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電話裡,我對我媽說我要和陳俊山離婚。我媽毫不意外地表示堅決反對。而這次我也態度堅決。我媽頓時火了,「你要是敢和他離婚,我就死給你看!」
這話她說過不止一次,因為我提離婚不止一次。沒錯,我每次提離婚都是和我媽先提,而陳俊山這個正主兒卻要放在後面。因為我媽不同意,我就基本離不了。
我放軟聲音,但依然沒鬆口,我說:「媽,你就別逼我了。這婚我必須離,我實在受不了他了,一天也不想和他過了。」
我媽說:「你試試看,你敢離,我就敢死!」
我不再跟她爭辯,直接掛了電話。
一個多小時候以後,我媽就趕過來了。她對我臉上的淤青視若不見,開口就說:「你想離婚是吧,那就等我死透了你再離!」
我說:「媽,你就饒了我吧,就為了你們的好日子,你就不顧我的死活了?」
「放屁,怎麼叫我們不顧你的死活了?俊山不過是脾氣不太好,有時候打你幾下,還能把你打死不成?他可是個好人呢,不然怎麼會對咱們家人這麼大方的?一個這麼好的人,他難道會下死手打你?你又不是千金大小姐,怎麼就這麼嬌氣!」
這話說得我的心又生生涼透了後半截。我覺得真沒必要再跟她多說什麼了。
見我不為所動,不肯收回自己的決定。她咬牙切齒地說:「好,你就等著給我收屍吧!」
說完她轉身走了。
我以為她是嚇唬我,所以也沒去追她說軟話。因為就像我說的,我實在受夠陳俊山了。
傍晚時,我弟弟打來電話,開口就說:「你快來醫院吧,咱媽喝了農藥,在二院。」
我愣了片刻,這老太太,來真的?清醒過來,我趕緊趕到醫院。
我爸見到我,二話沒說,衝上來扇了我一耳光,「你這個禍害!要是你媽搶救不過來,老子非打死你!」
我顧不上臉上火辣辣的疼,急忙問我弟:「媽怎麼樣了?」
我弟白了我一眼,「你還知道關心媽?你不就顧你自己嗎?」
我弟媳婦也在一旁陰陽怪氣,「這有什麼呀,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當然自己舒心最重要啦!」
我不過是想離婚而已,就成了全家的罪人了。當然作為女兒,我也十分擔心我媽,生怕她真有個三長兩短,那麼我會內疚後半輩子的。
所幸我媽農藥喝得不多,而且不是劇·毒型農藥,所以洗胃以後就脫離了危險。我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
面對此種局面,離婚的打算,我只能暫時放下了。
02
我叫柳眉,今年33歲。我弟弟柳林比我小二歲。爸媽重男輕女,加上家裡條件不好,所以從小到大,我的使命就是為弟弟做貢獻。
讀書時,我成績特別好,但是父母只供我上了一所職高,為的是讓我早點工作賺錢。而我弟弟成績不好,即便家人全力以赴供他,他也只是上了一所三流大專。工作以後高不成低不就,收入一直比較低。
我賺的錢都給了家裡,我媽說攢起來留著以後給我弟買房子。然而因為我賺錢也少,所以距離買房子還相差太遠,等同於是杯水車薪。
於是我媽就寄希望於我能嫁個有錢人。因此我的婚戀一事也背負著使命。我前面談過兩個男朋友,都被我媽攪散了,自然是因為他們條件不理想。至少他們出不起夠在我們這座三線城市買一套房子的彩禮錢。所以只能被我媽pass掉。
我和陳俊山是相親認識的,當然這相親也是我媽到處託人安排的。
陳俊山比我大8歲,容貌中等。他有過一次婚姻,有個4歲的女兒。他開了一家建築公司,條件相當不錯。
我對他並不滿意,我不想一進門就給別人孩子當後媽。而且陳俊山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他這人,因為事業比較發達,所以有些傲氣,一看便可知有點大男子主義。
不過和我態度相反,陳俊山對我十分滿意。因為我身材和容貌都屬中上等,而且一看就是性格溫婉的女人,顯然是賢妻良母的類型。陳俊山出手十分大方,第一次見面就送了我父母幾千塊的禮物。我媽歡喜得眉開眼笑,對他是一百個滿意。因此她由不得我說不。
