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大案紀實：假老闆真騙人，果園誘姦9名打工妹

1990年3月的一天，北京市公安局刑偵二處副處長王軍的案頭上擺著一些卷宗——它們從案發地所在的不同區縣調集而來，內容都是近年來發生卻未能破獲的強姦殺人案。2月11日，北京市豐臺區樊家村果園裡發現一具由山海關地區來京的女青年被捆綁姦殺的屍體；3月7日，在這一地區又發現一具被姦污後殘害的外地女青年的屍體。

不到一月，竟發生兩起姦殺案，作案手法和現場痕跡能證明，豐臺區發生的兩起案件屬同一人所為。豐臺兩案發生後，王軍和處裡的同事查看了案情，總覺得現場痕跡似曾相識——他不由得想到了一件在京津兩地引起很大震動，至今未破的舊案：1988年3月5日，天津南開大學女生楊某在朝陽區被害，市局刑偵處曾出面協同朝陽分局對案情進行技術分析，專家們根據現場提取的足跡及自行車輪胎印記，為案犯勾勒畫像——當時的專家裡就有王軍。這很可能是同一兇手跨區作案！王軍當即調來朝陽區天津女大學生遇害案的案卷對比——果然和3月7日那起案子足跡一致！這些年北京市多次發生年輕婦女被姦殺的惡性案件，是建國以來前所未有的。

為獲得更多的線索，刑偵二處相繼從各區縣公安局調取姦殺案的相關材料。在案情分析會上，大家分析了1987年8月到1989年10月，朝陽、豐臺、大興發生的5起殘殺外地婦女案。

它們和豐臺新近發生的兩起案件一樣，犯罪分子作案手段都十分兇殘。同樣，這些案件作案現場均在荒郊野外的菜地、果園，偏僻，範圍大，屍體不易被發現，地麵條件差，並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壞，線索不明。這7件案子發生在不同的警區，呈現分散、孤立的狀態，按照常規一直由案發所在地的區縣公安局分頭查辦，通過這次案情分析會，終於邁出了併案偵查的關鍵步伐！這個「一個案犯所為」的假設，設立得不錯，但需要檢驗。王軍支持這一假說，並立即派遣法醫、痕跡技術人員對發生在各區縣的共7起外地女青年遇害案從屍檢、現場痕跡、作案手段的勘察記錄進行串並分析。結果很快出來了。

相同點：7案（6死1傷）均為先奸後殺；傷口都集中在胸部和陰部；從傷口上看，兇器種類相同：為一種較大型的水果折刀；多數女屍胃內溶物較飽滿，約在飯後1—2小時內死亡；從手段上看，女屍大多下身裸露，上衣扒至乳房上方；現場足跡可同一認定的有兩起：1990年3月7日最後一起和1988年3月在朝陽地區發生的天津女大學生被殺一案足跡一致；朝陽豐臺兩區跨度雖然很大，但現場上都有自行車輪胎的反映；不同點：豐臺地區女屍都是利用死者圍巾、腰帶、月經帶、高筒襪進行捆綁，而朝陽地區發現的女屍無一捆綁現象；朝陽地區女屍除在胸部、陰部多次刺創外，並剖腹將內臟扒出。

分析勘察結果有個原則：相同點是事物本質性的東西，不同點只是大量事實中偶然性的東西，對偶然性的東西不必費精力分析研究，而應該抓住主要環節進行推斷。7件案子有一位倖存者程某某，她1989年7月案發被發現時尚存生息。據她描述：案犯年齡在30歲上下，說北京話，身高1.75米左右，中等體態，長方臉，留小鬍子，穿老闆鞋或皮棉鞋，騎一輛黑色或墨綠色28型自行車，車後帶有粉色或黃色彈簧鎖。案發當晚，案犯在北京火車站以介紹工作為名和她接觸，隨後帶她到一家小飯館吃飯，喝啤酒。……刑偵技術人員從該餐館提取了20個空啤酒瓶上的指紋，經技術處理和排除工作後保存起來。

