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後的態度,最能看出真心

2021-01-14 教您做時髦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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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有兩

王者制事立法,物度軌則,壹稟於六律,六律為萬事根本焉。

 

  其於兵械尤所重,故云「望敵知吉兇,聞聲效勝負」,百王不易之道也。


居風令貪暴無度,縣人硃達等與蠻夷同反,攻殺令,聚眾至四五千人。夏,四月,進攻九真,九真太守兒式戰死。詔九真都尉魏朗討破之。

 

  閏月,庚辰晦,日有食之。

 

  京師蝗。

 

  或上言:「民之貧困以貨輕錢薄,宜改鑄大錢。」事下四府群僚及太學能言之士議之。太學生劉陶上議曰:「當今之憂,不在於貨,在乎民飢。竊見比年已來,良苗盡於蝗螟之口,杼軸空於公私之求。民所患者,豈謂錢貨之厚薄,銖兩之輕重哉!就使當今沙礫化為南金,瓦石變為和玉,使百姓渴無所飲,飢無所食,雖皇、羲之純德,唐、虞之文明,猶不能以保蕭牆之內也。蓋民可

遣都尉趙槃如趙,聽師期。趙王虎將擊段遼,募驍勇者三萬人,悉拜龍騰中郎。會遼遣段屈雲襲趙幽州,幽州刺史李孟退保易京。虎乃以桃豹為橫海將軍,王華為渡遼將軍,帥舟師十萬出漂渝津;支雄為龍驤大將軍,姚弋仲為冠軍將軍,帥步騎七萬前鋒以伐遼。

 

  三月,趙槃還至棘城。燕王皝引兵攻掠令支以北諸城。段遼將追之。慕容翰曰:「今趙兵在南,當併力御之;而更與燕鬥,燕王自將而來,其士卒精銳,若萬一失利,將何以御南敵乎!」段蘭怒曰:「吾前為卿所誤,以成今日之患,吾不復墮卿計中矣!」乃悉將見眾追之。皝設伏以待之,大破蘭兵,斬首數千級,掠五千戶及畜產萬計以歸。

 

  趙王虎進屯金臺。支雄長驅入薊,段遼所署漁陽、上谷、代郡守相皆降,取四十餘城。北平相陽裕帥其民數千家登燕山以自固,諸將恐其為後患,欲攻之。虎曰:「裕儒生,矜惜名節,恥於迎降耳,無能為也。」遂過之,至徐無。段遼以弟蘭既敗,不必復戰,帥妻子、宗族、豪大千餘家,棄令支,奔密雲山。將行,執慕容翰手泣曰:「不用卿言,自取敗亡。我固苦心,令卿失所,深以為愧。」翰北奔宇文氏。

 

  遼左右長史劉群、盧諶、崔悅等封府庫請降。虎遣將軍郭太、麻秋帥輕騎二萬追遼,至密雲山。獲其母妻,斬首三千級。遼單騎走險,遣其子乞特真奉表及獻名馬於趙,虎受之。

 

  虎入令支官,論功封賞各有差。徙段國民二萬餘戶於司、雍、兗、豫四州;士大夫之有才行,皆擢敘之。陽裕詣軍門降。虎讓之曰:「卿昔為奴虜走,今為士人來,豈識知天命,將逃匿無地邪?」對曰:「臣昔事王公,不能匡濟;逃於段氏,復不能全。今陛下天網高張,籠絡四海,幽、冀豪傑莫不風從,如臣比肩,無所獨愧。生死之命,惟陛下制之!」虎悅,即拜北平太守。

 

  夏,四月,癸丑,以慕容皝為徵北大將軍、幽州牧,領平州刺史。

 

  成主期驕虐日甚,多所誅殺,而籍沒其資財、婦女,由是大臣多不自安。漢王壽素貴重,有威名,期及建寧王越等皆忌之。壽懼不免,每當入朝,常詐為邊書,辭以警急。

 

  初,巴西處士龔壯,父、叔皆為李特所殺。壯欲報仇,積年不除喪。壽數以禮闢之,壯不應;而往見壽,壽密問壯以自安之策。壯曰:「巴、蜀之民本皆晉臣,節下若能發兵西取成都,稱籓於晉,誰不爭為節下奮臂前驅者?如此則福流子孫,名垂不朽,豈徒脫今日之禍而已!」壽然之,陰與長史略陽羅恆、巴西解思明謀攻成都。

 

  期頗聞之,數遣許涪至壽所,伺其動靜;又鴆殺壽養弟安北將軍攸。壽乃詐為妹夫任調書,雲期當取壽;其眾信之,遂帥步騎萬餘人自涪襲成都,許賞以城中財物,以其將李弈為前鋒。期不意其至,初不設備。壽世子勢為翊軍校尉,開門納之,遂克成都,屯兵宮門。期遣侍中勞壽。壽奏建寧王越、景騫、田褒、姚華、許涪及徵西將軍李遐、將軍李西等懷奸亂政,皆收殺之。縱兵大掠,數日乃定。壽矯以太后任氏令廢期為邛都縣公,幽之別宮。追諡戾太子曰哀皇帝。

 

  羅恆、解思明、李弈等勸壽稱鎮西將軍、益州牧、成都王,稱籓於晉,送邛都公於建康;任調及司馬蔡興、侍中李豔等勸壽自稱帝。壽命筮之,佔者曰:「可數年天子。」調喜曰:「一日尚足,況數年乎!」思明曰:「數年天子,孰與百世諸侯?」壽曰:「朝聞道,夕死可矣。」遂即皇帝位,改國號曰漢,大赦,改元漢興。以安車束帛徵龔壯為太師。壯誓不仕,壽所贈遺,一無所受。壽改立宗廟,追尊父驤曰獻皇帝,母昝氏曰皇太后。立妃閆氏為皇后,世子勢為皇太子。更以舊廟為大成廟,凡諸制度,多所改易。以董皎為相國,羅恆為尚書令,解思明為廣漢太守,任調為鎮北將軍、梁州刺史,李弈為西夷校尉,從子權為寧州刺史。公、卿、州、郡,悉用其僚佐代之;成氏舊臣、近親及六郡士人,皆見疏斥。邛都公期嘆曰:「天下主乃為小縣公,不如死!」五月,縊而卒。壽諡曰幽公,葬以王禮。

 

  趙王虎以燕王皝不會趙兵攻段遼而自專其利,欲伐之。太史令趙攬諫曰:「歲星守燕分,師必無功。」虎怒,鞭之。皝聞之,嚴兵設備:罷六卿,納言,常伯,冗騎常侍官。趙戎卒數十萬,燕人震恐。皝謂內史高詡曰:「將若之何?」對曰:「趙兵雖強,然不足憂,但堅守以拒之,無能為也。」

 

  虎遣使四出,招誘民夷,燕成周內史崔燾、居就令遊泓、武原令常霸、東夷校尉封抽、護軍宋晃等皆應之,凡得三十六城。泓,邃之兄子也。冀陽流寓之士共殺太守宋燭以降於趙。燭,晃之從兄也。營丘內史鮮于屈亦遣使降趙。武寧令廣平孫興曉諭吏民共收屈,數其罪而殺之,閉城拒守。朝鮮令昌黎孫泳帥眾拒趙。大姓王清等密謀應趙,泳收斬之;同謀數百人惶怖請罪,泳皆釋之,與同拒守。樂浪太守鞠彭以境內皆叛,選鄉裡壯士二百餘人共還棘城。

 

  戊子,趙兵進逼棘城。燕王皝欲出亡,帳下將慕輿根諫曰:「趙強我弱,大王一舉足則趙之氣勢遂成,使趙人收略國民,兵強谷足,不可復敵。竊意趙人正欲大王如此耳,奈何入其計中乎?今固守堅城,其勢百倍,縱其急攻,猶足支持,觀形察變,間出求利。如事之不濟,不失於走,奈何望風委去,為必亡之理乎!」皝乃止,然猶懼形於色。玄菟太守河間劉佩曰:「今強寇在外,眾心恟懼,事之安危,繫於一人。大王此際無所推委,當自強以厲將士,不宜示弱。事急矣,臣請出擊之,縱無大捷,足以安眾。」乃將敢死數百騎出衝趙兵,所向披靡,斬獲而還,於是士氣百倍。皝問計於封弈,對曰:「石虎兇虐已甚,民神共疾,禍敗之至,其何日之有!今空國遠來,攻守勢異,戎馬雖強,無能為患;頓兵積日,釁隙自生,但堅守以俟之耳。」皝意乃安。或說皝降,皝曰:「孤方取天下,何謂降也!」

