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最後一天,郭敬明在微博發表長文,正式就《夢裡花落知多少》抄襲莊羽《圈裡圈外》道歉,並承諾將把《夢裡花落知多少》一書的全部收益賠償給莊羽。莊羽隨後在微博回應,接受郭敬明的道歉,並建議用《圈裡圈外》以及《夢裡花落知多少》的全部收益成立反剽竊基金,用以幫助原創作者維權,並接受公眾的監督。
郭敬明的道歉,距離2006年5月北京市高院終審判決認定其小說《夢裡花落知多少》剽竊作家莊羽作品《圈裡圈外》,已經過去了14年。
當年6月,23歲的郭敬明在接受本刊採訪時,曾稱不擔心因抄襲官司而人氣下跌,他說:「這件事對我來說並不是一個什麼太大的事情。無論你回應也好不回應也罷,這件事情總會消失的,可能半年、一年、三年或者五年。」
但往事並不都如風。
(本文節選自《三聯生活周刊》2006年第23期)
曾經幫郭敬明僱律師打官司、也和郭敬明合作出過《無極》的九九讀書人文化事業有限公司董事長黃育海這麼定義郭敬明:「這孩子很不容易,需要解決太多複雜的關係,他已經做得不錯,但也難免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所謂「複雜的關係」是什麼?黃育海回答:「一個是眾多圍在他身邊相互爭奪的出版商,一個是他的同齡和同行。」
官司前後
關於莊羽與郭敬明的訴訟,李尋歡告訴記者一個故事:2004年1月在北京書市,他曾在漁陽飯店和郭敬明聊了一個通宵,主要內容就是怎麼解決當時還鬧得不是很大的莊郭「紛爭」。
作為知名網絡作家的李尋歡,時任榕樹下文化公司總經理,他向記者證實了業內的傳言:控告郭敬明抄襲的莊羽的《圈裡圈外》和郭敬明的《刻下來的幸福時光》是他在同一個月操作交給同一個出版社的書。還被李尋歡印證的一個事實是:從2005年始,他就和郭敬明策劃郭與春風文藝出版社解約後,共同成立一個公司。「只不過後來有太多來自其他方的阻力,最終沒有成。」他不願意細說,「其他方的阻力」是什麼。
李尋歡幾乎是同時認識他們兩個,用李尋歡的敘述,當時的郭敬明作品正好賣,隨便一本書都有十萬本以上的銷售量,「所以幾乎所有搞出版的人都在找他」。他告訴記者,他當時能拿下郭敬明一本書完全是靠條件——他支付郭敬明高達一個字二十幾元的稿費,那本書其實只是郭敬明一篇8000字的敘事散文,以圖片為主要內容,最後賣出十幾萬本,給了郭敬明十幾萬元報酬。
就在李尋歡和郭敬明細緻討論後來操作的《刻下來的幸福時光》時候,手下一個編輯告訴他,有人在網上說郭敬明的《夢裡花落知多少》,他覺得「這個事情有點意思」,這個人就是莊羽。
李尋歡坦白,他確實只是粗略對比了兩本書,初步判斷是「有些模仿痕跡」。他那時覺得自己剛好和莊羽熟悉,又在與郭敬明談合作,能搭個溝通渠道。他當天晚上對郭敬明的分析是:無論如何打官司都對他不利。根據他的判斷,法院應該會稍微偏向莊羽,在他看來,應該不會判抄襲,但判模仿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說服郭敬明的邏輯是,「其實打官司說白了就是為了利益」。「當時莊羽起訴要求是索賠20萬元,那時候郭如果能在自己的書上打上感謝莊羽的小說給我啟發這類詞彙,並為即將出版第二版的《圈裡圈外》寫序,通過《圈裡圈外》應該能輕鬆達到20萬元,事情也應該能解決。」
「我們聊到第二天早上五六點,我就自己搭飛機回上海了,當時小郭子已經同意了,我睡了一覺,醒來是下午,就接到他的電話說,春風社社長告訴他,這是原則問題不能妥協,而且春風已經幫他找了最好的律師,律師說肯定能打贏。結果他聽了春風社的話,這個事情就演變到現在的程度。」李尋歡對記者說。
2006年04月14日,郭敬明在長沙為同行的新書宣傳捧場
記者採訪的另一個接近這個事件的人,對李尋歡說的這個故事有另外解讀:「李尋歡說這個故事背後有個細膩關係,那本《圈裡圈外》正是李尋歡和21世紀出版社合作的,他這樣做,在幫郭敬明的同時也給自己做的書做了宣傳,你想,春風怎麼願意呢?這不是扶植一個競爭對手嗎?不過我們不得不承認一向講究和氣的李尋歡說的何嘗不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事實上,後來由李尋歡所在公司和21世紀出版社推出的《圈裡圈外》的腰封直接打著「郭××就是抄襲這本書」字樣做宣傳。郭敬明的一個朋友告訴記者,那是郭敬明最受打擊的一次,他也由此斷了和李尋歡的聯繫。
