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我去看我姥爺了。把分手的事兒和姥爺說了,姥爺很支持我,說『尊重自己的內心感受,尊重自己的選擇、決定,堅持做最好的自己』。我沒想到姥爺這麼支持我。」女孩兒說。
女孩兒的姥爺是一個小八路出身的離休老幹部,在大是大非問題上,從來都能洞察一切。
就在前不久,談了六年戀愛的女孩兒和男朋友友好分手了。「我、我們全家,還有我的親朋好友,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尤其是我,這些年緊縮著的那顆心,終於舒展開了。」女孩兒的媽媽說。
女孩兒和男孩兒是在大學認識的,她大一,他研一。女孩兒是90後,男孩兒是80後,6歲的年齡差。女孩兒漂亮聰慧,身材頎長,男孩兒高大挺拔,秀外慧中。男孩兒碩士畢業,提前一年來到了女孩兒家所在的南方工作,女孩兒大學畢業考回家鄉讀研,碩士畢業,才工作半年。
男孩兒畢業的那年暑假,和女孩兒一起來到了女孩兒家。
女孩兒熱情地陪著男孩兒儘快了解、認識自己的家鄉。可沒幾天,出了第一次狀況。那天下午二點左右,女孩兒的媽媽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接起來才知是自己的女兒打來的。電話裡帶著哭腔的女兒急促地說:「媽媽,××不見了!我們在公交車上有點兒不愉快,正輕聲吵著,車到龜背(這座城市一個地標性的立交橋)了,我一個不留意,他就下車了,我也趕快跟著下車。可下車後,我就找不見他了。他才來我們這兒,哪哪兒都不知道......我的包、手機都是他拿著,我現在是借用別人的電話……給他電話他也不接......媽媽您快給他打電話......」女孩兒媽媽一邊安慰女兒,一邊快速思索,然後告訴女兒:就在龜背上等男孩兒回來,哪兒都不要去!「我急速地找男孩兒的電話。後來,我放棄了給他打電話的念頭。我想,男孩兒才來我們家,第一次和我女兒發生矛盾,我如果給他打電話,就意味著女兒給我告狀了。算了,還是讓他們自己處理吧。」女孩兒的母親說。晚些時候,倆人一起回家了,女兒悄悄告訴媽媽,男孩兒回龜背來找她的。
但從此以後,女孩兒男孩兒單獨一起外出,「直到回來,我揪著的心才放下來。」女孩兒的母親說。「因為我實在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會不會又把我女兒一人丟下。」
在後來的接觸中,女孩兒家人發現,大家一起聊天或女孩兒單獨跟男孩兒聊天,只要一句話說得不入男孩兒的耳朵、心思,男孩兒立刻拔腿起身,回自己房間,重重地關上門,許久許久不出房門,每次,都是女孩兒進門去哄勸。一而再,再而三,家人看不下去了:戀愛時,哪有男孩子不停耍小性子,女孩子三番五次陪著小心哄著的?但是家人跟女兒一樣,最終選擇理解了:男孩兒6歲時親生母親去世了,是繼母把他帶大的。女兒告訴家人:男孩兒家裡特別窮,沒錢給他買衣服,他都是撿他爸爸的衣服穿;女孩兒說(男孩兒告訴的)有一回,他的鞋壞了,繼母就讓他穿著自己的高跟鞋去了學校;男孩兒特別自尊,學習非常努力勤奮,吃穿用度知道節儉,但就是自尊心太強。「過強的自尊,反映的是自卑,缺乏的是自信。」女孩兒母親有一次曾毫不留情地對男孩兒說。
慢慢地,女孩兒家人說話也謹慎小心了:因為不知道哪句話又會觸動男孩兒那敏感的小神經啊。女孩兒家人早就達成一致:「不能讓遠離家鄉、遠離親人的男孩兒有寄人籬下的感覺。」
女孩兒讀研一的那個中秋節,又發生了狀況。
女孩兒去導師家包餃子了。她的導師每年中秋都要把在讀的學生召集到家裡,師兄弟、師姐妹——師門大聚會,「這已經是導師不成文的規定了」,女孩兒解釋。卻不知那天為什麼倆人又鬧矛盾了,男孩兒也不知去哪兒了。天都黑了,女孩兒的母親好不容易電話到男孩兒,哄勸回來,強拉著男孩兒上車:一起去接女兒,籍此緩和矛盾。後來男孩兒的父母來了,男孩兒的繼母操著濃重的北方口音說起這件事兒:「中秋團圓節呀,可我兒子一人在外面......」事實是什麼呢?女孩兒的母親無奈地搖搖頭。
最嚴重的應該是那一次。女孩兒說,那天他和男孩兒聊天,說起同宿舍女生的男朋友每個月給女生多少多少生活費。男孩兒聽了,又當即摔門離家出走了!任憑女孩兒和家人怎麼打電話都不接,整個晚上沒回家,不知去哪兒啦!
終於分手了!原因很簡單:女孩兒晚上下班到家後給正在下班途中的媽媽打電話問晚飯吃什麼,通話中用責備的語氣讓男孩兒別玩遊戲啦。男孩兒不幹了:責備的話被女孩兒媽媽聽到啦!
唉!
分手後,女孩兒把配好的眼鏡給男孩兒送去,「這本來就是給他配的近視鏡。」
「我現在覺得對不起他的還有一件事......我倆談戀愛六年多,我從沒和他進過男士服裝店,沒給他在服裝店裡買過衣服......」女孩兒說著,臉上滿是歉疚的神情。
「戀愛的時候,要真心地喜愛對方,要能捨得為對方付出......在這段戀愛中,我看到了女兒的成長。」女孩兒母親說。
「忽然之間,我想起徐志摩的《認識你真好》這篇文章來了。」女孩兒的母親說。
「你長大了。這些年,我們看著你成長,看著你戀愛,看著你事事以他人為先。看著你從被爸爸媽媽照顧學會照顧他人,看著你遷就、忍讓、委曲求全......可是,如果戀愛中秉持善良,滿是小心、滿是忍讓、滿是遷就、滿是委屈......真的能求全嗎?」
「看看徐志摩的《認識你真好》吧。一次成功的戀愛固然幸福美好,可一次失敗的戀愛卻不能不說是更寶貴的財富。戀愛的雙方就是對方的鏡子,鏡子將會把雙方所有的優點、缺點、善良、醜惡暴露出來。『有些人,走著走著就進了心裡,恰似故友;有些人,走著走著就淡出視線,難以交心;有些情,於歲月中,慢慢消融,不再刻骨銘心;有些人,於相交中,慢慢遠離,好像無影無蹤;有些事,於時光中,慢慢淡定,從此不再動心』,詩人說得多好啊。」
「詩人還說:『人生最幸福的事,莫過於認識你,有你暖暖的住在心底......認識你真好,因為認識了你,我也願意變成更好的自己......因為有你,我們彼此攜手前進,遇見更出色的自己......認識你真好,此生,多謝有你。'」
人生路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2019已經悄悄走入我們的生活。清零過往,分手後的90後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卻成熟了許多,堅強了許多,她對未來路上更美的風景有滿滿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