 

  趙兵四面蟻附緣城,慕輿根等晝夜力戰,凡十餘日,趙兵不能克,壬辰,引退。皝遣其子恪帥二千騎追擊之,趙兵大敗,斬獲三萬餘級。趙諸軍皆棄甲逃潰,惟遊擊將軍石閔一軍獨全。閔名瞻,內黃人,本姓冉,趙主勒破陳午,獲之,命虎養以為子。閔驍勇善戰,多策略。虎愛之,比於諸孫。

 

  虎還鄴,以劉群為中書令,盧諶為中書侍郎。蒲洪以功拜使持節、都督六夷諸軍事、冠軍大將軍,封西平郡公。石閔言於虎曰:「蒲洪雄俊,得將士死力,諸子皆有非常之才,且握強兵五萬,屯據近畿;宜密除之,以安社稷。」虎曰:「吾方倚其父子以取吳、蜀,奈何殺之!」待之愈厚。

 

  燕王皝分兵討諸叛城,皆下之。拓境至凡城。崔燾、常霸奔鄴,封抽、宋晃、遊漲奔高句麗。皝賞鞠彭、慕輿根等而治諸叛者,誅滅甚眾;功曹劉翔為之申理,多所全活。

 

  趙之攻棘城也,燕右司李洪之弟普以為棘城必敗,勸洪出避禍。洪曰:「天道幽遠,人事難知。且當委任,勿輕動取悔。」普固請不已,洪曰:「卿意見明審者,當自行之。吾受慕容氏大恩,義無去就,當效死於此耳。」與普流涕而訣。普遂降趙,從趙軍南歸,死於喪亂;洪由是以忠篤著名。

 

  趙王虎遣渡遼將軍曹伏將青州之眾戍海島,運谷

無鬼因女商見魏武侯,武侯勞之曰:「先生病矣,苦於山林之勞,故乃肯見於寡人。」徐無鬼曰:「我則勞於君,君有何勞於我!君將盈耆欲,長好惡,則性命之情病矣;君將黜耆欲,牽好惡,則耳目病矣。我將勞君,君有何勞於我!」武侯超然不對。少焉,徐無鬼曰:「嘗語君吾相狗也:下之質,執飽而止,是狸德也;中之質,若視日;上之質,若亡其一。吾相狗又不若吾相馬也。吾相馬:直者中繩,曲者中鉤,方者中矩,圓者中規。是國馬也,而未若天下馬也。天下馬有成材,若卹若失,若喪其一。若是者,超軼絕塵,不知其所。」武侯大悅而笑。徐無鬼出,女商曰:「先生獨何以說吾君乎?吾所以說吾君者,橫說之則以《詩》、《書》、《禮》、《樂》,從說則以《金板》、《六韜》,奉事而大有功者不可為數,而吾君未嘗啟齒。今先生何以說吾君?使吾君說若此乎?」徐無鬼曰:「吾直告之吾相狗馬耳。」女商曰:「若是乎?」曰:「子不聞夫越之流人乎?去國數日,見其所知而喜;去國旬月,見所嘗見於國中者喜;及期年也,見似人者而喜矣。不亦去人滋久,思人滋深乎?夫逃虛空者,藜藋柱乎鼪鼬之徑,良位其空,聞人足音跫然而喜矣,又況乎昆弟親戚之謦欬其側者乎!久矣夫,莫以真人之言謦kai4吾君之側乎!」

 

  徐無鬼見武侯,武侯曰:「先生居山林,食芧慄,厭蔥韭,以賓寡人,久矣夫!今老邪?其欲幹酒肉之味邪?其寡人亦有社稷之福邪?」徐無鬼曰:「無鬼生於貧賤,未嘗敢飲食君之酒肉,將來勞君也。」君曰:「何哉!奚勞寡人?」曰:「勞君之神與形。」武侯曰:「何謂邪?」徐無鬼曰:「天地之養也一,登高不可以為長,居下不可以為短。君獨為萬乘之主,以苦一國之民,以養耳目鼻口,夫神者不自許也。夫神者,好和而惡奸。夫奸,病也,故勞之。唯君所病之何也?」武侯曰:「欲見先生久矣!吾欲愛民而為義偃兵,其可乎?」徐無鬼曰:「不可。愛民,害民之始也;為義偃兵,造兵之本也。君自此為之,則殆不成。凡成美,惡器也。君雖為仁義,幾且偽哉!形固造形,成固有伐,變固外戰。君亦必無盛鶴列於麗譙之間,無徒驥於錙壇之宮,無藏逆於得,無以巧勝人,無以謀勝人,無以戰勝人。夫殺人之士民,兼人之土地,以養吾私與吾神者,其戰不知孰善?勝之惡乎在?君若勿已矣!修胸中之誠以應天地之情而勿攖。夫民死已脫矣,君將惡乎用夫偃兵哉!

 

  黃帝將見大隗乎具茨之山,方明為御,昌寓驂乘,張若、諧朋前馬,昆閽、滑稽後車。至於襄城之野,七聖皆迷,無所問塗。適遇牧馬童子,問塗焉,曰:「若知具茨之山乎?」曰:「然。」「若知大隗之所存乎?」曰:「然。」黃帝曰:「異哉小童!非徒知具茨之山,又知大隗之所存。請問為天下。」小童曰:「夫為天下者,亦若此而已矣,又奚事焉!予少而自遊於六合之內,予適有瞀病,有長者教予曰:『若乘日之車而遊於襄城之野。』今予病少痊,予又且復遊於六合之外。夫為天下亦若此而已。予又奚事焉!」黃帝曰:「夫為天下者,則誠非吾子之事,雖然,請問為天下。」小童辭。黃帝又問。小童曰:「夫為天下者,亦奚以異乎牧馬者哉!亦去其害馬者而已矣!」黃帝再拜稽首,稱天師而退。

 

  知士無思慮之變則不樂;辯士無談說之序則不樂;察士無凌誶之事則不樂:皆囿於物者也。招世之士興朝;中民之士榮官;筋國之士矜雅;勇敢之士奮患;兵革之士樂戰;枯槁之士宿名;法律之士廣治;禮樂之士敬容;仁義之士貴際。農夫無草萊之事則不比;商賈無市井之事則不比;庶人有旦暮之業則勸;百工有器械之巧則壯。錢財不積則貪者憂,權勢不尤則誇者悲,勢物之徒樂變。遭時有所用,不能無為也,此皆順比於歲,不物於易者也。馳其形性,潛之萬物,終身不反,悲夫!

 

  莊子曰:「射者非前期而中謂之善射,天下皆羿也,可乎?」惠子曰:「可。」莊子曰:「天下非有公是也,而各是其所是,天下皆堯也,可乎?」惠子曰:「可。」莊子曰:「然則儒墨楊秉四,與夫子為五,果孰是邪?或者若魯遽者邪?其弟子曰:『我得夫子之道矣!吾能冬爨鼎而夏造冰矣!』魯遽曰:『是直以陽召陽,以陰召陰,非吾所謂道也。吾示子乎吾道。』於是乎為之調瑟,廢一於堂,廢一於室,鼓宮宮動,鼓角角動,音律同矣!夫或改調一弦,於五音無當也,鼓之,二十五弦皆動,未始異於聲而音之君已!且若是者邪!」惠子曰∶「今乎儒墨楊秉,且方與我以辯,相拂以辭,相鎮以聲,而未始吾非也,則奚若矣?」莊子曰:「齊人蹢子於宋者,其命閽也不以完;其求鈃鍾也以束縛;其求唐子也而未始出域:有遺類矣!夫楚人寄而蹢閽者;夜半於無人之時而與舟人鬥,未始離於岑而足以造於怨也。」

 