對於腰封的做法,李尋歡對記者解釋:「我們是和出版社合作的,我一開始也沒有注意,當我發覺後我就制止了,事實上我們從來就沒用贏利的心態做這本書。你看我們後來的書都沒有這個腰封,也根本沒怎麼宣傳。因為郭敬明是我的朋友,莊羽也是,所以我希望中立,《圈裡圈外》最後只賣了8萬本,要是我們做宣傳,肯定不止。」
當記者問到「郭敬明什麼時候又原諒這個做法重新和好」時,李尋歡的回答是,「其實不能說原諒,也不能用和好這個詞吧,從來就沒有不和好過,我們是沒有聯繫了一年多,但我也從來沒有刻意去做過什麼。後來郭敬明成熟了理解了,一出現合適的條件就又一起合作了,沒那麼複雜」。
這個微妙關係的鏈條還有另外一端。就在李尋歡和郭敬明重新接觸的時候,莊羽卻在逐漸疏遠她的圖書操作商李尋歡。根據莊羽描述,「事實上那本書是我和出版社籤約了5年,2002年籤,當時還在合同期,李尋歡和出版社自己去商量,他們怎麼運作我都沒有參與。而我怎麼打官司也不大和他們商量」。
莊羽描述決定告郭敬明的整個版本,她已經對許多媒體講述了好幾遍,她強調,她是2003年11月收到一封郵件說郭敬明抄襲她的小說才注意到的,她想告郭敬明還來自春風社太傲,發表的九問對莊羽沒有尊重和歉意,「這個過程我只關心我的官司,我根本不知道書要怎麼做也沒過問,你出過書就知道的,書從作者手上到出版社後,就不是自己決定怎麼做了」。
圈子內外
「我的朋友各行各業都有,老闆最多,作家最少。」這是郭敬明的原話。圍繞在郭敬明身邊的老闆多到,「幾乎每天都有各種老闆通過各種關係打電話要約我吃飯聊天,如果我願意接,那一天可以排好幾個」。
李尋歡幫記者算過一筆帳,這足以說明郭敬明有足夠的分量引起利益旋渦——「他在春風出的《夢裡花落知多少》和《幻城》兩本書,每本銷量大約都在150萬冊,也就是說大概都有3000萬碼洋(全部圖書定價總額),贏利應該在600萬元左右。如果能拿下郭敬明的書,本身也說明你的實力,對小公司或者新成立的公司來說,還是非常好的宣傳,圈裡甚至有種說法叫春風為郭敬明出版社。」
對於這種算法,郭敬明在春風的編輯時祥選不置可否。他的回答是,「領導沒有授權我接受關於這方面的採訪」。
黃育海就是眾多約郭敬明吃飯的「老闆」之一。黃育海這個上海出版界「分量很足」的前輩,在業內的傳言中是「被郭敬明傷害最深的人之一」。記者在採訪中聽到曾經非常親近郭敬明以及黃育海的人有這樣的說法——黃育海是一個比較講義氣講信用的人,郭敬明當時答應,如果黃幫他忙,他一定籤約黃的公司。
當時黃育海正在籌備九九讀書人文化實業有限公司,這是一家賣書的網上書店兼策劃出版圖書,用黃育海自己的說法,「急需有個比較強的東西來帶個好頭」。黃育海因此為了郭敬明的官司,耗費了大量精力。不過等官司第一次出現變故的時候,郭敬明就不認帳,並沒有按照承諾把版權交給黃育海。
對於這樣的說法,黃的說法是「誇張了」。按照他本人描述,他是通過出版郭敬明第一本書《愛與痛的邊緣》的東方出版中心的一個編輯聯繫到郭敬明的。「當時我的公司還沒有成立,詳細地向郭敬明介紹了我的整個構想,以及探討是否有合作的可能。我們聊得比較投機,他是個對經營很有想法很聰明的孩子,他甚至很專業,可以和我聊從紙張的克數到成本,還有流通渠道的消耗與可能收益。我們表達了有機會合作的意向,但也只是意向和相互之間的口頭約定而已,我理解他和春風的合約關係。至於幫他打官司,我確實努力想幫過,不過那也只是出於想幫朋友的心意而已。」黃說。
按照曾參與此事又不願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的說法,「事實上很多老闆都希望通過各種方式和郭敬明發生可以緊密聯繫的關係,一開始就是希望有人情關係,所以這場官司成了許多老闆和郭敬明套關係的一個入口」。「這過程很多人大張旗鼓地說要幫他出主意,不過有的都會先講條件,郭敬明一般直接拒絕,像黃育海這麼認真而且不計回報的人不多。後來朋友建議郭敬明,三個和尚沒水喝,只有集中精力讓一個人搞才能搞好。而這時候春風社也因此有點不開心,畢竟郭敬明在名義上還保持著和春風社的四年買斷合約。後來郭敬明聽了朋友的建議,這個事情主要依靠春風社。」
