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今年55歲,看起來整個人舉手投足之間依然風韻猶存。可是你知道嗎?十幾年前的她,卻曾經因為失婚而變得自暴自棄。
那時候我剛剛參加工作,姨夫婚內出軌,小姨天天以淚洗面,一哭二鬧三上吊,用盡了所有辦法來折騰、挽回,最終還是沒能留住姨夫的心。
作為過錯方,姨夫把房子和孩子都留給了小姨,隨身帶走了一部分存款。離婚沒幾天,他轉身就把離婚證換成了結婚證。
這還不算,聽說他把再婚妻子的女兒寵上了天,但是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卻不聞不問。
他以將房子過戶給小姨為由,不再支付兒子的後續撫養費,剛離婚的時候還來看看兒子,後來乾脆就不來了。
十幾年以來,小姨一個人拉扯兒子長大,吃了不少苦。
好在表弟爭氣,如願考上了大學,畢業後又在一家知名外企工作,小姨總算是鬆了口氣。
這些年以來,陸續陸續有人介紹對象給她,面對親朋好友們的勸說,她從來都是笑而不應。
表弟小的時候,大家可以理解她擔心兒子受苦。如今表弟已經成年,她還是不肯開始新的生活。
有一年春節的時候,舅舅又提起這件事,小姨虎著臉道:「以後我的事兒你少瞎操心,過好你自己的日子就得了。」
舅舅不服:「姐,你跟我說句心裡話,你是不是還惦記著他會回頭呢?」小姨看了看舅舅,沒有接他的話茬,轉身走了,留下舅舅看著她的背影直嘆氣。
我聽媽媽講過,姨夫是小姨的初戀,小姨對他一見鍾情。姨夫家裡人口多,日子過得緊巴,姥姥家裡經濟條件要好一些,當時並不想攀這麼一門窮親戚。
可是小姨不依,她執拗地非他不嫁,在家不吃不喝的跟姥爺姥姥鬧絕食。開始沒人在意她折騰,都覺得她在瞎胡鬧。
可是三天了,小姨整整三天水米不進,大家都慌神兒了。
後來小姨想起身的時候,直接暈了過去。大家手忙腳亂地把她送到醫院,姥爺和姥姥在病房裡答應了他們的婚事。
在我的印象中,姨夫是個脾氣特別好的人。我從來沒有見他跟家裡人發過脾氣,反倒是家裡人不太拿他當回事兒。
換句話說,就是家裡發生什麼事情的話,沒有人會去徵求他的意見,他在家裡並沒有什麼地位。
姥姥經常掛在嘴邊的、懟姨夫的一句話是:「你看你那個慫樣兒,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你除了給我們家添了個大外孫,你還幹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兒?」
沒成想,這幾句話在幾年後應驗了,姨夫真的幹了一件大事兒。他出軌了。
我們這一大家子人,誰也沒有料到,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他,居然給我們來了這麼一出。
甭說小姨了,我們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姨夫當時表現得特別冷靜和決絕,與他平時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聽說,東窗事發之後,他很平靜地向小姨提出了離婚。表示自己除了少部分存款,剩下的什麼都不要。
小姨不相信姨夫會突然變心,足足折騰了大半年。姨夫就這麼任憑她折騰,工作單位被小姨折騰得呆不下去就辭了,人也從家裡搬了出去。
鬧騰到最後,小姨終於相信姨夫是鐵了心要跟她分開,這才咬牙切齒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從始至終,除了「對不起」這三個字,他再也不肯給小姨更多的解釋。
小姨始終都不甘心就這麼跟姨夫分開,媽媽說她心裡攢著一股氣兒,她一直覺得姨夫跟那個小妖精的日子過不了多久,遲早都會回家的。
這口悶氣一攢就是十幾年,近幾年小姨才慢慢地看開了。表弟年前剛剛結了婚,小姨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她開始慢慢地把注意力放回在自己身上,經常跟老姐妹們一起健身、旅遊,這人的心情好了,精氣神兒就全回來了。