  莊子送葬,過惠子之墓,顧謂從者曰:「郢人堊慢其鼻端若蠅翼,使匠人斫之。匠石運斤成風,聽而斫之,盡堊而鼻不傷,郢人立不失容。宋元君聞之,召匠石曰:『嘗試為寡人為之。』匠石曰:『臣則嘗能斫之。雖然,臣之質死久矣!』自夫子之死也,吾無以為質矣,吾無與言之矣!」

 

  管仲有病,桓公問之曰:「仲父之病病矣,可不諱雲,至於大病,則寡人惡乎屬國而可?」管仲曰:「公誰欲與?」公曰:「鮑叔牙。」曰:「不可。其為人潔廉,善士也;其於不己若者不比之;又一聞人之過,終身不忘。使之治國,上且鉤乎君,下且逆乎民。其得罪於君也將弗久矣!」公曰:「然則孰可?」對曰:「勿已則隰朋可。其為人也,上忘而下畔,愧不若黃帝,而哀不己若者。以德分人謂之聖;以財分人謂之賢。以賢臨人,未有得人者也;以賢下人,未有不得人者也。其於國有不聞也,其於家有不見也。勿已則隰朋可。」

 

  吳王浮於江,登乎狙之山,眾狙見之,恂然棄而走,逃於深蓁。有一狙焉,委蛇攫囗(「搔」字以「爪」代「蟲」音zao3),見巧乎王。王射之,敏給搏捷矢。王命相者趨射之,狙執死。王顧謂其友顏不疑曰:「之狙也,伐其巧、恃其便以敖予,以至此殛也。戒之哉!嗟乎!無以汝色驕人哉?」顏不疑歸而師董梧,以鋤其色,去樂辭顯,三年而國人稱之。

 

  南伯子綦隱几而坐,仰天而噓。顏成子入見曰:「夫子,物之尤也。形固可使若槁骸,心固可使若死灰乎?」曰:「吾嘗居山穴之中矣。當是時也,田禾一睹我而齊國之眾三賀之。我必先之,彼故知之;我必賣之,彼故鬻之。若我而不有之,彼惡得而知之?若我而不賣之,彼惡得而鬻之?嗟乎!我悲人之自喪者;吾又悲夫悲人者;吾又悲夫悲人之悲者;其後而日遠矣!」

 

  仲尼之楚,楚王觴之。孫叔敖執爵而立。市南宜僚受酒而祭,曰:「古之人乎!於此言已。」曰:「丘也聞不言之言矣,未之嘗言,於此乎言之:市南宜僚弄丸而兩家之難解;孫叔敖甘寢秉羽而郢人投兵;丘願有喙三尺。」彼之謂不道之道,此之謂不言之辯。故德總乎道之所一,而言休乎知之所不知,至矣。道之所一者,德不能同也。知之所不能知者,辯不能舉也。名若儒墨而兇矣。故海不辭東流,大之至也。聖人並包天地,澤及天下,而不知其誰氏。是故生無爵,死無諡,實不聚,名不立,此之謂大人。狗不以善吠為良,人不以善言為賢,而況為大乎!夫為大不足以為大,而況為德乎!夫大備矣,莫若天地。然奚求焉,而大備矣!知大備者,無求,無失,無棄,不以物易己也。反己而不窮,循古而不摩,大人之誠!

 

  子綦有八子,陳諸前,召九方歅曰:「為我相吾子,孰為祥。」九方囗曰:「梱也為祥。」子綦瞿然喜曰:「奚若?」曰:「梱也,將與國君同食以終其身。」子綦索然出涕曰:「吾子何為以至於是極也?」九方囗曰:「夫與國君同食,澤及三族,而況父母乎!今夫子聞之而泣,是御福也。子則祥矣,父則不祥。」子綦曰:「歅,汝何足以識之。而梱祥邪?盡於酒肉,入於鼻口矣,而何足以知其所自來!吾未嘗為牧而牂生於奧,未嘗好田而鶉生於宎,若勿怪,何邪?吾所與吾子遊者,遊於天地,吾與之邀樂於天,吾與之邀食於地。吾不與之為事,不與之為謀,不與之為怪。吾與之乘天地之誠而不以物與之相攖,吾與之一委蛇而不與之為事所宜。今也然有世俗之償焉?凡有怪徵者必有怪行。殆乎!非我與吾子之罪,幾天與之也!吾是以泣也。」無幾何而使梱之於燕,盜得之於道,全而鬻之則難,不若刖之則易。於是乎刖而鬻之於齊,適當渠公之街,然身食肉而終。

 

  齧缺遇許由曰:「子將奚之?」曰:「將逃堯。」曰:「奚謂邪?」曰:「夫堯畜畜然仁,吾恐其為天下笑。後世其人與人相食與!夫民不難聚也,愛之則親,利之則至,譽之則勸,致其所惡則散。愛利出乎仁義,捐仁義者寡,利仁義者眾。夫仁義之行,唯且無誠,且假乎禽貪者器。是以一人之斷制天下,譬之猶一覕也。夫堯知賢人之利天下也,而不知其賊天下也。夫唯外乎賢者知之矣。」

 

  有暖姝者,有濡需者,有卷婁者。所謂暖姝者,學一先生之言,則暖暖姝姝而私自說也,自以為足矣,而未知未始有物也。是以謂暖姝者也。濡需者,豕蝨是也,擇疏鬣長毛,自以為廣宮大囿。奎蹄曲隈,乳間股腳,自以為安室利處。不知屠者之一旦鼓臂布草操煙火,而己與豕俱焦也。此以域進,此以域退,此其所謂濡需者也。卷婁者,舜也。羊肉不慕蟻,蟻慕羊肉,羊肉羶也。舜有羶行,百姓悅之,故三徙成都,至鄧之虛而十有萬家。堯聞舜之賢,舉之童土之地,曰:「冀得其來之澤。」舜舉乎童土之地,年齒長矣,聰明衰矣,而不得休歸,所謂卷婁者也。是以神人惡眾至,眾至則不比,不比則不利也。故無所甚親,無所甚疏,抱德煬和,以順天下,此謂真人。於蟻棄知,於魚得計,於羊棄意。以目視目,以耳聽耳,以心復心。若然者,其平也繩,其變也循。古之真人!以天待之,不以人入天,古之真人!

 

  得之也生,失之也死;得之也死,失之也生:藥也。其實堇也,桔梗也,雞雍也,豕零也,是時為帝者也,何可勝言!

 

  句踐也以甲楯三千棲於會稽,唯種也能知亡之所以存,唯種也不知其身之所以愁。故曰:鴟目有所適,鶴脛有所節,解之也悲。故曰:風之過,河也有損焉;日之過,河也有損焉;請只風與日相與守河,而河以為未始其攖也,恃源而往者也。故水之守土也審,影之守人也審,物之守物也審。故目之於明也殆,耳之於聰也殆,心之於殉也殆,凡能其於府也殆,殆之成也不給改。禍之長也茲萃,其反也緣功,其果也待久。而人以為己寶,不亦悲乎!故有亡國戮民無已,不知問是也。故足之於地也踐,雖踐,恃其所不蹍而後善博也;人之知也少,雖少,恃其所不知而後知天之所謂也。知大一,知大陰,知大目,知大均,知大方,知大信,知大定,至矣!大一通之,大陰解之,大目視之,大均緣之,大方體之,大信稽之,大定持之。盡有天,循有照,冥有樞,始有彼。則其解之也似不解之者,其知之也似不知之也,不知而後知之。其問之也,不可以有崖,而不可以無崖。頡滑有實,古今不代,而不可以虧,則可不謂有大揚搉乎!闔不亦問是已,奚惑然為!以不惑解惑,復於不惑,是尚大不

三百萬斛以給之;又以船三百艘運谷三十萬斛詣高句麗,使典農中郎將王典帥眾萬餘屯田海濱;又令青州造船千艘,以謀擊燕。

 

  趙太子宣帥步騎二萬擊朔方鮮卑斛摩頭,破之,斬首四萬餘級。

 

  冀州八郡大蝗,趙司隸請坐守宰。趙王虎曰:「此朕失敗所致,而欲委咎守宰,豈罪己之意邪!司隸不進讜言,佐朕不逮,而欲妄陷無辜,可白衣領職!」

 