該知情人士用郭敬明的一本書的書名來形容眾多老闆對郭敬明的態度——「愛與痛的邊緣」。指責郭敬明的人最常用的詞語是「不講義氣不講人情」。而郭敬明對記者說:「有利益關係的肯定不是我的朋友,他們和你套關係就是為了用義氣,用人情來要求你,來換算成錢,這能是朋友嗎?」
黃育海在解釋郭敬明最終沒有和他太多合作的原因在於「可能條件不到」。他給記者說,他到現在還很想和郭敬明合作,不過他認為,「客觀條件做好了,他就會願意」。
郭敬明:我不可能因為人情來
犧牲我的利益
問答|首次回應抄襲官司
記者/蔡崇達
實習記者/王亮亮
三聯生活周刊:你是一個刻苦的人麼?有報導說,有時你一天只睡兩三個小時。
郭敬明: 我是對工作比較認真,我希望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好。我曾經改過一篇文章,中間有兩三千字怎麼寫我都不滿意,最後就那兩三千字寫了十四五遍。2000年《幻城》宣傳的時候,一大早的飛機,到了某城市,下午有籤售,籤售前就有兩三家電視臺、電臺採訪。採訪後就是下午的籤售,晚飯後又要坐飛機去下一個城市,到了那個城市已經是晚上十一二點,還要馬上去電臺,第二天一大早又有活動。
三聯生活周刊:你認為是什麼東西讓你成名?
郭敬明: 我不知道,也許我不勤奮就不能成名吧。全中國文章寫得好的人很多很多,很多人都說我是偶像作家,其實長得比我高、比我帥的男孩子更多更多。
三聯生活周刊:你自信麼?
郭敬明: 還可以,不是很自信。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下,我覺得如果我不去學新東西、不去看新東西,也不跟外面人接觸,就會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落伍。我十七八歲時寫的東西,十七八歲的學生可能會覺得,真貼近我們。現在我如果還去寫那些學生時代的東西,別人可能會覺得,你這是什麼,你明明是一個老了的人,根本不了解我們的想法。如果我寫的是青春題材,我就一定要知道他們在想什麼。除非有一天我不寫青春題材了。
三聯生活周刊:你曾說你最想做的角色是策劃人?你現在是三個角色:作家、策劃人、準演藝人員。這三個角色你比較喜歡哪個?
郭敬明: 第一放棄的是藝人。商人和作家我都不能放棄,因為我覺得放棄任何一個,另外一半都不會好。我的書之所以能暢銷,是因為我對它有一個清晰判斷,包括它的策劃,它的選題,對市場的判斷,我的寫法,我會有一個很好的判斷。就是說策劃人和作家這兩種身份丟掉一個的話,我都不會是現在的我。
三聯生活周刊:你寫的內容,包括文風都有一個策劃在裡面?
郭敬明: 首先會策劃半年吧,會和別人討論。我會問我身邊朋友你覺得這樣寫好不好看,或是最近有什麼fashion的東西,最近有什麼東西很火,大家都在關注什麼。也許我都會去了解,然後半年內我會確定下一個是什麼風格。
三聯生活周刊:在市場上花費的精力會不會佔得太多?
郭敬明: 其實它是一種潛移默化,來源於看雜誌、看電視、看一些國外的節目、電影。比如國外的電視劇,它的編輯真的是很強。無論是看什麼你都可以學到一些東西,像看臺灣綜藝節目,學他們的說話、表達方式、學各種時尚前沿的東西,是別人沒有接觸到或是不了解的,可以給你帶來很多新東西。
三聯生活周刊:你覺得生活和寫作是什麼關係?
郭敬明: 我蠻愛玩的。年輕人玩的我都玩。泡吧、跳舞、看電影、唱歌。我覺得有一種觀念很荒謬,就是作家生活中的任何事情都是在為他的寫作做準備。你想想看,如果你去看場電影,或是買件衣服,你是為了體驗生活麼?你是為了尋找靈感麼?那你不覺得太放屁了麼。我覺得創作中有1%是來源於生活已經很不得了了,另外99%都是從素材中提煉的,這才是最考驗一個作家的。
三聯生活周刊:你曾經說過以後的領域會慢慢縮小文學的分量?
郭敬明: 我不可能寫一輩子。還需要有一個自己的事業。我經常會對我的朋友、我的fans說,包括在書裡也經常寫,很有可能哪一天我就不寫小說了。
三聯生活周刊:你的交際圈不是特別寬?
