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外甥女一行,回家與父母分析商量了這件事的前後左右,父親咬牙確定了要訂這房媳婦的決心。
當父親把這件事確定了之後,我心潮起伏難平。喜的是:漂亮淑雅、甜美文靜的靚女將要與我白頭偕老、鍾愛一生。憂的是:貧瘠的家庭,年邁的父母到哪籌集近乎天文數字的聘金?
她們走後,那個美麗姑娘的身影,時時在腦海中翻「筋鬥雲」。「只要你們家給夠了彩禮錢,我的錢一分不要。」情深意切、非我不嫁的信念,時時刻刻打動著我的心。一個階段,我輾轉反側、思緒混亂,那個體態健美、俏麗多姿、未語先笑前兩個小酒窩浸潤的可不是百年陳釀,而是一個謙謙女子的衷情與熱忱。無數個不眠之夜就這樣懵懵懂懂、不知所措地過去。
我也是一個健康活潑、身強力壯、智力完整、有血有肉的俊男。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生死相許。問世間,哪個男兒不鍾情、不鍾愛?更何況,我除了俊朗外(自誇),十六歲開始寫詩、修文,在高中讀書期間及以前,熟背了《唐詩三百首》及很多宋詞。借閱了老師一本《古文觀止》,把裡面的詩倒背如流,把很多古文銘刻於心。因屬「文革」時代,市面是書屈指可數,除了《毛澤東選集》外,便是《豔陽天》《林海雪原》。「四大名著」也僅有70回本的《水滸》一部。《紅樓夢》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才解禁,當時也只有正部級以上官員可享受一部,副部級以下官員還不能看到。好在魯迅的大部分作品不受限制,我買了很多魯迅的書籍,什麼《三閒集》《二心集》《而已集》《彷徨》《吶喊》讀了個遍。魯迅46首詩(當時沒有全部出版)大部分熟背於胸。問世間,哪個女子不愛俊,哪個女子不愛才?
隨著時間的推移,加上的繁重體力活,這件事也慢慢地淡了下去。時間到了1974年的春節。過了春節,於正月十八外甥女將要出娉。外甥女出娉後,好像是正月二十多,姐夫來家了,和我父親談起了我和繁葉的事。具體翁婿二人怎麼談,我不在場,因為正是春節時期,年輕人哪能堅守在家?每天在外面玩的不亦樂乎。姐夫來了的第幾天晚上,時間久了,不記得了。我吃完晚飯正準備出去打撲克時,父親叫住我,和我談了訂媳婦的事。讓我準備一下,明天隨姐夫去80裡外的姐姐家,姐夫領上我相親。
三個姑娘回去後,外甥女就把繁葉要想找我的意思轉達給她父親。過了一段時間,姐夫抽時間便徒步七、八裡地到繁葉她們家上門提親。繁葉的父親和我姐夫說:先把那個孩子叫來,讓大家看看,然後再定。
所以這次姐夫來,一者是看看姑娘,再者主要是領我去相親。我也不需要刻意打扮,同時也不具備條件打扮。隨身的衣裳,肚裡的乾糧,第二天隨姐夫上路,徒步八十裡,到了姐家。
到姐家的次日,姐夫領上我到了繁葉她們家。一個乾瘦的半老頭和一個略顯發福的中年婦女在一個呈南北走向的大炕上坐著。那便是繁葉的父親和母親。正月將盡,農活沒有多少,大部分人都在大路上說「西遊」。一聽說,繁葉她們家來相親的了,一個四、五十戶的村子,馬上全村的男男女女,你進他出來看繁葉要找的女婿是什麼模樣。我生怕惹下這些村民,到時給說壞話,忙不迭地遞煙倒水,殷勤地像個餐廳裡的小生一樣,臉上掛滿微笑,伺候著這些人。
因為我的模樣還能拿得出手吧,說話也不卑不亢,在眾人的口碑及眼神裡,都嘖嘖稱讚,相親這一關總算順利通過。午飯後,(我和姐夫事前約好,他在下商量具體事宜,我先回姐家。)喝了杯水,我便起身告辭。姐夫說:你先回去吧,我再在一會兒。我說:好的。我起身走時,繁葉和她母親送我出來。送到街門口,我與她們作別,說了幾句寒暄的話,離開了她們家。繁葉的母親送到街門口回去了,繁葉又把我送了一程,送我到村外。因為村裡的人沒事,多數都在村中的大路上閒侃。繁葉也不便久送我多遠,送出村口,我囑咐她回去吧。剛剛上門相親,便和一個陌生男人暢聊甚久,讓村中人看到,不免議論紛紛。特別是那個時期的偏僻農村,更不宜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兩人相聚時多。限於當時的情況,她只好依依不捨地與我惜別。當要離開時,我低聲地問她:「明天有沒有時間?如果有時間,你在9點多向北方向走,我朝南方向走,到一個沒人的利靜地方商談。」她說可以。隨後四目相對,難捨難分之情溢於言表。梁園雖好,終非久留。我讓她快回去,我也迅速離開,當我走了一段路返頭再看時,她還矗立在村口,我遠遠地和她招了招手,疾步回到姐家。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