  虎使襄城公涉歸、上庸公日歸帥眾戍長安。二歸告鎮西將軍石廣私樹恩澤,潛謀不軌;虎追廣至鄴,殺之。

 

  乙未,以司徒導為太傅,都督中外諸軍事;郗鑑為太尉,庾亮為司空。六月,以尋為丞相,罷司徒官以並丞相府。導性寬厚,委任諸將趙胤、賈寧等,多不奉法,大臣患之。庾亮與郗鑑箋曰:「主上自八九歲以及成人,入則在宮人之手,出則唯武官、小人,讀書無從受音句,顧問未嘗遇君子。秦政欲愚其黔首,天下猶知不可,況欲愚其主哉!人主春秋既盛,宜復子明闢。不稽首歸政,甫居師傅之尊,多養無賴之士;公與下官並荷託付之重,大奸不掃,何以見先帝於地下乎!」欲共起兵廢導,鑑不聽。南蠻校尉陶稱,侃之子也,以亮謀語導。或勸導密為之備,導曰:「吾與元規休戚是同,悠悠之談,宜絕智者之口。則如君言,元規若來,吾便角巾還第,復何懼哉!」又與稱書,以為:「庾公帝之元舅,宜善事之!」徵西參軍孫盛密諫亮曰:「王公常有世外之懷,豈肯為凡人事邪!此必佞邪之徒欲間內外耳。」亮乃止。盛,楚之孫也。是時亮雖居外鎮,而遙執朝廷之權,既據上流,擁強兵,趣勢者多歸之。導內不能平,常遇西風塵起,舉扇自蔽,徐曰:「元規塵汙人!」導以江夏李充為丞相掾。充以時俗崇尚浮虛,乃著《學箴》。以為老子云「絕仁棄義,民復孝慈,」豈仁義之道絕,然後孝慈乃生哉?蓋患乎情仁義者寡,而利仁義者眾,將寄責於聖人而遣累乎陳跡也。凡人見形者眾,及道者鮮,逐跡逾篤,離本逾遠。故作《學箴》以祛其蔽曰:「名之攸彰,道之攸廢;及損所隆,乃崇所替。非仁無以長物,非義無以齊恥,仁義固不可遠,去其害仁義者而已。」

 

  漢李弈從兄廣漢太守乾告大臣謀廢立。秋,七月,漢主壽使其子廣與大臣盟於前殿,徙乾為漢嘉太守;以李閎為荊州刺史,鎮巴郡。閎,恭之子也。

 

  八月,蜀中久雨,百姓飢疫,壽命群臣極言得失。龔壯上封事稱:「陛下起兵之初,上指星辰,昭告天地,歃血盟眾,舉國稱籓,天應人悅,大功克集。而論者未諭,權宜稱制。今淫雨百日,飢疫並臻,天其或者將以監示陛下故也。愚謂宜遵前盟,推奉建康,彼必不愛高爵重位以報大功;雖降階一等,而子孫無窮,永保福祚,不亦休哉!論者或言二州附晉則榮,六郡人事之不便。昔公孫述在蜀,羈客用事,劉備在蜀,楚士多貴。及吳、鄧西伐,舉國屠滅,寧分客主!論者不達安固之基,苟惜名位,以為劉氏守令方仕州郡;曾不知彼乃國亡主易,豈同今日義舉,主榮臣顯哉!論者又謂臣當為法正。臣蒙陛下大恩,恣臣所安;至於榮祿,無問漢、晉,臣皆不處,復何為效法正乎!」壽省書內慚,秘而不宣。

 

  九月,漢僕射任顏謀反,誅。顏,任太后之弟也。漢主壽因盡誅成主雄諸子。

 

  冬,十月,光祿勳顏含以老遜位。論者以「王導帝之師傅,名位隆重,百僚宜為降禮。」太常馮懷以問含。含曰:「王公雖貴重,理無偏敬。降禮之言,或是諸君事宜;鄙人老矣,不識時務。」既而告人曰:「吾聞伐國不問仁人,向馮祖思問佞於我,我豈有邪德乎!」郭璞嘗遇含,欲為之筮。含曰:「年在天,位在人。修己而天不與者,命也;守道而人不知者,性也;自有性命,無勞蓍龜。」致仕二十餘年,年九十三而卒。

 

  代王翳槐之弟什翼犍質於趙,翳槐疾病,命諸大人立之。翳槐卒,諸大人梁蓋等以新有大故,什翼犍在遠,來未可必;比其至,恐有變亂,謀更立君。而翳槐次弟屈,剛猛多詐,不如屈弟孤仁厚,乃相與殺屈而立孤。孤不可,自詣鄴迎什翼犍,請身留為質;趙王虎義而俱遣之。十一月,什翼犍即代王位於繁時北,改元曰建國,分國之半以與孤。

 

  初,代王猗盧既卒,國多內難,部落離散,拓跋氏寢衰。及什翼犍立,雄勇有智略,能修祖業,國人附之,始置百官,分掌眾務。以代人燕鳳為長史,許謙為郎中令。始制反逆、殺人、奸盜之法,號令明白,政事清簡,無系訊連逮之煩,百姓安之。於是東自濊貊,西及破落那,南距陰山,北盡沙漠,率皆歸服,有眾數十萬人。

 

  十二月,段遼自密雲山遣使求迎於趙;既而中悔,復遣使求迎於燕。

 

  趙王虎遣徵東將軍麻秋帥眾三萬迎之,敕秋曰:「受降如受敵,不可輕也。」以尚書左丞陽裕,遼之故臣,使為秋司馬。

 

  燕王皝自帥諸將軍迎遼,遼密與燕謀覆趙軍。皝遣慕容恪伏精騎七千於密雲山,大敗麻秋於三藏口,死者什六七。秋步走得免,陽裕為燕所執。

 

  趙將軍範陽鮮于亮失馬,步緣山不能進,因止,端坐;燕兵環之,叱令起。亮曰:「身是貴人,義不為小人所屈。汝曹能殺亟殺,不能則去!」亮儀觀豐偉,聲氣雄厲,燕兵憚之,不敢殺,以白皝。皝以馬迎之,與語,大悅,用為左常侍,以崔毖之女妻之。

 

  皝盡得段遼之眾。待遼以上賓之禮,以陽裕為郎中令。

百年無貨,不可一朝有飢,故食為至急也。議者不達農殖之本,多言鑄冶之便。蓋萬人鑄之,一人奪之,猶不能給;況今一人鑄之,則萬人奪之乎!雖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役不食之民,使不飢之士,猶不能足無厭之求也。夫欲民殷財阜,要在止役禁奪,則百姓不勞而足。陛下愍海內之憂戚,欲鑄錢齊貨以救其弊,猶養魚沸鼎之中。棲鳥烈火之上;水、木,本魚鳥之所生也,用之不時,必至焦爛。願陛下寬鍥薄之禁,後冶鑄之議,聽民庶之謠吟,問路叟之所憂,瞰三光之文耀,視山河之分流,天下之心,國家大事,粲然皆見,無有遺惑者矣。伏念當今地廣而不得耕,民眾而無所食,群小競進,秉國之位,鷹揚天下,鳥鈔求飽,吞肌及骨,並噬無厭。誠恐卒有役夫、窮匠起於板築之間,投斤攘臂,登高遠呼,使怨之民響應雲合。雖方尺之錢,何有能救其危也!」遂不改錢。

 

  冬,十一月,司徒尹頌薨。

 

  長沙蠻反,寇益陽。

 

  以司空韓縯為司徒,以太常北海孫朗為司空。

 

  孝桓皇帝上之下延熹元年(戊戌,公元一五八年)

 

  夏,五月,甲戊晦,日有食之。太史令陳授因小黃門徐璜陳「日食之變咎在大將軍冀」。冀聞之,諷雒陽收考授,死於獄。帝由是怒冀。

 

  京師蝗。

 

  六月,戊寅,赦天下,改元。

 

  大雩。

 

  秋,七月,甲子,太尉黃瓊免;以太常胡廣為太尉。

 

  冬,十月,帝校獵廣成,遂幸上林苑。

 

