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成扮演的周恩來
王鐵成:一生只為殘障兒子
北京電視臺《非常故事匯》
他是一位大演員,一生只為一個角色-周恩來總理;他是好父親,一生只為殘障兒子,沒有後顧之憂;兩夫妻攜手度風雨,半百年齡拼命打工,三口之家快樂相守,雖有遺憾,但有愛才有一切。
一生只演一個角色的王鐵成
《名人傳記》 作者:薩蘇
王鐵成,一生只演一個角色,在中國的影壇上,成為無可替代的周恩來的化身。
鄧穎超和王鐵成
然而,當我見到真正的王鐵成,卻讓我感到一絲疑惑。紅色的毛衣,光頭,眼鏡,幾乎讓我懷疑,這就是從小看到的屏幕上的周恩來總理。
他說:我是圓臉,和總理的臉型其實有挺大的差別。
王鐵成先生為了演好逝世前的總理,減重減到老伴都看不下去了。
「臉上瘦一兩,身上瘦十斤。」王先生說,「老伴說你可記著,家裡還有好幾口子人呢。我對我老伴說,總理去世的時候不到九十斤,我要是不這樣減,不是糟蹋總理嗎?演不好這個角色,我從九樓跳下去,說完眼淚都下來了。我是認真的。」
王鐵成先生的確是個認真的人,老爺子給我的第一印象和慈祥之類似乎沒有太大關係,我見到他的時候,正看到老爺子在訓北京電視臺最好的一位女主播。
後來才了解,王老爺子上節目,是出了名的不聽指揮,他自己對節目永遠有自己的理解,從主播到編導都得聽他的。但他還是特別受歡迎。
看著老爺子指揮編導,赫然有一種萬馬軍中指揮若定的感覺。
那或許就是二十年飾演周恩來在王鐵成身上留下的影子。
我請他談談對總理的感覺,他一下子滔滔不絕起來:
王鐵成扮演的周恩來
「周總理他為何坐有坐相,站有站相?雖然他的衣服很舊,看起來卻那樣讓人尊敬呢?他那是靠從小養成的風度。按照荀子的說法,對人眸子要正,總理就是這樣。你看他和人握手的時候,從來都是正視著對方的眼睛,一定不會看著別處,因為他知道如果那樣就成了敷衍。而你要敷衍別人,別人一定敷衍你。
「他幾乎和我一樣高,我發現他在外交場合每一步步幅都有標準,我看過當時的錄像,下來一量,總理一步一尺三,從來不多,也不少。這就是總理有考慮的地方,因為走路步子太大,顯得慌亂,步子太小,又顯得瑣碎。
「周總理辦公的時候都穿著中山服,西花廳沒空調,到夏天腦門都滲出汗來了也不脫。他特別注意形象。別人勸他換短袖,說這兒就您一個人,不會來客人,他這才脫下來。大家怎麼勸的呢?就告訴他說這樣省得磨衣服。
「他洗臉的時候,肥皂擱在邊上,支起來,因為要是全放裡頭,那就泡了。今天你去我們家,我們家的肥皂盒上頭有兩根猴皮筋,肥皂就放在上面,不會被水泡。
「周恩來吃飯,盛飯的時候一個飯粒粘在右手小指頭上了,他抬起手來給吃掉。他手臂不方便,抬不到那個角度,得使勁夠著,才能把那一粒米吃掉。這不是說他節約,而是他有那種習慣。
「東方歌舞團多少人?三百人。主席來看演出,接見的時候總理一一介紹,說這個是誰誰誰,那個是誰誰誰,這個的外文很好,那個上次演哪個劇裡面的哪個角色等。記性特好。」
王鐵成扮演的周恩來
他忽然問我對周恩來的看法,我說起來的時候,他專注地傾聽著,半握拳擱在腮邊,沙發上的身體略微前傾,從不靠背,兩腳不丁不八,那一雙深切的直視我的眼睛,儼然總理當年接見他人時的形象。雖然,從外形上看,今天的王鐵成先生與周總理已經差別很大。
忽然想起王鐵成先生剛才講的一句話:演總理,形似是次要的,關鍵要神似。
他說演周恩來出席賀龍骨灰安放儀式的那場戲,不是靠演技,而是真情的流露。那種悲傷、憂憤和惶恐,複雜地表現在一個人的身上,那一刻,王鐵成,就是周恩來。
甚至,在一次拍攝中,王鐵成不自覺地伸直了右臂,這個與真實周恩來完全不同的身體動作,無論攝像、導演、服裝還是周圍的觀眾,無一人發覺。因為,他們已經被王鐵成先生演繹的那一個總理,完全徵服了。
這,大概就是所謂神似了吧。
我問:「總理對您影響大嗎?」
王鐵成扮演的周恩來
「當然,周恩來影響了我的一生。」王鐵成說,「現在吃飯吃到海魚,心裡邊還會想,總理愛吃海魚,可是他那時候吃不到。確切地說,不是他吃不到,因為他太忙,吃魚要吐刺,他花不起這個時間……」■
王鐵成 父愛如山
《人民文摘》
王鐵成所扮演的周恩來讓海內外億萬觀眾傾倒,他也因此贏得了「金雞」、「百花」雙料影帝的桂冠。然而生活中的王鐵成,卻有一個先天痴呆的兒子王蔚平,小名狗兒。王鐵成為這個「不平常」的兒子傾注了全部心血,始終無怨無悔……
王鐵成夫婦與兒子