我只能答應先和陳俊山相處一段時間。陳俊山對我確實不錯,關懷體貼倒是談不上,主要就是他捨得為我以及我們家人花錢。這點是我媽最為看重的。
她旁敲側擊地對陳俊山提起過,如果結婚,他要給我家裡30萬彩禮,用來給我弟弟買套房子。陳俊山一口答應了。他還說,娶媳婦出彩禮錢天經地義,30萬不算什麼。
之後,我媽是無論如何也不許我和陳俊山分手了。我從小家境貧寒,對富裕生活也是心存渴望的,因此在我媽的要求下,我嫁給了陳俊山。
我媽如願得到了30萬,給我弟弟買了一套房子。
03
婚後,陳俊山讓我辭去工作在家裡帶孩子生孩子。他十分想要個兒子,說我一定得給他生個兒子出來。
他女兒露露之前一直由她奶奶帶著,陳俊山平時也回他父母家住。有了我以後,陳俊山說他媽身體不好,而且孩子還是跟父母一起生活比較好,所以就把露露帶回自己家了。
小姑娘還算乖巧,我挺喜歡她的。雖然剛開始時因為陌生,她對我有點冷淡。但過了一段時間,她就和我熟悉了,我們倆相處得還不錯。並且婆婆住得不遠,露露可以兩家住。
陳俊山對我很大方,花錢方面從不計較。對我家人也很不錯,他把我弟弟安排到了工程隊裡,做項目經理,還給他配了一輛車。我弟弟對此感激不盡。看到我們全家老小對他感恩戴德的樣子,他似乎很滿足,有種自己特別高大的感覺。
婚後一年多,我生下了一個女兒。陳俊山對此不太滿意,不過他說:「沒事兒,咱接著生,生幾個都養得起,只要生出兒子來就行。」
不久以後,我弟弟結婚,陳俊山沒用我說話,又給他出了一部分錢作為結婚費用。我媽簡直要感激涕零了。而且她一再說自己有眼光,挑了這麼一個好女婿,並且她囑咐我,一定要對俊山百依百順,千萬不能惹他不高興。
陳俊山脾氣不太好,而且他應酬多,經常喝酒,喝醉以後他特別容易發火,我稍微伺候不周,他就會大聲呵斥我。有兩次,他還對我動了手。雖然不重,但是也讓我吃驚。
我雖然從小在家就不受寵,但還沒挨過打,這讓我有些難過。不過醒酒以後他會和我道歉,說自己喝酒就頭疼,不是故意衝我發脾氣的。因為他對我家人確實夠意思,我也就不計較了。
女兒一周歲時,陳俊山讓我生二胎。於是我又懷孕了。只是第二胎我又生了個女兒。陳俊山失望之餘說:「接著生,我就不信老子生不出兒子來。」
我生下二女兒之後,或許是因為生意越來越不好做的緣故,我感覺陳俊山脾氣越來越大了。有時候不用喝酒,他也會無緣無故衝我發火。喝了酒就更不用說了,每次我都會挨上幾下子,有時候他下手還很重。
我跟我媽哭訴,我媽不以為然地說:「事業有成的男人,有幾個沒有脾氣的。你忍忍就行了。你奶奶挨了你爺爺一輩子打,人家照樣過到老了。女人不管到什麼時候,都應該傳統點,自己男人敲打幾下不算什麼。」
我也是醉了,居然拿我和四五十年代的女人比。
我媽還說,你趕緊給俊山生個兒子是正事兒,有了兒子他心情自然就好了。你也不想想,他條件這麼好,兩個老婆生了三個丫頭,連個兒子都沒有,心情能不煩躁嗎。你滿足了他這個心願,他肯定對你好。
面對這樣的陳俊山,我真是不想再生孩子了。可是我媽不許我違逆他,她說我要是不聽陳俊山的,她首先就不饒我。再不她就以死相逼。
04
陳俊山也強勢霸道,由不得我選擇,二女兒二歲時,他又讓我懷了三胎。可惜我生的還是女兒。
陳俊山這次特別失望,看我的眼神都燃燒著怒火,明明知道這怪不得我,可他顯然不會怨恨自己,只能遷怒於我,恨不得當時就把火撒在我身上。
他咬牙切齒地說,「接著給我生,我就不信生不出一個兒子來。」
而這次,我下定決心不再生了。出了月子我就去放置了體內節育器,雖然身體因此很不舒服,我也堅持戴著。
陳俊山對此特彆氣憤,認為我成心想讓他無後,他每次喝了酒都要打罵我一頓,有一次他還拖著我去醫院摘掉節育器。我堅決不從,結果被他打得鼻青臉腫。
我媽知道以後毫不心疼我,而是說:「活該!打你輕了,他為什麼打你?還不是因為你不肯給人家生兒子嗎?他這麼有錢,要是沒個兒子,日後家產誰來繼承?都送給別人嗎?
