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陳慶華
每年的「五一」、「十一」或春節前後,總會有不少新人結婚。如今這些年輕人真是幸福,結婚前新房裝飾一新,家具電器一應俱全,結婚那天用一大串小汽車接來新人,在大酒店擺宴席招待賓客。那個熱鬧勁兒,實在讓我們這些老人們羨慕。難怪老伴兒見了這些場面就忍不住抱怨我們當年結婚時的寒酸。每逢這時,我也只好用一句「你現在回娘家去,我派幾輛高級小車再來接你一回」相調侃。
我是1984年和老伴兒結婚的。在這之前,因為種種原因,我幾乎對自己的婚姻沒抱任何希望。
那時我不僅身有殘疾,還欠了一屁股債,根本不敢奢望會有哪個姑娘會看中我這個窮光蛋。我甚至做好了獨身一輩子的準備,不僅學會了做針線活、做飯、洗衣,還學會了織毛衣。可誰知道,老天爺卻偏要眷顧我,把我現在的老伴兒送到了我身邊。
那時我工作的公社裡有很多民辦教師,其中女同志居多,他們只有考進師範學校,畢業後才可以成為正式教師。我老伴兒當時就是其中的一個。我那時文化課基礎比較好,每到公社集中開教師會時,她們都會利用會前的時間向我請教一些學習上的問題。我這人沒什麼城府,無論誰問我,只要我會的都毫無保留。我和那群民辦教師們越來越熟悉,但我卻從來沒敢想過在他們中間找個對象。後來,還是一位和我一個學校的女同事提醒我說:「你這個傻子,難道要別人主動找你呀?」說得我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以然。最後還是同事們挑破了這層窗戶紙,我才恍然大悟。在相互接觸中,我把自己的家庭情況甚至欠債的事都告訴了她,並傻乎乎的勸她還是去找個比我好的。我是真誠的不希望自己連累了別人,但是,對方不在乎這些,說只要人好什麼都不計較。
我們還是像往常一樣,每次開會時見個面,探討些學習上的問題,幾乎沒有提過婚嫁之類的話,這樣一晃就過了兩年。直到1984年年初,我們領導著急了,主動給我們當起了紅娘。當時的文教局局長、文教組組長和我們學校的校長相約在一起,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去女方家裡把這件事挑明了。我生怕女方的家人說我怕他們不答應這門婚事才叫來這麼多領導,急於向女方的家人做解釋,可老伴兒的哥哥卻說:「那麼多領導能來,說明你在單位幹得不錯,這件事我們答應了。」暑假裡,我們決定結婚。學校打通了我原來宿舍的後半間房,我們做了幾件簡單的家具,就在學校那間簡陋的宿舍裡把婚事辦了。那年我27歲,老伴兒26歲,是標準的晚婚。
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結婚那天,我騎著老伴兒剛給我買的新自行車,帶著一套樸素的夏裝到了老伴兒娘家。老伴兒換過衣服,我們和她的家人打過招呼,她坐上我的自行車後架,我就那樣帶著她到了學校宿舍。學校領導和同事們在教室裡為我們舉行了簡單的婚禮,我們招呼大家吃了一頓飯,這婚就算結完了。第二天,我和老伴兒便啟程一起到西安旅遊。在西安的第五天,我們接到了老伴兒被安康師範學校錄取的通知,急忙打道回府,辦理完老伴兒的入學手續,已經是九月1號開學的日子了。於是,她去安康師範學校上學,我到學校上課。這時我們結婚僅15天。按當時的政策,我可以休婚假一個月。
我們結婚時可以說是一無所有。當時雙方家裡都很窮,沒有能力給我們一分錢的贊助;我們自己也沒有半點積蓄,結婚時沒有電器,更沒有金戒指、金項鍊,一切從零開始。我們從蜂窩煤爐、碗筷開始買起,慢慢地置辦生活所需的物品,就在那間不足20平方米的學校宿舍裡度過了我們新婚那段美好的時光。
和今天那些新人們結婚時的奢華相比,我們那時實在是太寒酸了。但我們當時卻沒有這種感覺,仍沉浸在幸福甜蜜之中。一晃我們結婚已有36個年頭了,我們的家也從無到有。早在2002年,我們就結束了在學校宿舍間的東搬西挪,在城裡購買了房子,2012年又重新購買了新房,家裡該有的東西也基本都有了。現在,我和老伴兒已經退休,女兒大學畢業後也順利地找到了滿意的工作。我們又在女兒工作的城市買了一套電梯房,現在想住哪裡就住哪裡。
對當年結婚時的寒酸我至今仍有幾分遺憾,覺得很對不起老伴兒。但我對自己幾十年的婚姻生活卻十分滿意,因為我覺得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東西比兩個人真誠相愛更值得珍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