根據已有證據，用「兇手為同一人」的假說推斷，可以無矛盾地得出結論：案犯不是外地流竄來京人員；案犯身高1.75米左右，30歲上下，中等體態；從現場遺留物分析，死者都是外地來京人員，從屍體分布情況看，朝陽地區的受害者，極大可能是由北京火車站方向帶走的，豐臺、大興的是由永定門火車站帶走的；案犯有一輛自行車，並有一把大號的可摺疊的水果刀為兇器，作案後不丟棄兇器，說明他有反偵查意識或者對刀有強烈興趣；極大可能案犯的居住點或工作單位在兩個火車站中間或在其中一個車站附近；從殘害女青年的手段上看，罪犯極大可能是性變態的亢進者；現場反映出案犯不計後果，極大可能沒有犯罪前科。

根據這些判斷，王軍立即調整了辦案部署。首先由市局刑偵處牽頭，組成朝陽、豐臺、大興、北京站分局、鐵路公安局參加的聯合專案組。有一種緊迫感非常明顯地擁塞在王軍心頭。他知道，這次交手的是一個不可理喻的變態狂魔。他察覺到案犯在加快作案的頻率，1989年以前發生5起，1990年2、3月份連續發生了2起。說明案犯屢次得手，膽子越來越大，近期內仍有繼續作案的可能。

王軍及專案組決定：偵查與抓捕同時進行，不給犯罪分子一絲可乘之機。專案組制定了以兩個火車站為始發點，以罪犯作案時行走路線的6個要道為監控點的設卡布網蹲守方案。1990年4月初，專案組全體參戰人員瞪大眼睛像釘子一樣牢牢固守在負責地段。在兩個火車站安排的秘密力量也極具特色。在永定門站轉悠的是在保姆市場僱請的一位四川女孩，一個聰明秀美的姑娘，深明大義十分勇敢；北京站安排的是女偵查員，一身妖豔打扮，塗脂抹粉——王軍和同事們和她開玩笑，臉塗得跟猴屁股似的。她們每個人身上帶著竊聽器，每天晚上在車站徒步活動，後邊都跟著偵查員。工夫不負有心人。4月3日，天色已晚，但火車站依舊人來人往。四川姑娘和女偵查員一如既往在火車站轉悠，她們拎著行李，臉上是焦急茫然的神情，仿佛初來乍到。

可疑人員出現了！一個身高1.75米左右，穿老闆鞋、留小鬍子，體態特徵與畫像十分相似的男人在永定門車站出站口逡巡，一雙眼睛不時掃向人群中打量。眼尖的四川姑娘注意到他，有意無意地湊到他附近……21點50分，那人與四川姑娘搭上話了：「幹嘛的？是不是找活兒幹？」「是。大哥，幫幫忙吧！」蹲守的偵查員聽得清清楚楚，隨後見他帶著四川姑娘來到一旁，推出一輛黑色28型自行車，車上掛有粉紅色彈簧鎖。四川姑娘一屁股就坐在後車架上。她張望了一眼，見偵查員點頭示意，便歡天喜地地隨他去了。

自行車駛進茫茫夜色中，向西南方向而行。4名偵查員採用自行車和汽車交替跟蹤的方法，緊緊咬住。自行車所到之處越來越偏僻。到了關鍵時刻，決不能「脫稍」！此時偵查員換作徒步跟蹤，緊隨其後。案犯始終沒有察覺他的一舉一動全在警方的監控之下，到了一塊菜地裡，他凶相畢露，又要故伎重施。蓄勢待發的偵查員如神兵天降，猛撲過去，將他一舉拿下。警方當場從案犯身上搜出作案用的兇器——一把尚帶有前案斑斑血跡的大號水果刀。根據倖存者程某某提供的線索提取到的指紋中，也發現了和案犯一致的指紋。

案犯許廣才，31歲，北京市鋁製品廠供銷科倉庫保管員，家住崇文區，廠址在北京站東側，案發前分析與之完全相符。經審訊，許廣才交待了連續殘殺外地女青年的罪行，並供認在此時間和地區內，他還強姦、殺害了三名北京本地女青年。至此，歷時近三年之久的，受害者6死1傷的系列姦殺案，終於告破。王軍率其領導的專案組榮立集體一等功。此案的確複雜艱難，案犯許廣才的兇殘也足以令世人震驚。1991年6月11日，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許廣才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