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曼城往北一百多公裡,在起伏的丘陵隱伏著一個原本平凡的小鎮霍沃思,它便是勃朗特三姐妹的故鄉。
三姐妹就在這裡演繹出世界文學的奇蹟。
母親的早逝把孩子們留給父親帶大。父親是鄉村小教堂的窮牧師,收入甚少。但三個女兒和一個兒子以非凡的文學和藝術的才華,使他們的小樓色彩繽紛。讀書、彈琴、畫畫、寫作、還有愉快又充滿想像的交談。同時,又被貧窮死死糾纏著。
艾米麗和夏洛蒂都去做過當時低人一等的家庭教師;夏洛蒂為節省紙張,只能用很小的紙塊寫很小的字。現在故居裡還保存著夏洛蒂一些寫滿了蠅頭小字的紙塊。地勢較高的霍沃思冬天很冷,連取暖都成了生活的壓力。夏洛蒂自製的厚厚的連腿襪套在她的房間裡可以看到。夏洛蒂和艾米麗畫得都不錯,最有繪畫才華的是排行老二的兄弟布朗威爾,他被宮廷肖像畫師勞倫斯看重,但在一次失戀後墮入無度的狂飲與沉淪之中,不但前途無望,更加重了家庭的困境。然而就在這生活的陰影裡,夏洛蒂和艾米麗分別寫出使英國文學為之自豪的《簡·愛》與《呼嘯山莊》。從這兩部書中可以感知她們心靈的苦楚與渴望。妹妺安妮也寫出她的長篇小說《艾格妮絲·格雷》。
這兄妹幾人命運的悲慘也是一種人間的極致。他們都沒有活過四十歲。二姐艾米麗去世之前患精神病,她活了30歲;三弟布朗威爾死於酗酒與吸毒,29歲;大姐夏洛蒂婚後不到一年便死去,39歲;妹妹安妮猝死,年僅21歲。這一家人的命運是個不可思議的謎。
有人說霍沃思這地方的人大都短命,活過四十歲便是幸運。我在村中小教堂裡去看勃朗特一家人做彌撒的地方時,教堂的神甫告訴我,致命的原由來自飲用的河水。水由高而低,先流過教堂後邊的墓地,墓地裡死人太多,細菌太多,害人致死。可惜那時代沒人想到這個根由。
一家姐妹三人全是傑出的作家,世上沒有第二。在音樂上也只有這樣一個奇蹟,便是奧地利的施特勞斯家族。記得畫家吳冠中一次對我說他決不叫兒子學畫,他的道理是一個真理:藝術是沒有遺傳的;或者說,如果一個偉大的作家和藝術家在某處誕生,是因為上帝吻錯了地方。
2013.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