世之功的商鞅車裂而死。之後,又因「商鞅謀反查無實據」,迅速絞殺了復闢的舊勢力,族滅其家,既鞏固了自己的權利和地位,又肅清了國內的復闢勢力,同時震撼了居心叵測的六國勢力。他的車裂商君而留新法,鐵腕平叛、鐵腕護法的舉動彰顯了王者的氣度。
他的理性判斷和慧眼識珠。面對犀首(公孫衍)獻上的「立即稱王,十年一統天下」的大氣魄方略,有了15年底層生活的嬴駟,深知商君變法後雖然秦國國力大增,但是距離蕩平天下還有不小的距離。犀首的建議雖然關乎他畢生追求的功業,但是他不會窮兵黷武。甚至面對蘇秦提出的更為具體、更為誘人的「連橫」長策,他仍然堅持條件不夠成熟,「羽毛不豐滿者不可以高飛,文章不成者不可以誅罰,道德不厚者不可以使民,政教不順者不可以煩大臣。」秦國雖有優勢,原將「異日」而待。嬴駟並不是不想,只是時機不夠。他不僅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還知道自己該什麼時候去要,這是他作為政治家的卓越遠見。他審時度勢,重用張儀。當蘇秦合縱成功,齊、楚、燕、趙、魏、韓拜縱橫家蘇秦為相,聚兵趙國,意圖圍殲秦國。此時的嬴駟,目光如炬,任用外臣張儀為相國出使六國,最終居然憑著三寸不爛之舌以連橫之術瓦解身懷異心的六國聯盟。我們再回看張儀:他的第一站是自己的祖國魏國,當拜見魏惠王的時候,魏惠王明顯表現出了嫌棄,嫌棄他的服飾,嫌棄他的儀表,雖然是因為激怒孟子而鎩羽而歸,但畢竟是被魏惠王趕出了朝廷。第二站齊國,齊威王也只是因為張儀「能夠罵倒孔子」的尖酸刻薄,而且眼下自己正需要這樣的口才伶俐的人才接見他。第三站是楚國,因為妄言兵事,差點兒丟掉性命,最後還是用瞞天過海的方式脫離險境。張儀在三個大國中是如此的遭遇,雖然是命運乖蹇,但是他的桀驁不馴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受的,他的一張利口從來不會饒過誰,單就這一點,是他的長處,也是他的缺點。再看張儀來到秦國,與秦王互相試探之後,他獻上了8個字的連橫奇對:連橫,擴軍,吏治,稱王。張儀立刻被秦惠王奉為至寶,拜為國相。秦惠王對張儀的逐利愛財,就用獎賞的方式滿足要求,對他的協私報復,只要不傷及無辜也會選擇性地失明。不單單是對待張儀,對待其他的臣屬,秦惠王同樣是寬容大度,只看大局,用人不疑。從此君臣合璧,在秦與列國間複雜的邦交鬥爭中,多次逆轉危勢,擊潰五國滅秦大軍。惠王與張儀,成為孝公商鞅之後的另一對為後人稱道的CP。
人才是振興的根本。在秦惠文王初期,在車英,景監離開後,迅速啟用了樗裡疾,司馬錯等人,之後又相繼任用了公孫衍、魏冉等驍將,他們無不驍勇善戰,勇冠天下,特別是在張儀與司馬錯就伐韓還是徵蜀時,嬴駟能夠不偏聽偏信,重用司馬錯伐蜀。在秦惠文王當政期間,秦國有純良之仕社稷於內,忠志之士忘身於外,朝中上下,將星璀璨且又將相和睦。大批能臣造就了秦國在惠文王時代的輝煌,也反映了秦惠文王的識人馭人的本領,彰顯了他高屋建瓴的王者風範。 秦惠文王是一位鐵血君王。在位期間,擴疆拓土,壯大實力,北掃義渠,西平巴蜀,東出函谷,南下商於,秦國的疆土成倍擴展。他是秦國第一位真正的王者,他深沉內斂,抱負遠大,經過君臣齊心協力的持續努力,最終讓秦國對六國的優勢轉變成了勝勢,為秦統一六國打下了堅實的物質基礎和信仰基礎。他的名字和那「赳赳老秦,共赴國難」的吶喊,一起迴蕩在歷史的天空,他的歷史也不會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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