郭敬明: 在同行裡很窄,其他行比較多。像我接觸的都是一些比如說畫畫的、做設計的、做平面創意的、商人……我接觸的人,比如說我在網上看到他設計的東西很好,他很有思想,包括一些商人、大老闆,我跟他們聊天能學到很多東西。我不喜歡比我小的人,我有點挑剔,我喜歡談心要很有思想或是很有想法,覺得跟他在一起讓我學到很多東西,我就覺得蠻愉快的。
三聯生活周刊:你覺得跟這些人聊天是對你生活有幫助還是對你的寫作有幫助?
郭敬明: 都有。包括對公司的經營,包括一些想法,做設計的東西,因為我現在的一些書、雜誌的設計都是自己在做。
三聯生活周刊:很多地方找你,會不會給你帶來壓力?遇到這種情況你怎麼解決?
郭敬明: 就是商業對商業,你跟我合作不要談到人情或者什麼的。你不可能因為人情來犧牲你的利益,我也不可能因為人情來犧牲我的利益,這是一個很殘酷的社會。我覺得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我也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東西,那就OK了。但是你也不能奢求,利用人情,你得到你想得到的,而我卻得不到我想得到的,我覺得這不公平。
三聯生活周刊:你有幾個好朋友呢?
郭敬明: 差不多20個吧。
三聯生活周刊:你怎麼定性「那個事件」和莊羽這個人?
郭敬明: 沒太考慮過。其實我覺得無論是看過那兩本書的也好,還是只看過其中一本的也好,或是對這件事情半路開始關注的也好,他自己心中都會有一個判斷。其實我覺得人是一個很自私的動物,當你有了一個自己的想法之後,無論別人再怎麼說,再怎麼勸你,其實你自己都已經有一個很明確的想法。
三聯生活周刊:你為什麼採取不回應的狀態?
郭敬明: 我覺得因人而異吧,這件事對我來說並不是一個什麼太大的事情。無論你回應也好不回應也罷,這件事情總會消失的,可能半年、一年、三年或者五年。
三聯生活周刊:你不擔心是自己很大的一個下跌點嗎?
郭敬明: 我的書一樣在賣啊,人氣也一樣在啊。你不回應的話,媒體可能會寫很多,但如果你回應,可能會鬧得越來越厲害。知道我、相信我的人始終會有一個自己的判斷,所以我並不擔心人氣下跌啊什麼的,我的新書照樣賣,照樣籤很高的版稅。你接觸過那麼多出版社的人,接觸過那麼多老總,你問他們會因為這事情導致郭敬明下本書賣不出去嗎?這是我唯一的一次回應,我把想說的話都講出去了,你要是再讓我回應,也是我的這些話。
三聯生活周刊:你覺得自己的性格成熟嗎?
郭敬明: 我的性格太穩了。久病成醫吧,一開始我也會很幼稚,也會亂講話。做採訪做多了,受傷害受多了,你自然就知道什麼該講,什麼不該講,或者什麼事情你該怎麼處理。
三聯生活周刊:你覺得成名給你帶來了什麼?
郭敬明: 我覺得很好,可以讓我比任何人都快速地成長。
三聯生活周刊:有沒有負面的東西?
郭敬明: 相對正面來說,這微不足道,而且是必須的。你不可能要求又要名又要錢又要大家的喜愛,然後你什麼都不付出。
我經歷過的事情是別的小孩不可能經歷過的,所以你也不能用一個正常的軌跡去預想我。你知道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你還是不斷有成績出來,有新的東西讓別人喜歡,讓別人去追捧。你就還是那個第一名,就沒有人能打垮你。
我以前不大喜歡成人社會有很多規則,可是長大了之後回頭再去看你的童年或者你曾經年輕的衝動,你才會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真幼稚、真可憐。你什麼都不懂,是別人的一個笑話。如果我現在還是以很幼稚的口吻,口無遮攔地說話,拉著一個記者就可以大聊特聊,講內心想說的話題,然後轉身就被記者寫得亂七八糟,你不會覺得那樣的我反而更可憐麼?
兩三年前,如果有記者來採訪我,我會覺得,這些記者想聽我說話,我會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跟他們說,掏心掏肺地講。往往講完之後你會發現,報紙出來後,完全跟我講的不相同。你經歷多了你才會發現,自己是多麼愚蠢。你在跟他講的時候,其實別人就是在看一個笑話,等你出醜,你不覺得那樣的自己才是最可憐麼?所以我覺得你更快的成熟反而對自己更好,你的這些純真,你的熱情,去保留給不會傷害你的人,保留給你的朋友,這才是正常的,這才是OK的。
所以確定自己的好朋友需要很長時間,現在我身邊的朋友跟我在一起都是5年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