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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裝者。明樓。靳東。
史詩的序幕,偽裝者在敵後戰場,用計謀籌劃出一場聲勢浩大風起雲湧的救國獻祭。
劇中最主要的人物有兩個,明臺,是偽裝者的筋骨,鮮活炙熱得觸目驚心,而明樓,是偽裝者的靈魂。
明樓,就像是薩松的涅槃。
一直不覺得明樓沉穩如山,他不是尖厲粗糙的山石,而是水,河流,大海,用最深藏不露的浩大磨滅冰冷的刀劍相向,用最綿延婉轉的力量漠視歲月的金戈鐵馬。暗夜中前行,沒有人比他更懂得自己的方向。
明樓的出場我並不喜歡,太用力了,過猶不及的遺憾。反而是他離開時,站立,回眸,微笑,仿佛是舊跡陳光中熠熠生輝的晶石,驚鴻一瞥,屬於明樓的風度氣度這才開始逐漸顯現於觀眾面前。他世家公子的優雅得體中有一種處高位者的威嚴,家教學識沉澱出的涵養與生死搏殺訓練出狠絕恰到好處的融合,既有春風化雨的溫柔又給人無處可逃的壓迫感,不尖銳,不狠毒,不會見血封喉身首異處,反而讓人深信不疑心悅誠服。他臉部線條很柔和,唯一鋒利的只有那雙眼睛,時時刻刻都直逼人心,任何人都不能倖免於難。特務其實不能這麼出彩的,袁殊就是個很不起眼的人,絲毫不像明樓這麼風度翩翩一眼難忘,但是沒辦法,很難在戲劇創作的人物中真正嘗試低到塵埃裡還要開出朵花的絕處逢生,既然是主角之一,就必定要抓人眼球。
明樓身上找不到一點少年氣息,一點都沒有,很純粹的成熟男人形象,即便是在姐姐面前小小地撒個嬌,也沒有少年人的可愛,溫情的明樓就像塊暖玉,高貴柔和觸手生溫。滿目蒼夷的時代,他的年少早就被家國戰火消磨殆盡了罷。
錚錚鐵骨中的儒雅詩人,高潔悲憫中的救世將領。
薩松說,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我是一個中國人。
明樓的道,是忍辱負重,忍受死亡以外的一切折磨,背負中華戰士的千萬性命。
上海風雲變幻,背後的翻雲覆雨手,是明樓,他掌控大局,羽扇綸巾素手而立便能誅敵於神機妙算間。他要憑一顆赤子之心周旋於修羅魍魎之間,只要沒有粉身碎骨,便咬牙抗住任何傷痛,對於家國,明樓虔誠得近乎飛蛾撲火的不顧一切。
明樓奉勸偶遇的外國女孩不要去上海,可他自己卻一意孤行地去了,為了當漢奸,為了當賣國賊。明樓身居高位,他的對手皆非等閒之輩,他無須躲躲閃閃斂其鋒芒,對手不會輕易相信他,姿態放低了反而無甚意義,他很優秀,也必須足夠優秀,旗鼓相當反而會讓人不敢輕舉妄動,假亦真時真亦假,不偽裝的偽裝才是迷惑對手的最佳手段。
對於在對手面前顯露幾分,他把握得很好,因人制宜,對於日本人,他彬彬有禮卻從不阿諛奉承,雖然因為明臺與阿誠的失誤,被南田擺了一道,但南田在他眼中還不是最大的威脅,能夠與他勢均力敵,能夠逼他生死一線的對手,是藤田。在藤田面前,他的官員身份沒有任何優勢,儘管他步步為營手段使盡也佔不了太多便宜,最多不過小勝而已,危機未減半分。第一次見面,他反駁藤田的爪牙論,眼裡閃現著憤怒,那時的他是作為一個中國人在搏擊日本人罷,不過雖然他怒火洶湧,表面也是一副不卑不亢胸有成竹的鎮定模樣,他不動聲色地給了藤田一個下馬威,卻也已經心知肚明,眼前的對手十分強大。
魚龍混雜的76號,最適合以暴制暴的處理方式,他在梁仲春等人面前,可謂是官威十足,時常讓人措手不及地擺官架子,此中最精彩莫過於追究誤緝明鏡之責,不由分說一槍致命後,一句你打報告我批條子立馬顯示他的身份優勢,明長官真是好手段吶,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明長官是心狠手辣不留情面的,明長官的人是不能亂動的。不過明長官也不是只懂得一味耍狠,還是懂得恩威並施的,不過是大威風,小恩惠。顯然,這就足以讓他在梁仲春那裡口碑十足,掙個好官的頭銜了。