他打你那是愛你在意你,不然他為什麼不離婚找別的女人生去?他是認準你啦,他是個痴情的好男人。離了他你上哪兒找這麼好的男人去。你趕緊去把那節育器摘了,乖乖給俊山繼續生孩子!」
陳俊山對這樣的丈母娘尤為讚佩,儘管他怨恨我,他對我媽卻始終挺好。需要出錢的時候他絕無二話。嶽母和女婿同仇敵慨,一致針對我。
因為我不配合陳俊山生四胎,他怨氣衝天,每天隨時都會賞我幾巴掌,有時候就當著孩子的面,嚇得女兒們哇哇哭。
這樣的日子我也過夠了,所以就提出離婚。結果換來的是他更重的拳腳和我媽的責罵。我媽說,不想逼死她,我就老老實實跟陳俊山生兒子過日子。
我一次次屈服,不想落得個不孝的罪名。而陳俊山卻一次次變本加厲。
這次,他對我出手實在太重了,我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頭髮還被薅掉了一大把。所以我再一次對我媽說起,我要離婚。
於是就出現了開頭的一幕。我們全家都反對我離婚,卻沒有一個人怪責陳俊山家暴我。因為拿人手短。而且他們認為我該打,因為我不給陳俊山繼續生孩子了。
我就應該是他們賺錢的工具,是陳俊山生育的工具。
我媽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她說:「正好這在醫院,你直接去婦產科把節育器摘了,咱們一起回家。不然我即便回去了,也會再死給你看。」
我弟也說:「姐,不就是再生個孩子嗎?你都生了三個了,還怕再多一個嗎?難道你真想逼死咱媽?」
一家人像押犯人一樣,押著我去婦產科摘節育器。我對自己的生活充滿了絕望。
就算我答應他們的要求,可是第四胎如果還是女孩呢?不用說,他們還會逼著我繼續生。而且,陳俊山暴躁極端的性格並不全是因為沒有兒子導致的,他天性如此。所以即便有了兒子,挨打受罵我也避免不了。
想想我都感覺那種日子簡直暗無天日。而就算是真的離婚成功,三個女兒我都不捨得留給陳俊山,但是財產都是陳俊山的,我根本分不到他多少錢。所以我沒有能力撫養三個女兒,而且陳俊山估計也不會同意把孩子都給我。
家人根本不管我怎麼想,我的節育器被摘掉了。我媽住了兩天院以後出院了。
05
這之後我乖乖聽從陳俊山擺布,他說什麼是什麼。有時候他心情不順,看我不順眼,還是會甩我幾巴掌。
我也不跟我媽訴苦了,因為我清楚換不來同情關懷。我就自己默默忍受著。家裡人終於放心了。
只不過,一直過了半年多,我始終沒能如他們所願懷上第四胎。
逐漸地,陳俊山開始不耐煩了,罵我沒用,說我是廢物,生不出兒子不說,這次連懷都懷不上了。我挨的打罵也多了起來。
又過了幾個月,我的肚子依然風平浪靜。陳俊山明顯對我家人也不耐煩了。我媽急得要命,拖著我去看醫生,可是根本檢查不出問題來。
醫生只是說我有點婦科炎症,用點藥就好了。本來就是,我都生了三個了,怎麼會有問題呢?
陳俊山也懶得碰我了,他說在我身上耗費力氣簡直是浪費他的資源。
一年後,我再次提出離婚。這次,陳俊山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因為他在外面不僅有了女人,還終於有了兒子。這一切都被我發現了。
我性格懦弱,但是我不笨,我早就發覺了他的異樣,並且用心調查了他。一切都盡在我掌握之中了,只是我什麼都沒說。我等的就是水到渠成這一天。
而我之所以一直沒再懷孕,是因為我在偷偷服用避孕藥。為的就是把陳俊山的耐性磨光。果然他最終失去了耐心,不再在我身上費力氣。
陳俊山婚外生子,相當於事實重婚,我終於可以將他一軍。我成全他們一家三口圓滿,他分我一半財產,並且讓我帶走我的三個女兒。不然我就告他重婚。
一向軟弱的我,強硬起來令他吃驚。陳俊山只好妥協了。當然,他也十分願意和自己心心念念已久的兒子,光明正大生活在一起。所以財產上的損失他也認了。
這次由不得我媽尋死覓活了,因為陳俊山已經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了。
辦好離婚手續以後,我帶著三個女兒離開了,我要去別的城市開始我們母女四人的新生活,不再當任何人的任何工具。
我手裡有一筆不菲的財產,我勤勞能幹,日子不會太差的。我不會再和家人聯繫,也永遠不會再讓他們綁架我。未來生活我只屬於我自己和我的女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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