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得怎麼樣？

2020年的高考已經結束了，你考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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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網絡

微信公眾號：山澗鷹啼

人來人往，女孩在茫然地張望，望向鏡頭的那一瞬間有點發懵，隨即笑了，「媽，你在幹嘛啊？」畫面有點抖動，畫外音說，「錄像啊，記錄寶貝高考順利結束的一刻。」

視頻結束，畫面停在開頭。人流中，女孩的笑容還未揚起，好像有點悵然。

當時在想什麼呢？我這樣問自己。高考結束了，在無數次的設想中，應該是非常開心的事情啊。但不可否認的是，有一片陰影，從五點鐘收卷鈴響的那一刻起，就開始在心底蔓延，如果給它起一個名字，也許是「你考得怎麼樣」。

同學說，「你考得怎麼樣？」

我迅速打字回復，「別提了，地理錯了四道選擇，建小區看風向？造海島憑技術？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還有那個主觀題，簡直了，看到順坡壟還只是有點懵逼，再看平頂山，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寫點啥。簡而言之，當場去世。」

同學火速回應，「我文綜也一塌糊塗！還有語文，海明威的小說絕了……出題人想要我命。」

我：「太難了，啊啊啊啊瘋了！」

就這樣暢聊一小時，同學說要出門，互道再見。習慣性地退出頁面，想刪除聊天記錄，手指懸在紅色按鍵上的那一瞬間，卻忽然遲疑。

我們是最親密的戰友，一起看著高考倒計時的牌子翻過一頁又一頁，一起在食堂吐槽新出的菜品一如既往地難吃卻貴得毫無道理，一起八卦隔壁班的男生同時談了四個女朋友後獲封「一中羅志祥」。

但同時，我們也是距離最近的對手，成績排行榜上起起落落的數字，看完自己的不由得就會看對方的，上課被點名批評，老師忍不住說一句「你看看xxx」，四處相對的瞬間尷尬又想笑。

這就是我們啊。無論考得怎麼樣，只有你，才明白我說的那道導數題求導有多複雜，那道圓錐曲線思路有多奇葩，才明白我說的那篇閱讀理解答案有多沒道理，那篇語法填空知識點有多跳脫。

只有你，才是真的很懂我。

母親說，「你考得怎麼樣？」

我正看著B站的混剪視頻傻笑，「哇，真的好帥哦！啊，你說啥？」母親又重複了一遍，「我問你，覺得自己發揮得咋樣嘛？就知道玩手機，一天到晚玩玩玩，要是考不好都是因為你平時……」

我趕緊打斷她，「挺好的，真挺好的，感覺不錯啊。你看我英語，穩上一百四啊！你再看看我數學，導數題都做對了啊！每天都要念叨，你到底愛不愛我嘛？」母親「哼」了一聲，說，「看成績。」

下午一點半，我還沉迷遊戲不可自拔，手機電量告急的時候忽然想起把充電器落在了母親的臥室，悄咪咪地摸進去，沒想到習慣午休的母親還沒睡著，半夢半醒迷迷糊糊的，還不忘提醒我，「休息一下吧，眼睛都要熬壞了。」

我的動作忽然頓住，上午的問題又脫口而出，「媽，你愛我嗎？」母親說，「愛啊，你是我的寶貝。」我的眼淚忽然就盈滿眼眶，低著頭小聲說，「不是說看成績嗎？」母親翻了個身，聲音更含糊，像是夢話，「媽媽永遠愛你。」

母親平時不太關心我學習上的事情，她好像永遠在廚房裡打轉，說的最多的話是「今天想吃什麼」「怎麼沒吃多少」。

高三異常焦慮的日子裡，有太多倦怠的時候，鬧鐘響起時天色仍像化不開的濃墨，把被子往臉上一蒙恨不得睡個天昏地暗，母親敲敲門進來，坐在一邊勸了又勸。短短十八年裡，無論何時，若我回頭，她永遠在。

我好怕啊，怕她失望，所以很少說考場上的慌張失措，只反覆說做得好的部分。可其實我相信，她會永遠愛我，因為我永遠愛她。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勞瘁。」

無論考得怎樣，家是我永遠的避風港，父母是我深愛著的人。

你考得怎麼樣？你，是不是也想這樣問我，問身邊每一個高考生？我替他們回答：這一點都不重要，因為已經結束了。重要的是你，你和我，我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