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依林新MV《紅衣女孩》自4月2日發布後很快成為了被熱烈討論的話題。作為新專輯《怪美的》中最新的一支MV，其影像具備著強烈的美術風格和敘事能力。發布當日就有不少網友對MV中的配色和劇情等元素進行了深入的分析。而在組成這支MV的各個部分中，歌曲《紅衣女孩》本身反倒顯得不那麼重要了，這支MV反倒更像是一支完整而獨立的影像作品。
海報上的三位主角。圖源網絡
《紅衣女孩》的MV由蔡依林、小S和王柏傑主演。其大致劇情是：小S是蔡依林的朋友，但她從小什麼都沒有，很多東西只能來自於蔡依林的分享，直到蔡依林結婚前夕偶然目睹了小S也「分享了」自己的未婚夫，於是開始對二人展開殘酷復仇的故事。
在人物關係和劇情的整體設置上，這支MV有一些類似於2016年的熱門日劇《賢者之愛》，但相比於劇集中細膩、詳細的情感刻畫，《紅衣女孩》由於篇幅上的限制不得不將兩個女性角色之間的關係用簡短的文字來進行介紹。不過劇情中兇猛的戲劇衝突、由於鏡頭語言並不十分詳細而造成的強烈懸念，以及最終依然比較圓滿的非線性敘事閉環，恰恰成為了這支影片的魅力所在。
與蔡依林此張專輯之前推出的幾支MV相比，《紅衣女孩》的影像對於音樂的依託性更低，為了保證敘事的進行，影片中很少出現MV中「標配」的歌舞場面。一個明確的信息是，這支MV並不完全是為進一步推廣《紅衣女孩》這支單曲而製作的，其本身也展現了作為一支獨立的影像作品得以成立，乃至超越音樂母體的野心。
MV截圖。
實際上，為MV付出與音樂作品同等，乃至更多重視並非《紅衣女孩》或是蔡依林的首創。這一將MV電影化的做法，早期實際上是由不朽的流行巨星麥可·傑克遜所開創的。他在1982年的經典專輯《Thriller》中，除了貢獻出世界上第一支現代MV《Billie Jean》之外，還為專輯的同名主打歌《Thriller》製作了一支長達13分鐘，帶有完整劇情的電影化MV。其中甚至還使用了戲中戲、開放結局等電影敘事手法。
這部影片花費了50萬美元的高昂造價，但由於其理念具備了超越時代的開拓性，不僅很快通過電視授權收回了成本，還令專輯的銷量提高了數倍，成為了人類歷史上銷量最高的單張唱片，甚至連剛剛成立不久的MTV電視臺，也因為這一作品站穩了腳跟。
這支MV改變了此前的音樂影像作品只是簡單地將歌手的表演場景進行同步記錄的做法，對於音樂行業的配套影視如同一部從天而降的啟示錄。此後，造價不菲的劇情型MV逐漸成為了行業中最前沿的巨星的證明。
麥可·傑克遜《Billie Jean》MV截圖。
但是，在如今的流行音樂產業中，拍攝一支精美、昂貴的MV對於大部分歌手和唱片公司來說已經不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在傳播手段如此多樣化的當代，在短視頻平臺上傳一段音樂讓大家來跳個手指舞顯然要比拍MV划算得多。但我們同時應當看到的是，流行音樂行業的使命不僅僅是要賺錢，而且也要在商業努力的過程中通過一次次絞盡腦汁的創新，創造出新穎、有創意、有美學價值的內容。作為流行音樂作品的創作者們，還是應該對於作品有著更高更新的要求，而不應該僅僅滿足於一再地做出流水線水準的產品。
在這一點上，其實蔡依林和她的團隊一直展現著行業一線明星的擔當。儘管早期的一些激進嘗試招致了一些不解乃至嘲諷，但蔡依林在每一張專輯中始終在做出一些跳脫出原本格局的進取。在2010年代後的作品中，她和製作人陳星翰一起做出了不少品質直逼歐美前列的好作品。而在MV的拍攝中，她也幾乎在每一張專輯中都有所突破。雖然也不是沒有那種傳統的，以展示歌手形象為主要訴求的MV。但同時，像是《呸》《玫瑰少年》和《紅衣女孩》這樣具有強烈風格的音樂錄影帶也是層出不窮，而且她的作品也在隨著每一張專輯而進化。
正當你覺得《怪美的》的MV在精神世界上似乎與《呸》有些許雷同的時候，更邪氣、更新穎的《紅衣女孩》就被拋了出來。而同時，《怪美的》專輯中的其他幾支MV、例如編舞十分先進的《玫瑰少年》和對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港片風格進行了精準致敬的《腦公》都有明確的亮點和進取之處。正是這樣不斷前進的態度，而並非單純的流量指數，決定了一個藝人是不是帶領華語音樂前行的一線明星。
蔡依林MV《腦公》截圖，致敬經典香港電影。
在華語樂壇，頭部明星擁有比其他人多得多的資本和資源。而將它們投入到哪裡——是火速製造一些粗糙的作品再圈一波利益，還是好好地對品質負責，窮盡創意的抽屜做一些真正具有價值的作品，體現了出品者對流行音樂行業的認知。
流行音樂的確是一門生意，將本求利、追逐回報本無可厚非，但它同時也是一門藝術，在逐利的過程中創造出價值同樣是它的使命。蔡依林作為華語流行樂壇影響力最強的女明星之一，堅持在藝術上有所突破，在社會上有所關懷，值得每一個關心華語流行音樂的人獻上敬意。
□優作（樂評人）
新京報編輯 吳龍珍 校對 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