很有趣的一幕是明樓和王天風劍拔弩張地對峙,這兩個大男人這麼幼稚地對罵扭打還真是太過出乎意料了。我想,他們以前是戰友吧,雖然針鋒相對卻惺惺相惜的那種,不然,鮮少在什麼人面前說真心話的明樓怎麼會對他毫無保留?他們兩個人唇槍舌戰,竟是在爭著搶著去送死,他們都不怕死,因為在那個年代,可以死得其所,是一種光榮,也是一種解脫。他們面容肅穆,眼光沉著,他們說,抗戰必勝。我心裡莫名的感動瞬間爆裂,沿著血管逆流而上,幾近滅頂之災地充斥一切感官,上海灘陰詭的天空轟然坍塌,摧枯拉朽地撕裂時空的隔閡, 衝動地想要抗爭,同他們一起,我能感受到的,中華兒女,萬死不辭的無畏。
明樓不是袁殊,再眾叛親離也有阿誠在身邊幫他,這是來自後世的悲憫,否則,誰都知道他痛苦,卻不知他如何痛苦,誰都知道他疲倦,卻不知他怎樣疲倦。他在苦苦支撐一個起手無回的死局,他說他想活在陽光下,他想告訴所有人他是個救國者,可他應是明白的,以他的身份,即便他萬劫不復,即便他馬革裹屍,以他的身份,恐怕也只能當無名英雄,難以青史留名。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明樓在新政府安頓下來後,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76號。他之前說了,他接下來的對手除了南田洋子還有汪曼春,可他說去76號時,微笑著,柔情似水的,此刻他心中的汪曼春,當是他的青梅竹馬舊日最愛。初冬,微雨,擁抱,玉面紅唇豔若桃李的汪曼春,溫文爾雅高大俊朗的明樓,完全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重逢,偏偏身前身後的灰牆鐵網樹叢陰綠,生生添了幾分肅殺凝重,如斯美好,太不合時宜了。果不其然,下一刻,明樓親身相會的情意深重在汪曼春的殺戮裡迅速凝結成冰,倏然僵硬的笑容和寒意刺人的目光都在將兩人此時此刻的美好撕碎,他們之間早就千溝萬壑不復從前了。
從此以後,他頻頻面對汪曼春不可多見的少女情真上演客套的虛情假意戲碼,他很懂得壓制汪曼春,頭頭是道並刻意為之的形勢分析先壓住她的氣勢,適時示弱與懷柔政策做後續就足以讓她投降,只要汪曼春對他有情,便很好對付。
明樓對汪曼春說,收手吧。不管他心裡藏著多少殺伐決斷,我相信那一刻他是真心實意的,他不死心,還想著拉她一把,只是沒有用了,時光碾轉,再沒有春華秋實草木蔥蘢,再沒有人面桃花佼佼其華,再沒有躊躇滿志燦若朝陽,一切都葬送在戰火紛飛善惡交爭裡,少年錦時無疾而終,刻骨銘心也行將就木。他問她,你會報復我的家人嗎?沉默,無言,巨大的空寂深不見底,橫貫於兩人之間,充斥於每個角落,明樓的舊情就快被耗盡了。
他厭惡地看著她嗜血成性佛口蛇心,他咬牙切齒地看著她羞辱明鏡,他眼裡殺機四起地擁抱她,他聽著她的怨懟無可奈何恨鐵不成鋼。他們相識於微時,攜手走過最美好的時刻,誰知糾纏到最後,終究是落得恩斷義絕一拍兩散的下場,明樓親手殺了汪曼春,毫不猶豫地。明樓定定地望著她,以沉默以眼淚,他是在為什麼而哀傷?她的命運還是他們的愛情?
汪曼春如花美眷,尚未輸給似水流年,卻在愛恨躊躇間潰不成軍一敗塗地。
出了家門,我誰都不怕,可只要一回來,我誰都怕。
對很多人來說,高山流水是欣賞,有血有肉才是喜愛,因而明家姐弟的日常家庭生活是很多觀眾愛不釋手的存在。
明鏡與明樓第一場對手戲就是明鏡大鬧經濟救世沙龍的時候,我很驚訝,不是因為明鏡咄咄逼人的言辭氣勢,而是我知道明樓很敬愛姐姐,卻沒想到他會愛到這種地步。除了在家人面前,哪裡還能看到這樣無半分脾氣無半點稜角的明樓?