  十二月,南匈奴諸部並叛,與烏桓、鮮卑寇緣邊九郡。帝以京兆尹陳龜為度遼將軍。龜臨行,上疏曰:「臣聞三辰不軌,擢士為相;蠻夷不恭,拔卒為將。臣無文武之才,而忝鷹揚之任,雖歿軀體,無所云補。今西州邊鄙,土地塉埆,民數更寇虜,室家殘破,雖含生氣,實同枯朽。往歲并州水雨,災螟互生,稼穡荒耗,租更空闕。陛下以百姓為子,焉可不垂撫循之恩哉!古公、西伯天下歸仁,豈復輿金輦寶以為民惠乎!陛下繼中興之統,承光武之業,臨朝聽政而未留聖意。且牧守不良,或出中官,懼逆上旨,取過目前。呼嗟之聲,招致災害,胡虜兇悍,因衰緣隙;而令倉庫單于豺狼之口,功業無銖兩之效,皆由將帥不忠,聚奸所致。前涼州刺史祝良,初除到州,多所糾罰,太守令長,貶黜將半,政未逾時,功效卓然,實應賞異,以勸功能;改任牧守,去斥奸殘;又宜更選匈奴、烏桓護羌中郎將、校尉,簡練文下,授之法令;除並、涼二州今年租更,寬赦罪隸,掃除更始。則善吏知奉公之祐,惡者覺營私之禍,胡馬可不窺長城,塞下無候望之患矣。」帝乃更選幽、並刺史,自營、郡太守、都尉以下,多所革易。下詔為陳將軍除並、涼一年租賦,以賜吏民。龜到職,州郡重足震慄,省息經用,歲以億計。詔拜安定屬國都尉張奐為北中郎將,以討匈奴、烏桓等。匈奴、烏桓燒度遼將軍門,引屯赤阬,煙火相望。兵眾大恐,各欲亡去。奐安坐帷中,與弟子講誦自若,軍士稍安。乃潛誘烏桓,陰與和通,遂使斬匈奴、屠各渠帥,襲破其眾,諸胡悉降。奐以南單于車兒不能統理國事,乃拘之,奏立左谷蠡王為單于。詔曰:「《春秋》大居正;車兒一心向化,何罪而黜!其遣還庭!」

 

  大將軍冀與陳龜素有隙,譖其沮毀國威,挑取功譽,不為胡虜所畏,坐徵還,以種暠為度遼將軍。龜遂乞骸骨歸田裡,復徵為尚書。冀暴虐日甚,龜上疏言其罪狀,請誅之,帝不省。龜自知必為冀所害,不食七日而死。種暠到營所,先宣恩信,誘降諸胡,其有不服,然後加討;羌虜先時有生見獲質於郡縣者,悉遣還之;誠心懷撫,信賞分明,由是羌、胡皆來順服。暠乃去烽燧,除候望,邊方晏然無警;入為大司農。

 

  孝桓皇帝上之下延熹二年(己亥,公元一五九年)

 

  春,二月,鮮卑寇雁門。

 

  蜀郡夷寇蠶陵。

 

  三月,復斷刺史、二千石行三年喪。

 

  夏,京師大水。

 

  六月,鮮卑寇遼東。

 

  梁皇后恃姊、兄廕勢,恣極奢靡,兼倍前世,專寵妒忌,六宮莫得進見。及太后崩,恩寵頓衰。後既無嗣,每宮人孕育,鮮得全者。帝雖迫畏梁冀,不敢譴怒,然進御轉希,後益憂恚。秋,七月,丙午,皇后梁氏崩。乙丑,葬懿獻皇后於懿陵。梁冀一門,前後七侯,三皇后,六貴人,二大將軍,夫人、女食邑稱君者七人,尚公主者三人,其餘卿、將、尹、校五十七人。冀專擅威柄,兇恣日積,宮衛近侍,並樹所親,禁省起居,纖微必知。其四方調發,歲時貢獻,皆先輸上第於冀,乘輿乃其次焉。吏民齎貨求官、請罪者,道路相望。百官遷召,皆先到冀門箋檄謝恩,然後敢詣尚書。下邳吳樹為宛令,之官辭冀,冀賓客布在縣界,以情託樹,樹曰:「小人奸蠹,比屋可誅。明將軍處上將之位,宜崇賢善以補朝闕。自侍坐以來,未聞稱一長者,而多託非人,誠非敢聞!」冀嘿然不悅。樹到縣,遂誅殺冀客為人害者數十人。樹後為荊州刺史,辭冀,冀鴆之,出,死車上。遼東太守侯猛初拜,不謁冀,冀託以它事腰斬之。郎中汝南袁著,年十九,詣闕上書曰:「夫四時之運,功成則退,高爵厚寵,鮮不致災。今大將軍位極功成,可為至戒,宜遵縣車之禮,高枕頤神。傳曰:『木實繁者披枝害心。』若不抑損盛權,將無以全其身矣!」冀聞而密遣掩捕,著乃變易姓名,託病偽死,結蒲為人,市棺殯送。冀知其詐,求得,笞殺之。太原郝絜、胡武,好危言高論,與著友善,絜、武嘗連名奏記三府,薦海內高士,而不詣冀。冀追怒之,敕中都官稱檄禽捕,遂誅下家,死者六十餘人。絜初逃亡,知不得免,因輿梓奏書冀門,書入,仰藥而死,家乃得全。安帝嫡母耿貴人薨,冀從貴人從子林慮侯承求貴人珍玩,不能得,冀怒,並族其家十餘人。涿郡崔琦以文章為冀所善,琦作《外戚箴》、《白鵠賦》以風,冀怒。琦曰:「昔管仲相齊,樂聞譏諫之言;蕭何佐漢,乃設書過之吏。今將軍屢世臺輔,任齊伊、周,而德政未聞,黎元塗炭,不能結納貞良以救禍敗,反欲鉗塞士口,杜蔽主聽,將使玄黃改色、馬鹿易形乎!」冀無以對,因遣琦歸。琦懼而亡匿,冀捕得,殺之。

 

  冀秉政幾二十年,威行內外,天子拱手,不得有所親與,帝既不平之;及陳授死,帝愈怒。和熹皇后從兄子郎中鄧香妻宣,生女猛,香卒,宣更適梁紀;紀,孫壽之舅也。壽以猛色美,引入掖庭,為貴人,冀欲認猛為其女,易猛姓為梁。冀恐猛姊婿議郎邴尊沮敗宣意,遣客刺殺之。又欲殺宣,宣家與中常侍袁赦相比,冀客登赦屋,欲入宣家,赦覺之,鳴鼓會眾以告宣。宣馳入白帝,帝大怒,因如廁,獨呼小黃門史唐衡,問:「左右與外舍不相得者,誰乎?」衡對:「中常侍單超、小黃門史左悺與梁不疑有隙;中常侍徐璜、黃門令具瑗常私忿疾外舍放橫,口不敢道。」於是帝呼超、悺入室,謂曰:「梁將軍兄弟專朝,迫脅內外,公卿以下,從其風旨,今欲誅之,於常侍意如何?」超等對曰:「誠國奸賊,當誅日久;臣等弱劣,未知聖意如何耳。」帝曰:「審然者,常侍密圖之。」對曰:「圖之不難,但恐陛下腹中狐疑。」帝曰:「奸臣脅國,當伏其罪,何疑乎!」於是更召璜、瑗等,五人共定其議,帝齧超臂出血為盟。超等曰:「陛下今計已決,勿復更言,恐為人所疑。」

 

  冀心疑超等,八月,丁丑,使中黃門張惲入省宿,以防其變。具瑗敕吏收惲,以「輒從外入,欲圖不軌。」帝御前殿,召諸尚書入,發其事,使尚書令尹勳持節勒丞、郎以下皆操兵守省閣,斂諸符節送省中,使具瑗將左右廄騶、虎賁、羽林、都候劍戟士合千餘人,與司隸校尉張彪共圍冀第,使光祿勳袁於持節收冀大將軍印綬,徙封比景都鄉侯。冀及妻壽即日皆自殺;不疑、蒙先卒。悉收梁氏、孫氏中外宗親送詔獄,無長少皆棄市;它所連及公卿、列校、刺史、二千石,死者數十人。太尉胡廣、司徒韓縯、司空孫朗皆坐阿附梁冀,不衛宮,止長壽亭,減死一等,免為庶人。故吏、賓客免黜者三百餘人,朝廷為空。是時,事猝從中發,使者交馳,公卿失其度,官府市裡鼎沸,數日乃定;百姓莫不稱慶。收冀財貨,縣官斥賣,合三十餘萬萬,以充王府用,減天下稅租之半,散其苑囿,以業窮民。

