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就在肖戰快把朋友逼到爆發的邊緣時，他們在所有候選的地盤裡找到了最後一家，其實跟之前的差不多，地段都還不錯，商業樓，底下排排咖啡廳，叫外賣也方便，還有電影院，下了樓走五六分鐘就能到。
朋友很滿意，拽著肖戰站在窗邊看樓下小廣場的中心的噴泉，設計別致，環繞著一圈的人植矮樹叢，噴泉旁邊還有長椅，中午休息時間還能去活動下筋骨，曬曬太陽。
他看著肖戰說，「真的，已經找了半個月了，要是這個你再看不上那我可真的不陪你了，你自個兒看吧。」
肖戰眉毛皺起來一點，說，「是挺好，不過……」
朋友哀嚎著打斷他，「我天爺啊，你又不過什麼？你每次都不過不過，我現在聽到這兩個字腿都要抖了我跟你說。」
肖戰失笑，說，「太誇張了吧，我就是覺得還差點什麼。」
朋友說，「我不管，反正我話撩這兒了，你自己考慮。」
肖戰嘆氣，說，「我去附近逛逛，你要不先回去，我想好了跟你說。」
朋友抬腳往門口走，一邊說，「這個真的不錯了，別再挑了，你好好想想。」
肖戰應下，說，「知道了。」
他們跟中介告別，到樓下的星巴克買了兩杯飲料，晃悠著去坐電梯，路過一家舞蹈室的時候剛好趕上學生放學，都是滿臉的汗，青春的臉龐，朋友忍不住感慨說，「年輕真好啊。」
肖戰剛要去呼他腦袋，卻在看見背著包從裡面走出來的王一博時放下了手。
同樣是剛練完舞出來，他卻跟其他人都不一樣，外套松松的掛在包上，白T，手臂纖細，整張臉都冷的不行，耳機線纏繞在修長的脖頸，手上拎著一瓶礦泉水，正順著他的目光望過來，動了動嘴唇，說，「……哥？」
朋友說，「你弟弟？」
肖戰彎起眼，兩三步上前摟住王一博的肩膀，笑嘻嘻的面對朋友，說，「對啊，我弟弟，帥吧？」
朋友說，「你家的基因可真是了不得。」
肖戰哈哈笑了幾聲，說，「那我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點。」
朋友嗯嗯嗯點頭，說，「快走快走。」
肖戰攬著王一博走出去幾步，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對朋友說，「對了，定下來吧，就這裡。」
朋友說，「啊？」
肖戰和王一博勾肩搭背的走到樓下，說，「你平時都怎麼回家？地鐵還是公交車？還是打車？」
王一博看了一眼手錶，說，「坐公交吧，剛好有一班快到了。」
肖戰說，「行。」
他看著王一博在包裡摸出兩個硬幣來遞給自己，說，「公交卡就一張，你投幣吧。」
少年粉白的指尖捏著兩個硬幣看著自己，輪廓在路燈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肖戰有種那個又乖又軟的弟弟又重新回來了一樣，剛要開口說話，王一博擰起了眉，有點不耐煩，說，「發什麼呆，快點。」
肖戰：……果然是錯覺。
他們上了車，在後排的位置並肩坐下，王一博習慣性戴耳機，肖戰也習慣的拽了一邊的耳機給自己，說，「最近有什麼好聽的歌？」
王一博說，「沒有。」
肖戰嘖了聲，說，「無聊。」
王一博說，「你怎麼會過來這裡？」
肖戰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半闔著眼看他，說，「我說來接你的你信嗎？」
王一博說，「不信。」
肖戰拍了下他的背，說，「委婉點會不會。」
王一博不為所動，說，「快點說。」
肖戰打了個哈欠，說，「我工作室決定定在這裡了，就在你們舞蹈室的樓上，要是不加班，以後還能一起回家。」
王一博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像是輕輕的被撓了一下。
肖戰說以後，可以一起回家。
他靠住椅背，說，「哦。」
肖戰瞪圓眼，說，「沒了？就這個反應？」
王一博瞥了他一眼，說，「不然呢。」
肖戰洩氣的往下挪了挪，說，「唉，還以為你會很高興呢。」
王一博頓了頓，說，「那以後你女朋友也會過來嗎？」
肖戰皺起眉，說，「提她幹嘛？」
王一博說，「……就，突然想到了。」
肖戰臉上不是很好看，說，「她不會過來。她本來就不支持我自己出來開工作室，更別說會來幫忙了。」
王一博沉吟了下，明明自己心裡不願意，還要開口安慰說，「可能說開了就好了。」
肖戰輕輕的嘁了聲，沒接話。
他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示意他稍微低一點下來，王一博照做，他便靠了過去，說，「睡了，到站叫我。」
王一博把目光轉向肖戰那一側的車窗外，路燈不斷後退，行人匆匆，把臉埋在圍巾裡，快步走向目的地。
莫名其妙的，他心中十分安定。
如果一直這麼平靜的相處下去，總有一天，自己也會放下的吧。
肖戰昏昏沉沉睡到站，被王一博像牽小孩兒一樣拉著走回去，快到家的時候，在門口的路燈下看見了他們剛剛在車上還聊到的人，正臉色陰沉的看著肖戰。