明樓在劇裡的首次回家就被大姐叫到小祠堂去了,他大步流星毫不猶豫地走上樓梯,可臉上的神情分明是難過悲戚,他要開始對著姐姐演戲了,從此他們姐弟之間,親近而疏離。明樓強大如斯,因而他抑制不住的脆弱格外令人揪心,沒有人是生來便擁有鎧甲的,即便是傷痕虯曲碾壓成繭,他依舊會受傷。
明鏡與明樓兩姐弟都在小心翼翼地保護著明家,明鏡在明,明樓在暗,明鏡是樹幹,人前人後都是明家的守護者,明樓是樹根,在無人知曉的黑暗中拼命延伸。明鏡這紅色資本家當得穩穩妥妥,明樓在背後不知做了多少小動作。明鏡雖然對敵鬥爭欠缺,但是她其實說得沒錯,明樓不應該瞞著她,以保護為名的拒絕的確太傷人心,明樓看輕他的大姐了。
我們都可以死,唯獨你兄弟不可以死嗎?得知明臺被王天風帶走,明樓氣得揚手砸碎杯子,第一次見他激動得難以自持,他自己身不由己,而他弟弟的性命,他居然也無能為力。明樓知道,王天風說得很對,國難當頭,怎麼可能有誰可以置身事外,但救國有千萬種方式,明臺偏偏被卷進最兇險的軍統,王天風要將他弟弟用在死間計劃裡,要把他弟弟推進鬼門關,他怎麼可能不激動。知道明臺刺殺波蘭之鷹成功時,他神情落寞,覆水難收了。明樓知道,明臺成長一分便多一分生機,所以他讓明臺去完成任務,他鞭策明臺的成長,可明臺真的完成了,他又傷心自責,他尚無法無動於衷地讓自己的弟弟出生入死。但事已至此,無法扭轉局面便只能創造絕處逢生的機會,他為明臺加入共產黨暗下功夫,並且著手擬定另一個死間計劃。
南田刺殺計劃橫生枝節,不得不動用明臺,他無計可施,只得殘忍地命令明臺去殺他。明臺是不可能平安無事地接受任務的,明臺聰明,發現了些許端倪,夾槍帶棒地試探他大哥,但明樓善於岔開話題答非所問故弄玄虛,讓明臺拳拳落空腳腳踩在棉花上。明樓在明臺面前泰然自若,可在他心裡何嘗不知道他在逼迫明臺做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他知道明臺已經有所察覺,所以他相信他的弟弟不會臨陣脫逃,只要明臺在,就可以完成任務。只是,他和明臺一樣,永遠不會知道,若刺殺對象是他,明臺到底會不會開槍。
明臺孩子氣的撒潑與明樓對其加入軍統耿耿於懷日久的憤怒短兵相接,沒有兩敗俱傷,沒有山崩地裂,明樓說,只要活下去,我就原諒你。
明樓擬定的死間計劃裡,他想要保全明臺犧牲自己,儘管他抱著必死的決心報效祖國,可他終究還是捨不得自己的家人,每個人都可以死,可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家人犯險而無動於衷。王天風看出了他的私心,死,是最簡單的事情,可明樓不能舍繁就簡,明樓必須待在新政府裡,完成他的工作。
明臺被捕,他心力交瘁,可此時戰爭未息抗爭未止,他要將死間計劃繼續下去。大雨,他打著傘,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姐姐,明明滿眼悽楚,卻硬是走得無堅不摧。脆弱的,是他的心,堅韌的,是他的魂。他宛若絕情逆子般,與明鏡爭執,甚至動手打了明鏡,悽風冷雨,他渾身溼透,卻未流一滴淚,可我分明看見他熱氣騰騰的心頭血從心上缺口洶湧而出,他失卻所有溫度,半點不剩。
明樓兩次道別,一是與明臺,一是與明鏡。一次是生離,一次是死別。
在一部諜戰片中這麼濃墨重彩地表現家庭溫情,很動人,也很殘忍,溫柔地殺人不見血。亂世之中,越是珍貴的東西就越容易被毀滅,越是歡暢美好的辰光,毀滅時就越讓人撕心裂肺,無論是劇中人還是旁觀者,都錐心蝕骨痛徹心扉,傷口裸露在戰火紛飛中,鮮血四溢不得善終。
偽裝者要騙過劇中所有人,卻偏偏不能騙過戲外的觀眾,觀眾不察相當於沒有演出,這種似有若無地顯露人物本真的本事,靳東爐火純青。靳東精細得毫釐不差的演技,就像一件藝術品似的,就算是看在眼裡捧在手上,也能感受到其高高在上不同凡響。
現實寥落,正道蒼涼,餘秋雨說終止於衰竭是死亡,但圓滿卻終止於無窮,他們以血為矛以魂為盾的付出,即便是拼卻全力衰竭而亡,也不能辜負。我沒有能耐給他們一個圓滿的盛世,但終究能祭以圓滿的靈魂。
偽裝者塵埃落定曲終人散之時,明家分崩離析殘缺不全,明樓與阿誠依舊在敵後運籌帷幄苦心經營,明臺到北平繼續披荊斬棘浴血奮戰。中華兒女抗爭的史詩,才剛剛拉開序幕。
題外話
原本沒打算寫明樓的,太多東西可寫了,準備起來工程很巨大,不過有網友想看,就嘗試一下。幸好,寫東西不會一語成箴,念念不忘必有迴響,終究還是完成任務了,不過從準備到完成都很倉促,考慮篇幅又刪了很多東西,這篇文章,泛泛而談罷了,挺遺憾的,這麼好的人物,時間多一點的話能完成得更好些。或許不能盡如人意,但你的明樓與我的明樓本來就是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想來也很好,花團錦簇方可見春色滿園。
雖說明樓很多東西可以寫,不過在老是想著寫不來寫不來的情況下,寫了這麼多,小編我果然越來越話癆了,是年紀大了的緣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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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個晴朗的女子,低調而驕傲的活著,聽愛聽的歌,做喜歡的事,看喜歡的書;不卑不亢,不隨波逐流,簡單而不平庸,這才是我,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