 

  壬午,立梁貴人為皇后,追廢懿陵為貴人冢。帝惡梁氏,改皇后姓為薄氏,久之,知為鄧香女,乃複姓鄧氏。

 

  詔賞誅梁冀之功,封單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皆為縣侯,超食二萬戶,璜等各萬餘戶,世謂之五侯。仍以悺、衡為中常侍。又封尚書令尹勳等七人皆為亭侯。

 

  以大司農黃瓊為太尉,光祿大夫中山祝恬為司徒,大鴻臚梁國盛允為司空。是時,新誅梁冀,天下想望異政,黃瓊首居公位,乃舉奏州郡素行貪汙,至死徙者十餘人,海內翕然稱之。

 

  瓊闢汝南範滂。滂少厲清節,為州裡所服。嘗為清詔使,案察冀州,滂登車攬轡,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守令臧汙者,皆望風解印綬去;其所舉奏,莫不厭塞眾議。會詔三府掾屬舉謠言,滂奏刺史、二千石權豪之黨二十餘人。尚書責滂所劾猥多,疑有私故。滂對曰:「臣之所舉,自非叨穢奸暴,深為民害,豈以汙簡札哉!間以會日迫促,故先舉所急,其未審者,方更參實。臣聞農夫去草,嘉穀必茂;忠臣除奸,王道以清。若臣言有貳,甘受顯戮!」尚書不能詰。

 

  尚書令陳蕃上疏薦五處士,豫章徐稚、彭城姜肱、汝南袁閎、京兆韋著,潁川李曇。帝悉以安車、玄纁備禮徵之,皆不至。稚家貧,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儉義讓,所居服其德;屢闢公府,不起。陳蕃為豫章太守,以禮請署功曹;稚不之免,既謁而退。蕃性方峻,不接賓客,唯稚來,特設一榻,去則縣之。後舉有道,家拜太原太守,皆不就。稚雖不應諸公之闢,然聞其死喪,輒負笈赴吊。常於家豫炙雞一隻,以一兩綿絮漬酒中暴幹,以裹雞,逕到所赴冢隧外,以水漬綿,使有酒氣,鬥米飯,白茅為藉。以雞置前,醊酒畢,留謁則去,不見喪主。

 

  肱與二弟仲海、季江俱以孝友著聞,常同被而寢,不應徵聘。肱嘗與弟季江俱詣郡,夜於道為盜所劫,欲殺之,肱曰:「弟年幼,父母所憐,又未聘娶,願殺身濟弟。」季江曰:「兄年德在前,家之珍寶,國之英俊,乞自受戮,以代兄命。」盜遂兩釋焉,但掠奪衣資而已。既至,郡中見肱無衣服,怪問其故,肱託以它辭,終不言盜。盜聞而感悔,就精廬求見徵君,叩頭謝罪,還所略物。肱不受,勞以酒食而遣之。帝既徵肱不至,乃下彭城,使畫工圖其形狀。肱臥於幽暗,以被韜面,言患眩疾,不欲出風,工竟不得見之。

 

  閎,安之玄孫也,苦身修節,不應闢召。著隱居講授,不修世務。曇繼母酷烈,曇奉之逾謹,得四時珍玩,未嘗不先拜而後進,鄉裡以為法。

 

  帝又徵安陽魏桓,其鄉人勸之行,桓曰:「夫幹祿求進,所以行其志也。今後宮千數,其可損乎?廄馬萬匹,其可減乎?左右權豪,其可去乎?」皆對曰:「不可。」桓乃慨然嘆曰:「使桓生行死歸,於諸子何有哉!」遂隱身不出。

 

  帝既誅梁冀,故舊恩敵,多受封爵:追贈皇后父鄧香為車騎將軍,封安陽侯;更封后母宣為昆陽君,兄子康、秉皆為列侯,宗族皆列校、郎將,賞賜以巨萬計。中常侍侯覽上縑五千匹,帝賜爵關內侯,又託以與議誅冀,進封高鄉侯;又封小黃門劉普、趙忠等八人為鄉侯。自是權勢專歸宦官矣。五侯尤貪縱,傾動內外。時災異數見,白馬令甘陵李雲露布上書,移副三府曰:「梁冀雖持權專擅,虐流天下,今以罪行誅,猶召家臣扼殺之耳,而猥封謀臣萬戶以上;高祖聞之,得無見非!西北列將,得無解體!孔子曰:『帝者,諦也。』今官位錯亂,小人諂進,財貨公行,政化日損;尺一拜用,不經御省,是帝欲不謗乎!」帝得奏震怒,下有司逮雲,詔尚書都護劍戟送黃門北寺獄,使中常侍管霸與御史、廷尉雜考之。時弘農五官掾杜眾傷雲以忠諫獲罪,上書「願與雲同日死」,帝愈怒,遂並下廷尉。大鴻臚陳蕃上疏曰:「李雲所言,雖不識禁忌,幹上逆旨,其意歸於忠國而已。昔高祖忍周昌不諱之諫,成帝赦硃雲腰領之誅,今日殺雲,臣恐剖心之譏,複議於世矣!」太常楊秉、雒陽市長沐茂、郎中上官資並上疏請雲。帝恚甚,有司奏以為大有敬。詔切責蕃、秉,免歸田裡,茂、資貶秩二等。時帝在濯龍池,管霸奏雲等事,霸跪言曰:「李雲野澤愚儒,杜眾郡中小吏,出於狂戇,不足加罪。」帝謂霸曰:「『帝欲不諦』,是何等語,而常侍欲原之邪!」顧使小黃門可其奏,雲、眾皆死獄中,於是嬖寵益橫。太尉瓊自度力不能制,乃稱疾不起,上疏曰:「陛下即位以來,未有勝政,諸梁秉權,豎宦充朝,李固、杜喬既以忠言橫見殘滅,而李雲、杜眾復以直道繼踵受誅,海內傷懼,益以怨結,朝野之人,以忠為諱。尚書周永,素事梁冀,假其威勢,見冀將衰,乃陽毀示忠,遂因奸計,亦取封侯。又,黃門挾邪,群輩相黨,自冀興盛,腹背相親,朝夕圖謀,共構奸軌;臨冀當誅,無可設巧,復記其惡以要爵賞。陛下不加清徵,審別真偽,復與忠臣並時顯封,使硃紫共色,粉墨雜糅,所謂抵金玉於沙礫,碎珪璧於泥塗,四方聞之,莫不憤嘆。臣世荷國恩,身輕位重,敢以垂絕之日,陳不諱之言。」書奏,不納。

 

  冬,十月,壬申,上行幸長安。

 

  中常侍單超疾病;壬寅,以超為車騎將軍。

 

  十二月,己巳,上還自長安。燒當、燒何、當煎、勒姐等八種羌寇隴西金城塞,護羌校尉段潁擊破之,追至羅亭,斬其酋豪以下二千級,獲生口萬餘人。

 

  詔復以陳蕃為光祿勳,楊秉為河南尹。單超兄子匡為濟陰太守,負勢貪放。兗州刺史第五種使從事衛羽案之,得臧五六千萬,種即奏匡,並以劾超。匡窘迫,賂客任方刺羽。羽覺其奸,捕方,囚系雒陽。匡慮楊秉窮竟其事,密令方等突獄亡走。尚書召秉詰責,秉對曰:「方等無狀,釁由單匡,乞檻車徵匡,考核其事,則奸慝蹤緒,必可立得。」秉竟坐論作左校。時泰山賊叔孫無忌寇暴徐、兗,州郡不能討,單超以是陷第五種,坐徙朔方;超外孫董援為朔方太守,稸怒以待之。種故吏孫斌知種必死,結客追種,及於太原,劫之以歸,亡命數年,會赦得免。種,倫之曾孫也。

 

