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表妹辦滿月酒,當時我正在北京帶二寶看病,沒能到場,只能讓我媽把禮金捎到。這是表妹的第四胎,接連生了三個女兒後,終於迎來了一個男孩,親戚們都說表妹命好,這次生了個兒子,表妹自己也是心滿意足。
我替她高興的同時也有擔憂,四個孩子最大的也不過七歲,三女兒更是經常坐在表妹懷裡問「媽媽,有了弟弟你還愛我嗎?」讓人好笑又心疼。每個孩子都是媽媽的牽絆,孩子成長過程中,受累的還是表妹自己。
我自己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四歲,小女兒剛滿一周歲。當初其實並沒有做好要二胎的準備,意外懷孕後,我很糾結要不要生下來,因為婚後我一直是全職帶娃,大寶馬上上了幼兒園,我也可以輕鬆點了,要是再來一個二胎,自由的日子又看不到頭了。
可又想著這胎若是個男孩生下來也算兒女雙全,對家裡長輩也有了交代,在外更能堵住悠悠大眾的嘴。越是偏遠落後的地方對生兒子的執念越深,在我們這十八線小縣城,沒有兒子免不了被三姑四婆們指指點點,心理再強大也得鬧心鬱悶。
就這樣拖到了胎兒四個月大,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到了仙境,仙境裡有一顆很可愛的小南瓜,被鏡子照過,小南瓜竟變成了一位靈動可人的小仙女。即使看不清樣貌,也讓我打心眼裡喜歡她。午夜夢醒後,我再也無法入眠,我有很大的預感,肚子裡的這個小傢伙和她姐姐一樣,是個女孩。
後來找人幫忙看了,果然應了我的夢。我再次陷入兩難之間,該不該要呢?沒人能幫我做決定,包括孩爸。
或許是二寶註定要來到這個世界,才四個月的胎兒,胎動居然特別明顯,讓我意識到她已經是個小生命了,就這樣因為性別把她打掉,未免太殘忍了。
若不是因為傳統的重男輕女思想在作怪,兩個女兒有什麼不好呢?姐妹之間更加親密無間,有什麼小心思、小秘密都可以相互分享,以後也會是彼此的依靠。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我決定生下來。
因為頭胎是刨腹產,二寶超了預產期兩周還沒動靜,只好再次選擇刨腹產。
從手術室裡出來的第一夜最難熬!從頭到腳,我整個人都是木愣的,心裡期盼時間能過的快一點,可麻木的腦袋似乎連記秒數都得打個頓。
挨到第二天總算輕快一些了,可緊接著我又開始失眠。整整三天三夜沒能入睡,我甚至擔心自己會因此猝死。
失眠的夜太長了!為了轉移注意力,我聽歌、聽睡前故事,還重新下載了早已不玩的開心消消樂,從700關闖到了710關。好在,都過去了。
出生後的佑佑(本打算給她起名「南南」,一個表哥家的寶寶提前叫了)延續了在我肚子裡的一貫作風,活潑好動,是個小魔王,沒有她姐姐的十分之一乖巧,需求稍微得不到滿足她會哭到你懷疑人生。
孩爸在外打工,兩個女兒的成長很少參與,一個人帶兩個小孩,這是只有媽媽們才懂的辛苦。
整整一年,我出去逛街的次數一隻巴掌就數的過來。即使家裡有人看孩子,每次出門我都要計算好時間,擔心二寶「奶癮」上來,會不會哭鬧?曾經沒心沒肺的女孩一旦做了母親,也有了牽掛。
帶娃就是每天重複前一天的過程,有枯燥,有無力,也有驚喜和幸福。本以為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下去,直到孩子不再那麼需要我,可意外總是來的猝不及防。
今年七月,兩個女兒先後被診斷為先天性青光眼。平靜的生活一去不復返。我和孩爸不得不帶著孩子踏上求醫之路。
過程雖艱難,意外也層出不窮,母親的本能卻讓我咬緊牙關硬撐著。但我發現我越來越不能忍受孩爸的行為。
以前我一個人在家帶娃,是辛苦,可也能苦中作樂,寬慰自己。和孩爸一起帶著孩子出門在外,明明是都是父母,可帶孩子卻好像只是媽媽的責任。
孩子哭鬧他玩手機,因為他哄不好;孩子吃輔食他玩手機,因為他餵不了;孩子拉粑粑了他躲得遠遠的,因為他看了犯噁心。太多太多的細節堆積起來,讓人寒心。四個年頭的帶娃的日日夜夜都沒能把我擊潰,他幾個月就做到了。
現在婆婆過來和我一起照顧兩個女兒,偶爾會對我大女兒說,「你要是個男孩你媽媽就不用再生了」。我沉默,心裡卻下定決心,不會再生了。我太累了,身體和心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