王鐵成的妻子閆莉莉是《五月的鮮花》的曲作者閆述懷的女兒。1965年,27歲的王鐵成還是單身一人,在中學教音樂的姐姐把自己的同事閆莉莉介紹給他。1970年12月,正在外地搞「鬥改批」的王鐵成接到了家中電話,告訴他妻子生了一個兒子。可正當他沉浸在喜悅之中時,剛出生兩天的兒子就被著名婦產科專家林巧稚大夫診斷出二十一對染色體少了一對,屬於先天性痴呆。更要命的是還沒出滿月,兒子就又患上急性肺炎並且生命垂危。當時,醫生打電話問王鐵成是否還搶救?醫生說反正是個殘疾兒,自然病故也是一種解脫。王鐵成知道人家是好心好意,可他心裡受不了啊!在電話裡大叫:「趕快搶救!就是條小狗,也不能眼看著它死了。兒子的生命是我給的,我就要對他的生命負責。」
後來,王鐵成給兒子取名蔚平,就是要「為兒子討個公平」,儘可能地讓他像正常人那樣有尊嚴地生活。為此,王鐵成放棄了原本可以再生第二胎的權利:「我們沒有選擇要第二個孩子,因為我們怕第二個孩子會分走他的幸福。」
然而,撫養一個智障孩子困難得讓人無法想像。王蔚平體質虛弱,免疫力差,經常生病。有時這種病剛治好,另一種病又犯了。當時,夫婦倆的工資加起來不足百元。為了給兒子治病,他們花光了積蓄,不得不開始變賣值錢的東西。
有一年閆莉莉去了香港,而王鐵成還要演戲。一不留神,兒子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這下把王鐵成給急壞了,周圍8條胡同,也記不得穿梭地跑了幾遍,直喊得嗓子啞了,腳底下像踩了棉花套子,才抱著唯一的希望到派出所求救。一直熬過了晚上10點30分,電話裡才傳來好消息。王鐵成飛身騎上自行車,直奔派出所,看到兒子就把他緊緊地摟在懷裡,鼻子一酸,淚水譁譁地往下流……從那以後,王鐵成把兒子的姓名、家庭地址及聯繫電話等信息,寫在一塊白布上,與衣服縫在一起,以防意外。在夫婦倆的細心監護下,兒子再沒出現走失問題。
人們都說父愛就是嚴厲。可是,王鐵成對兒子的愛,卻是那麼深沉、那麼細膩、那麼溫柔。
上世紀80年代,王鐵成夫婦還住在中國兒童藝術劇院分配的宿舍裡。一套兩居室,他和夫人住7平方米的小間,讓兒子住12平方米的大間。夏天很熱,家裡沒有空調,半夜起床,王鐵成看見兒子坐在床上呼哧呼哧地搖著扇子,頭上、後背淌著汗水……
那天晚上,夫婦倆想到孩子的將來徹夜未眠!如果僅憑現在的經濟條件,將來我們老了,誰來養活兒子?他靠什麼生活?於是,王鐵成在年過半百的時候決定到香港去打工,為的就是給兒子掙回一份「生活基金」。
在香港的生活很苦,那時王鐵成每天就像個「陀螺」,自個兒抽著自個兒轉,一天要轉十七八個小時。早上去一家文化公司打工,下午教普通話,晚上又要去給影片配音,常常是凌晨一點多才回到家中。為了省錢,他租了一間最便宜的小房間,除了一張床什麼都沒有,陰暗潮溼又悶熱。
王鐵成明白靠拼體力掙錢不行,他開始搞外貿——做大蒜出口生意。這個曾經的著名演員就這樣一個人夾著皮包跑產地、跑海關、跑港口……就這樣他賺到了第一桶金。此後若干年裡,王鐵成在海南炒過股、在北京秀水街練過攤,得意之作應該算是操辦了「愛新覺羅家族書畫展」。
為了存錢,王鐵成極度節儉,一雙襪子穿了8年,但對兒子所要的東西,都竭儘可能地滿足。懵懂的兒子似乎也感受到了父親的愛。有一年,他在紙上連篇累牘地寫了一千多個「爸爸」,看著那幼稚的筆跡,王鐵成心中充滿了自豪與滿足感。
家裡有個傻兒子,在一般人看來,是人生的不幸,但王鐵成夫婦沒有絲毫沮喪。他從不隱瞞自己有這麼個兒子,他想方設法讓兒子出去見世面。他常說:「我要感謝這個傻兒子,是他使我體會到人生的充實和真情!」
每周三,北京市十裡河華聲天橋四九城劇場的觀眾都比平時多,吸引人們的不是京劇名角,而是位影視演員——曾經扮演周總理的特型演員王鐵成,他出現在這兒,既是出於自己的愛好,更是為了40歲的戲迷兒子王蔚平。
自從掙下第一桶金後,兒子將來可以衣食無憂了,但王鐵成卻不這麼看,儘管這孩子天生智力缺陷,但他也有享受生活的權利,人活著,不僅僅只是吃飯穿衣這麼簡單,他要讓這孩子找到自己的價值,要讓這孩子過得開心。
人生的大愛,不只是局限於自己的苦難。內蒙古雪災,王鐵成捐出半卡車新棉被、皮褥子;看到貧困山區的孩子,他就出資修建了幾所希望小學,每年還專門為學校送去校服、樂隊裝備;他還資助大學生、為殘聯捐錢……零零散散,王鐵成捐出的錢已過百萬,但他卻低調而不求回報。
王鐵成說:「畢竟我們已經70多歲了,誰能料到什麼時候走?我們好辦,留下遺囑,把骨灰撒向大海……兒子遲早也會離開的,剩下的『基金』怎麼辦?全部捐獻給慈善機構,用以幫助其他殘疾人。」
摘自《新民晚報》來源:名人傳記 、人民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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