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焗鶴》,廣東現代舞團,何其沃編舞
現代舞用情緒表述世界,觀眾卻在尋找意義。舞者和觀者的隔閡不是懂與不懂,而是看待它的方式。這是眼下現代舞舞團、舞者、編舞以及他們所面對的市場共同的困局。
香港當代城市舞蹈團剛剛完成了建團35周年的慶典,用的是舞蹈人自己的方式。舞蹈團的創辦人和藝術總監曹誠淵先生給慶典—城市當代舞蹈節—定了個主題,叫《風中三十五》,壓軸節目也以這個主題命名,將舞團過去一些優秀節目的片段截取出來,匯集成一部由16支舞蹈組成共9 0 分鐘的串燒。另外的節目是北京雷動天下現代舞團的《一處》、廣東現代舞團的《鹽焗鶴》以及來自臺灣和香港的2個節目單元。看起來,慶典更像是圈子裡的內部交流,這正是眼下現代舞藝術糾結的問題:好的節目總是小眾狂歡,來來去去總是圈內人,普通觀眾帶著好奇探進來瞄一眼,能夠留下都算是小概率事件。
《風中三十五》之《全院滿座》選段,香港城市當代舞蹈團,龐智筠編舞
這不是現代舞的錯。這種以肢體動作為語言的藝術探究的是人類精神層面的東西,可走進劇場的觀眾都很拼:演員在告訴我們什麼?那隻水壺有什麼意義?升起煙霧有哪些象徵?—人們喜歡將每個動作分解,並為它們尋找解釋,而對於現代舞,大多數情況下,不需要解釋。
在曹誠淵看來,現代舞其實是最行之有效的溝通方式。它用肢體的動作和節奏表達情緒,這些發自內心的情感在人性上是相通的。觀者直接感受舞者的喜怒哀樂,受到渲染,產生共鳴。按照這個邏輯,站在更加宏大的不同文化之間,以「人」為紐帶的現代舞,更容易實現交流。
《風中三十五》之《非常道》選段,香港城市當代舞蹈團,曹誠淵編舞
2004年,曹誠淵從北京回到廣州,不遺餘力地推廣「廣東現代舞周」,試著讓觀眾改變思維習慣,再將觀看現代舞變成習慣。從2013年開始,「廣東現代舞周」開設了社區版塊,以主動的姿態將現代舞請出劇場,在公共空間和日常情境中與人們發生聯繫。
相比之下,香港的情況則更顯複雜。
在「城市當代舞蹈節」最後一天的座談會上,香港舞蹈界的演員、編舞、學者們回顧了現代舞在香港的過往,無一例外表達了焦慮,「對於官員來講,一個節目七成的入座率是基本,但對於一個藝術工作者,滿座才是基本。大環境下,最缺的不是錢,而是觀眾。」「生態」成為座談會上被反覆提及的詞。
《風中三十五》之《畸人說夢》選段,香港城市當代舞蹈團,黎海寧編舞
說起城市當代舞蹈團在香港的成長,最初的日子,有評論用「就像是在水泥地上種樹」來形容。2004年,城市當代舞蹈團為慶祝成立25周年,編排了一臺節目,叫《銀雨》,如今10年過去,《風中三十五》以風的意象為軸,回首舞團35年來迎風成長。風吹雨打的歷練,才迎來這遲到的成年禮。
香港是個盛行自由主義的地方,就像一杯鴛鴦奶茶,咖啡與奶茶,不同文化的交融。特殊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它是文化輸入與輸出的重要碼頭。不同文化間,現代舞的「情緒共鳴」是優勢,它就是一種通行的語言載體。這些年,傳統文化搭載現代舞進行傳播都比較成功。此次舞蹈節的參演作品來自不同的地域、不同的編舞、不同的舞蹈團隊,都足以引發觀者的情緒波動。
《一處》,北京雷動天下現代舞團,劉斌編舞
來自北京雷動天下現代舞團的《一處》出自青年編舞劉斌之手,以記憶為題,關照當下,聰明地使用道具和布景,營造出虛實相間的舞臺意象,編排上藉助了電影的剪輯手法,將記憶的呈現碎片化。無獨有偶,廣東現代舞團的《鹽焗鶴》大膽嫁接了「長鏡頭」的運用,在開頭的前十分鐘裡,定格的畫面被無限拉長。編舞何其沃也是一位年輕人,有很多新鮮的想法。形式靈活、不拘一格的現代舞恰好為他們提供了發揮的平臺,在創造上探索無限的可能性。
香港城市當代舞蹈團35歲了,它最年輕的演員,剛滿20歲。路很長,就像曹誠淵在城市當代舞蹈節的場刊前言上所寫的:未來就算是經歷再多的薰風、和風、狂風、暴風,仍然一如既往地在風中行走。
「聚焦香港」單元,梁正茵、黃碧琪、黃美玉、白濰銘等七位獨立創作人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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