一切都正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姨夫突然回來了。
十幾年不見,姨夫老了許多,個頭兒也好像變矮了。姨夫敲門的時候,小姨正在做飯,還以為是兒子兒媳回來了呢。
一打開門,小姨看著姨夫站在門口,兩鬢斑白,瞬間就淚眼迷濛。不一會兒,表哥和表嫂也進了門,四個人枯坐在廳裡,連氣氛都變得有些尷尬。
最後還是姨夫開了口。他說這些年離開家,日子過得不盡人意。尤其這幾年,他更是時常想起小姨對他的好,當初就是鬼迷了心竊,才重重地傷了小姨的心。
他一直在不停嘴地說,小姨就那麼沉默地聽著。她覺得認識姨夫這麼多年,仿佛就從來沒有聽過他講過這麼多的話。
等他說完了,表弟突然說:「你知道我和我媽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嗎?你現在突然跑回來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你的生活過得好不好,跟我們有什麼關係麼?」
姨夫聽了兒子的話,老淚縱橫。他哽咽地說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兒子,他本來是想死在外面的,沒臉回來,但是還是想再回來看他們母子一眼,才能放心。
表弟既沒有感動,也沒有回他的話。最後,按照小姨的意思,還是先留姨夫在家裡住了下來再做打算。
姨夫有了機會,自然要好好表現。他開始照顧起家人的一日三餐,說是要彌補自己往日對家庭的虧欠。
小姨的臉上多了發自內心的笑容,親友們也覺得姨夫有了落葉歸根的意思。
唯獨姥姥潑冷水給小姨說:「你還是擦亮眼睛看清楚吧,十幾年前,咱們看不清他,如今也一樣,這人心隔肚皮啊!」
小姨聽了這話,有點兒不高興,但是也沒敢跟老太太犟嘴。
時間過得挺快,轉眼姨夫回到家裡已經好幾個月了。大家也都重新適應了他的存在,就連表弟對父親的態度也有了轉變。
生活哪能盡如人意,它總是在你不經意地時候給人一記悶棍,讓你回想起自己以前犯過的傻。
過了年,小姨住的房子開始入戶登記,準備拆遷了。舅舅多了個心眼兒,問姐夫他是不是想跟那邊離婚,徹底跟小姨合好。
姨夫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舅舅就覺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他後來輾轉著找認識的人特意去打聽了一下姨夫這些年的生活。
事情完全不像我們想像中的那樣,更不像姨夫向我們訴說的那般。他和妻子的感情挺好的,和人家閨女的關係處得更好,完全不應該是被轟出家門的。
該說的話早晚得說,心裡的疑團也應該搞明白,這才能踏實。舅舅讓小姨躲在臥室,自己跟姐夫喝起了小酒。
酒過三巡,姨夫放鬆了警惕,嘴上也沒了把門的,終於把實話給摞了。
原來,是他妻子的閨女找了個外地的老公,想結婚吧,家裡住房又有點緊張。
然後他又聽說小姨這邊的房子已經納入了拆遷項目,於是,他這次回來,是想著攀一攀夫妻舊日的感情,能分一點兒是一點。
雖說當初他有錯在先,但房子必竟是他的。現在房子要拆遷了,按說他過來要點好處,這總不算過份吧。
說到興起的時刻,他仿佛忘記了眼前的人曾經是他的小舅子,絲毫沒有注意到舅舅目光裡的憤怒。
夜深了,姨夫靠在沙發床上睡著了,舅舅打開門,看到了坐在床邊的姐姐,臉上還掛著淚痕。
舅舅嘴裡罵了一句,扭身就衝著客廳裡的人去了。小姨站起來一把拽住了自己的兄弟,搖了搖頭。
第二天早上,等待「姨夫」的,是空蕩蕩的房間,還有小姨親手為他收拾好的簡單行李。
而此刻的小姨,正拿著手機跟家裡親戚分享兒子發來的信息,幾個人都笑得合不攏嘴,表弟的信息只有幾個字:「媽,您要當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