肖戰清醒了一點，鬆了手。
王一博沒說話，垂著眼收回手，不緊不慢路過女友身邊，徑直往家門口走。
他還沒能走到門口，就被女友的問詢打斷，說，「他是誰？」
肖戰被她最近疑神疑鬼的態度弄的有點不耐煩，提高了一點聲音說，「一搏，你過來，你來告訴她你是誰。」
王一博沉默的轉身，又走回去到肖戰身邊，說，「哥。」
女友狐疑的看著王一博，說，「他真是你弟弟？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啊。」
肖戰抬手揉了下眉心，說，「這麼晚過來是有事嗎？」
女友冷笑一聲，說，「上次說過來找我放了鴿子，又一個多星期不見人，你工作室的地盤要找這麼久？都快半個月了都定不下來？」
肖戰莫名說，「之前的確是一直沒有定下來啊。」
女友眯起眼，說，「之前？」
肖戰說，「今天剛定下來，和我弟弟的舞蹈室在一棟樓裡。」
女友嘲諷說，「和你弟弟的舞蹈室在一棟樓裡？我看你倆不像是兄弟，倒像是情人。」
王一博的心裡猛地一抽。
肖戰沉下臉來，說，「他還沒成年，別亂說話。」
女友緩了口氣，說，「反正你是打定主意了要自己開工作室了對吧？」
肖戰說，「是。」
女友點了點頭，說，「行。我今天過來就是說，如果你決定了一定要自己出去開工作室的話，我們就分手，除非你畢業了接手家裡的生意，不然免談。」
肖戰盯著她，慢慢的笑了下，說，「你知道的，我最討厭被人威脅了。」
他抬腳走到王一博身邊摟住肩膀，一齊往家裡走。
王一博低著頭，緊攥著的鑰匙在掌心壓出深深的紅痕。
肖戰回了自己房間。
王一博沒說什麼，畢竟人家剛分了手，最近又挺累，沒必要再去打擾，便隨便收拾了一下拿衣服去浴室洗澡，他把這位假想敵在腦海裡攆了一千遍，但還是會不受控制的鑽進來，思考肖戰會和她複合的可能性。
直到他出來換衣服的時候還在放空，忘了自己沒鎖門，任由肖戰剛好的開門進來。
肖戰：……
王一博：…………
肖戰沉默了下，少年渾身上下就穿著一條短褲，渾身精瘦，腰腹線條流暢，又白到發光一樣，比起同齡人，的確優越不知道多少倍。
他打了個哈哈，說，「反正你穿內褲了，其他地方看到也沒什麼吧。」
王一博木著臉穿衣服，說，「要是沒什麼你也脫了給我看看。」
肖戰順杆就上，側身進門反手關好，說，「大家都是男人，看看也沒什麼，你要真想看的話我現在脫了給你看。」
王一博臉頰泛起一點紅，說，「你有病吧！」
肖戰甩了鞋鑽到被窩裡去，說，「不看就算了，我要睡了。」
王一博換好衣服，轉身去鎖門，反覆確認了才回到床邊，掀了被躺進去，肖戰自動湊過來，捏了把王一博的臉，重複今天朋友的話說，「年輕真好。」
王一博說，「你又不老。」
肖戰說，「大你六歲呢。你以前是小屁孩的時候我就偷偷早戀了。」
王一博：……
他咬了咬牙，說，「早戀？」
肖戰一手枕在腦袋下，說，「那時候小，就互相傳傳情書來著。」
王一博哼了聲。
過了幾分鐘，又乾巴巴的說，「就這麼分手了？」
肖戰淡淡的嗯了聲，說，「剛剛在門口的時候，聽她說的那些話，突然驚覺我們真的是不合適。」
王一博說，「哪裡不合適？
肖戰說，「哪裡都不合適。她覺得接手家裡的生意穩妥，就像我有些同學家裡逼著他們考公務員一樣，沒勁的很。更何況我很久之前就跟她說過畢業之後想自己開工作室了，上次她主動打電話過來道歉，我還以為她想開了，卻還是這樣。」
王一博說，「你很喜歡做設計？」
肖戰的聲音揚起來一點，說，「我大三的時候就開始接單子了，有好幾個LOGO都賣的特別好，有空我給你看看。」
王一博輕聲說，「嗯，我也很喜歡跳舞。」
肖戰揉了把他的頭髮，說，「你還有天賦。我記得你來家裡的時候就已經在學了，跳的很好。」
王一博抿緊了唇，努力忍住了想要翹起的唇角，說，「廢話，我跳的當然好。」
肖戰說，「臭屁啊。」
王一博說，「才沒有，說實話。」
肖戰笑了下，沒說話。
他們兩個人並肩躺著，在黑暗裡睜著眼看天花板，良久，王一博開口說，「自己開工作室挺好的。」
肖戰轉臉看他，說，「真的？」
王一博說，「我以後也想開個舞蹈室。」
肖戰說，「那我給你做設計，做宣傳。」
王一博笑了，說，「那我周末有空的話給你帶我媽煲的湯。」
肖戰也忍不住跟著他一起笑，說，「我們的小少爺居然要給我送湯，太受寵若驚了。」
王一博在被子底下踢了他一腳。
肖戰嘴角的笑一直沒消下去過。
他算是一個比較難討好的人，或許是年少的時候得到過太多，也失去過太多，所以早早的就學會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與喜好，但王一博簡簡單單的說要給自己帶湯過來，肖戰卻莫名的覺得被取悅到，當即伸手過去抱了下王一博，低聲說，「謝謝。」
王一博說，「不用謝。」
「因為我很喜歡……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