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法國電影,但我真誠地向所有人推薦這部正在公映的電影:《天上再見》。影片用近乎奇幻的炫彩筆調,描繪了戰後人群的掙扎與衝突。
《天上再見》劇照
仿佛上帝用藍孔雀的羽毛,在大銀幕上勾勒出來的通俗讀本:既恢弘至美,又平易近人。
| 並不傲慢的法國美學
其實在看過成片之前,我是忐忑的。尤其昨天剛看過《下一任:前任》,整個人處於崩潰的邊緣。但《天上再見》堪稱一劑良藥,從開場到落幕,稱得上一場審美洗禮。而這種洗禮並不霸道——就像我一開始說的,我本人並不喜歡法國電影,因為法國人總是傲慢地認為自己的美學、語言、文化是強勢的,並以此來碾壓觀眾。好在《天上再見》這樣,導演和演員都以平視的角度在展現內涵,全片的基調浪漫而通俗,美麗但不過分藝術,雅俗共賞實屬不易。
這種並不傲慢的法國美學,讓人十分舒服。而且並不僅僅表現在畫面上,甚至故事和人物也一樣沒什麼理解門檻。愛德華就像你認識或聽說過的那種富二代,與家中父親不和,追求著自己的藝術,但被現實摧毀了語言和面容,但你仍免不了愛上戴著面具的此人;艾伯特平凡如你我,但堅強亦如流水,對朋友善良、對生活驕傲!
他們二人的創傷、振作、復仇、終結,你完全可以腦補出更多的細節,這就是好電影——它真實,同時超越真實,卻又絲毫不傲慢,猶如朋友間的訴說,悲傷,但享受。
| 孔雀面具的立體復仇
愛德華的下巴,是在拯救艾伯特的時候,被炸彈炸飛的。所以他能夠外露的只剩下眼睛,其餘面貌,皆為面具遮蓋。艾伯特一直照顧著他,只有小姑娘路易斯才不害怕他恐怖的傷痕。這是電影前半部給出的題幹,之後,便是題中人對世界、對具體的惡人展開的復仇,此之為「解」。
《天上再見》劇照
我不想劇透復仇的內容,只能說,這是一場立體的復仇,並且不存在任何聖母的絮叨。我個人一向認為,強制以德報怨的道德楷模,是全世界好人的大敵——任何反戰的影片,都應鞭撻類似聖母的角色或三觀。而《天上再見》做到了:復仇就是純粹的復仇,聲色犬馬的人們,必須為自己的作為付出代價;卑劣好戰的兇徒,即應該配上眾叛親離、人生瓦解的結局。否則復什麼仇?解什麼恨?
仇恨須得抹去,愛德華是復仇的陰面、艾伯特是復仇的陽面。仿佛立體的太極磨盤,將他們過去悲憤連同仇人一起磨成齏粉。但是,並非所有仇恨都能快刀亂麻,比如對父親的不妥協。
| 愛恨交疊的父權解構
這部電影最有趣的地方,在於永遠有著相對應的兩面。愛德華的藝術之陰,對艾伯特的草根之陽,他們兩人又對上了惡棍中尉;屍橫遍野的戰爭場面,對仗紙醉金迷的財色浮生;最後的最後,主演外在的反戰復仇,直直面對了自己與父親的內在和解。
這類似中式二元論的表現手法,讓電影立體而豐滿。尤其在最後由反戰復仇轉向父權和解時,主角那一瞬間的轉變,仿佛突破了音障的眼淚,在銀幕內外一起炸裂。孔雀面具優雅飛翔西去,故事的夜色就此落幕。
我們最後發現,導致主角走向戰場不歸路最初的沉重父權,其實是帶著愛意的。我不是說強勢的父權正確,而是說父愛終究存在。紀念無名英雄的紀念碑,雖然被主角利用為詐錢的工具,但實質上卻是他父親對兒子的無限緬懷。最後兩人以第三人稱對話,一抱泯恩仇,將愛恨交疊的父權,用最男性化的浪漫手法,化解於天空。
灑脫,惆悵,回味無窮。
你還可以看看:
寓言凜冽:《撞死了一隻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