  是時,封賞逾制,內寵猥盛。陳蕃上疏曰:「夫諸侯上象四七,籓屏上國;高祖之約,非功臣不侯。而聞追錄河南尹鄧萬世父遵之微功,更爵尚書令黃俊先人之絕封。近習以非義授邑,左右以無功傳賞,至乃一門之內,侯者數人,故緯象失度,陰陽謬序。臣知封事已行,言之無及,誠欲陛下從是而止。又,採女數千,食肉衣綺,脂油粉黛,不可貲計。鄙諺言『盜不過五女門』,以女貧家也;今後宮之女,豈不貧國乎!」帝頗採其言,為出宮女五百餘人,但賜俊爵關內侯,而封萬世南鄉侯。

 

  帝從容問侍中陳留爰延:「朕何如主也?」對曰:「陛下為漢中主。」帝曰:「何以言之?」對曰:「尚書令陳蕃任事則治,中常侍黃門與政則亂。是以知陛下可與為善,可與為非。」帝曰:「昔硃雲廷折欄檻,今侍中面稱朕違,敬聞闕矣。」拜五官中郎將,累遷大鴻臚。會客星經帝坐,帝密以問延,延上封事曰:「陛下以河南尹鄧萬世有龍潛之舊,封為通侯,恩重公卿,惠豐宗室;加頃引見,與之對博,上下枼黷,有虧尊嚴。臣聞之,帝左右者,所以諮政德也。善人同處,則日聞嘉訓;惡人從遊,則日生邪情。惟陛下遠讒諛之人,納謇謇之士,則災變可除。」帝不能用。延稱病,免歸。

 

  孝桓皇帝上之下延熹三年(庚子,公元一六零年)

 

  春,正月,丙申,赦天下,詔求李固後嗣。初,固既策罷,知不免禍,乃遣三子基、茲、燮皆歸鄉裡,時燮年十三,姊文姬為同郡趙伯英妻,見二兄歸,具知事本,默然獨悲曰:「李氏滅矣!自太公已來,積德累仁,何以遇此!」密與二兄謀,豫藏匿燮,託言還京師,人鹹信之。有頃,難作,州郡收基、茲,皆死獄中。文姬乃告父門生王成曰:「君執義先公,有古人之節;今委君以六尺之孤,李氏存滅,其在君矣!」成乃將燮乘江東下,入徐州界,變姓名為酒家傭,而成賣卜於市,各為異人,陰相往來。積十餘年,梁冀既誅,燮乃以本末告酒家,酒家具車重厚遣之,燮皆不受,遂還鄉裡,追行喪服,姊弟相見,悲感傍人。姊戒燮曰:「吾家血食將絕,弟幸而得濟,豈非天邪!宜杜絕眾人,勿妄往來,慎無一言加於梁氏!加梁氏則連主上,禍重至矣,唯引咎而已。」燮謹從其誨。後王成卒,燮以禮葬之,每四節為設上賓之位而祠焉。

 

  丙午,新豐侯單超卒,賜東園秘器,棺中玉具;及葬,發五營騎士、將作大匠起冢塋。其後四侯轉橫,天下為之語曰:「左回天,具獨坐,徐臥虎,唐雨墮。」皆競起第宅,以華侈相尚,其僕從皆乘牛車而從列騎,兄弟姻戚,宰州臨郡,辜較百姓,與盜無異,虐遍天下;民不堪命,故多為盜賊焉。

 

  中常侍侯覽,小黃門段珪,皆有田業近濟北界,僕從賓客,劫掠行旅。濟北相滕延,一切收捕,殺數十人,陳屍路衢。覽、珪以事訴帝,延坐徵詣廷尉,免。

 

  左悺兄勝為河東太守,皮氏長京兆岐恥之,即日棄官西歸。唐衡兄玹為京兆尹,素與岐有隙,收岐家屬宗親,陷以重法,盡殺之。岐逃難四方,靡所不歷,自匿姓名,賣餅北海市中;安丘孫嵩見而異之,載與俱歸,藏於複壁中。及諸唐死,遇赦,乃敢出。

 

  閏月,西羌餘眾復與燒何大豪寇張掖,晨,薄校尉段熲軍。熲下馬大戰,至日中,刀折矢盡,虜亦引退。熲追之,且鬥且行,晝夜相攻,割肉食雪,四十餘日,遂至積石山,出塞二千餘裡,斬燒何大帥,降其餘眾而還。

 

  夏,五月,甲戌,漢中山崩。

 

  六月,辛丑,司徒祝恬薨。

 

  秋,七月,以司空盛允為司徒,太常虞放為司空。

 

  長沙蠻反,屯益陽,零陵蠻寇長沙。

 

  九真餘賊屯據日南,眾轉強盛;詔復拜桂陽太守夏方為交趾刺史。方威惠素著,冬,十一月,日南賊二萬餘人相率詣方降。

 

  勒姐、零吾種羌圍允街;段熲擊破之。

 

  泰山賊叔孫無忌攻殺都尉侯章;遣中郎將宗資討破之。詔徵皇甫規,拜泰山太守。規到官,廣設方略,寇虜悉平。

 

  孝桓皇帝上之下延熹四年(辛丑,公元一六一年)

 

  春,正月,辛酉,南宮嘉德殿火;戊子,丙署火。

 

  大疫。

 

  二月,壬辰,武庫火。

 

  司徒盛允免,以大司農種暠為司徒。

 

  三月,太尉黃瓊免;夏,四月,以太常沛國劉矩為太尉。初,矩為雍丘令,以禮讓化民;有訟者,常引之於前,提耳訓告,以為忿恚可忍,縣官不可入,使歸更思。訟者感之,輒各罷去。

 

  甲寅,封河間孝王子參戶亭侯博為任城王,奉孝王后。

 

  五月,辛酉,有星孛於心。

 

  丁卯,原陵長壽門火。

 

  己卯,京師雨雹。

 

  六月,京兆、扶風及涼州地震。

 

  庚子,岱山及博尤來山並頹裂。

 

  己酉,赦天下。

 

  司空虞放免,以前太尉黃瓊為司空。

 

  犍為屬國夷寇鈔百姓。益州刺史山昱擊破之。

 

  零吾羌與先零諸種反,寇三輔。

 

  秋,七月,京師雩。

 

  減公卿已下奉,貣王侯半租,佔賣關內侯、虎賁、羽林緹騎、營士、五大夫錢各有差。

 

  九月,司空黃瓊免,以大鴻臚東萊劉寵為司空。

 

  寵常為會稽太守,簡除煩苛,禁察非法,郡中大治;徵為將作大匠。山陰縣有五六老叟,自若邪山谷間出,人齎百錢以送寵曰:「山谷鄙生,未嘗識郡朝,它守時,吏發求民間,至夜不絕,或狗吠竟夕,民不得安。自明府下車以來,狗不夜吠,民不見吏;年老遭值聖明,今聞當見棄去,故自扶奉送。」寵曰:「吾政何能及公言邪!勤苦父老!」為人選一大錢受之。

 

  冬,先零、沈氐羌與諸種羌寇並、涼二州,校尉段熲將湟中義從討之。涼州刺史郭閎貪共其功,稽固熲軍,使不得進;義從役久戀鄉舊,皆悉叛歸。郭閎歸罪於熲,熲坐徵下獄,輸作左校,以濟南相胡閎代為校尉。胡閎無威略,羌遂陸梁,覆沒營塢,轉相招結,唐突諸郡,寇患轉盛。泰山太守皇甫規上疏曰:「今猾賊就滅,泰山略平,復聞群羌並皆反逆。臣生長邠岐,年五十有九,昔為郡吏,再更叛羌,豫籌其事,有誤中之言。臣素有痼疾,恐犬馬齒窮,不報大恩,願乞冗官,備單車一介之使,勞來三輔,宣國威澤,以所習地形兵勢佐助諸軍。臣窮居孤危之中,坐觀郡將已數十年,自鳥鼠至於東岱,其病一也。力求猛敵,不如清平;勤明孫、吳,未若奉法。前變未遠,臣誠戚之,是以越職盡其區區。」詔以規為中郎將,持節監關西兵討零吾等。十一月,規擊羌,破之,斬首八百級。先零諸種羌慕規威信,相勸降者十餘萬。

 

  孝桓皇帝上之下延熹五年(壬寅,公元一六二年)

 

  春,正月,壬午,南宮丙署火。

 

  三月,沈氐羌寇張掖、酒泉。皇甫規發先零諸種羌,共討隴右,而道路隔絕,軍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規親入庵廬,巡視將士,三軍感悅。東羌遂遣使乞降,涼州復通。先是安定太守孫俊受取狼藉,屬國都尉李翕、督軍御史張稟多殺降羌,涼州刺史郭閎、漢陽太守趙熹並老弱不任職,而皆倚恃權貴,不遵法度。規到,悉條奏其罪,或免或誅。羌人聞之,翕然反善,沈氐大豪滇昌、飢恬等十餘萬口復詣規降。

 

  夏,四月,長沙賊起,寇桂陽、蒼梧。

 

  乙丑,恭陵東闕火。戊辰,虎賁掖門火。五月,康陵園寢火。

 

  長沙、零陵賊入桂陽、蒼梧、南海,交趾刺史及蒼梧太守望風逃奔,遣御史中丞盛修督州郡募兵討之,不能克。

 

  乙亥,京師地震。

 

  甲申,中藏府丞祿署火。秋,七月,己未,南宮承善闥火。

 

  鳥吾羌寇漢陽,隴西、金城諸郡兵討破之。

 

  艾縣賊攻長沙郡縣,殺益陽令,眾至萬餘人;謁者馬睦督荊州刺史劉度擊之,軍敗,睦、度奔走。零陵蠻亦反。冬,十月,武陵蠻反,寇江陵,南郡太守李肅奔走,主簿胡爽扣馬首諫曰:「蠻夷見郡無儆備,故敢乘間而進。明府為國大臣,連城千裡,舉旗鳴鼓,應聲十萬,奈何委符守之重,而為逋逃之人乎!」肅拔刃向爽曰:「掾促去!太守今急,何暇此計!」爽抱馬固諫,肅遂殺爽而走。帝聞之,徵肅,棄市;度、睦減死一等;復爽門閭,拜家一人為郎。

 

  尚書硃穆舉右校令山陽度尚為荊州刺史。辛丑,以太常馮緄為車騎將軍,將兵十餘萬討武陵蠻。先是,所遣將帥,宦官多陷以折耗軍資,往往抵罪,緄願請中常侍一人監軍財費。尚書硃穆奏「緄以財自嫌,失大臣之節;」有詔勿劾。緄請前武陵太守應奉與俱,拜從事中郎。十一月,緄軍至長沙,賊聞之,悉詣營乞降。進擊武陵蠻夷,斬首四千餘級,受降十餘萬人,荊州平定。詔書賜錢一億,固讓不受,振旅還京師,推功於應奉,薦以為司隸校尉;而上書乞骸骨,朝廷不許。

 

  滇那羌寇武威、張掖、酒泉。

 

  太尉劉矩免,以太常楊秉為太尉。

 

  皇甫規持節為將,還督鄉裡,既無它私惠,而多所舉奏,又惡絕宦官,不與交通。於是中外並怨,遂共誣規貨賂群羌,令其文降,帝璽書誚讓相屬。

 

  規上書自訟曰:「四年之秋,戎醜蠢戾,舊都懼駭,朝廷西顧。臣振國威靈,羌戎稽首,所省之費一億以上。以為忠臣之義不敢告勞,故恥以片言自及微效,然比方先事,庶免罪悔。前踐州界,先奏孫俊、李翕、張稟;旋師南徵,又上郭閎、趙熹,陳其過惡,執據大闢。凡此五臣,支黨半國,其餘墨綬下至小吏,所連及者復有百餘。吏託報將之怨,子思復父之恥,載贄馳車,懷糧步走,交構豪門,競流謗讟,雲臣私報諸羌,讎以錢貨。若臣以私財,則家無擔石;如物出於官,則文簿易考。就臣愚惑,信如言者,前世尚遺匈奴以宮姬,鎮烏孫以公主;今臣但費千萬以懷叛羌,則良臣之才略,兵家之所貴,將有何罪負義違理乎!自永初以來,將出不少,覆軍有五,動資巨億,有旋車完封,寫之權門,而名成功立,厚加爵封。今臣還督本土,糾舉諸郡,絕交離親,戮辱舊故,眾謗陰害,固其宜也!」

 

  帝乃徵規還,拜議郎,論功當封;而中常侍徐璜、左悺欲從求貨,數遣賓客就問功狀,規終不答。璜等忿怒,陷以前事,下之於吏。官屬欲賦斂請謝,規誓而不聽,遂以餘寇不絕,坐系廷尉,論輸左校。諸公及太學生張鳳等三百餘人詣闕訟之,會赦,歸家。

 

  孝桓皇帝上之下延熹六年(癸卯,公元一六三年)

 

  春,二月,戊午,司徒種暠薨。

 

  三月,戊戌,赦天下。

 

  以衛尉潁川許栩為司徒。

 

  夏,四月,辛亥,康陵東署火。

 

  五月,鮮卑寇遼東屬國。

 

  秋,七月,甲申,平陵園寢火。

 

  桂陽賊李研等寇郡界,武陵蠻復反。太守陳奉討平之。宦官素惡馮緄,八月,緄坐軍還盜賊復發,免。

 

  冬,十月,丙辰,上校獵廣成,遂幸函谷關、上林苑。光祿勳陳蕃上疏諫曰:「安平之時,遊畋宜有節,況今有三空之厄哉!田野空,朝廷空,倉庫空。加之兵戎未戢,四方離散,是陛下焦心毀顏,坐以待旦之時也,豈宜揚旗曜武,騁心輿馬之觀乎!又前秋多雨,民始種麥,今失其勸種之時,而令給驅禽除路之役,非賢聖恤民之意也。」書奏,不納。

 

  十一月,司空劉寵免。十二月,以衛尉周景為司空。景,榮之孫也。時宦官方熾,景與太尉楊秉上言:「內外吏職,多非其人。舊典,中臣子弟,不得居位秉勢;而今枝葉賓客,布列職署,或年少庸人,典據守宰;上下忿患,四方愁毒。可遵用舊章,退貪殘,塞災謗。請下司隸校尉、中二千石、城門、五營校尉、北軍中候,各實核所部;應當斥罷,自以狀言三府,兼察有遺漏,續上。」帝從之。於是秉條奏牧、守、青州刺史羊亮等五十餘人,或死或免,天下莫不肅然。

 

  詔徵皇甫規為度遼將軍。初,張奐坐梁冀故吏,免官禁錮,凡諸交舊,莫敢為言;唯規薦舉,前後七上,由是拜武威太守。及規為度遼,到營數月,上書薦奐,「才略兼優,宜正元帥,以從眾望。若猶謂愚臣宜充舉事者,願乞冗官,以為奐副。」朝廷從之。以奐代規為度遼將軍,以規為使匈奴中郎將。

 

  西州吏民守闕為前護羌校尉段熲訟冤者甚眾,會滇那等諸種羌益熾,涼州幾亡,乃復以熲為護羌校尉。

 

  尚書硃穆疾宦官恣橫,上疏曰:「按漢故事,中常侍參選士人,建武以後,乃悉用宦者。自延平以來,浸益貴盛,假貂璫之飾,處常伯之任,天朝政事,一更其手。權傾海內,寵貴無極,子弟親戚,並荷榮任。放濫驕溢,莫能禁御,窮破天下,空竭小民。愚臣以為可悉罷省,遵復往初,更選海內清淳之士明達國體者,以補其處,即兆庶黎萌,蒙被聖化矣!」帝不納。後穆因進見,復口陳曰:「臣聞漢家舊典,置侍中、中常侍各一人,省尚書事;黃門侍郎一人,傳發書奏;皆用姓族。自和熹太后以女主稱制,不接公卿,乃以閹人為常侍,小黃門通命兩宮。自此以來,權傾人主,窮困天下,宜皆罷遣,博選耆儒宿德,與參政事。」帝怒,不應。穆伏不肯起,左右傳「出!」良久,乃趨而去。自此中官數因事稱詔詆毀之。穆素剛,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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