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龍：那個和娛樂圈格格不入的人

大家都關注尊龍的神仙顏值，他的任性卻更值得回味。

對人對事，尊龍有一個重要的評判標準，那就是真不真。所謂「真不真」，是一種主觀看法，這樣一來，任性便有了發揮的餘地。

陳凱歌執導《霸王別姬》，張國榮扮演的程蝶衣，最初的人選本來是尊龍，但最終，尊龍改變了主意。

要知道，《霸王別姬》拍攝的時候，是在1992年前後，而陳凱歌給尊龍開出的片酬超過一千萬。

即便如此，尊龍還是決定不拍了。

尊龍回憶說：「我很討厭製作人和導演，他們做人不真。陳凱歌一點都不尊敬藝術家，他只愛好他自己的一些大概念，所以這個電影很空。」

上映後，《霸王別姬》引起轟動，不僅奪得坎城大獎，還成為經典影片。但是，2006年，接受媒體採訪時，尊龍似乎沒有流露出遺憾和惋惜。

尊龍說：「他付我那麼多錢我都可以離開，所以錢不是我最看重的。」

1.

尊龍最看重什麼？尊重。

被邀請出演《霸王別姬》後，尊龍會打電話給導演和製片人，了解拍攝的籌備情況，但他卻感覺自己沒有被認真對待。「尤其是那個製作人，在報紙上說我很麻煩。」

有一次，尊龍完成其它工作，回到房間，給陳凱歌打電話，問他自己是不是下周要過去。

接到電話，陳凱歌的第一句話卻是：「你知道現在幾點嗎？現在是凌晨兩點。」

尊龍感覺，「他的態度好像很討厭我，好像我在煩他」。

「我說，你們的製作人怎麼這樣，他就說『我求求你不要再鬧了』，變成我在鬧了。我感覺到他根本就一點都不尊敬我，他就覺得自己很偉大。他根本就不需要我，他只是在利用我的名氣。」

因為在陳凱歌導演這裡，尊龍認為得不到尊重，合作無以為繼。

另一方面，對於尊龍扮演程蝶衣，陳凱歌認為「更洋氣，扮相更好」，不過，尊龍經紀公司開出的苛刻條件讓《霸王別姬》劇組瞠目結舌。

十多年後，劇組執行導演張進戰仍然能一口氣說出尊龍經紀公司的「要求」：

第一，由於不知道開機時尊龍會在哪個國家拍戲，所以劇組必須為他同時定幾個國家的機票。

第二，尊龍的兩隻狗要與他同進同出，所以一般的酒店沒法入住。

第三，必須為尊龍配備兩個保鏢、兩個傭人、一個臺詞老師、一個普通話老師、一個形體老師。

第四，尊龍每天洗臉刷牙，必須用外國或香港空運來的礦泉水，更不談食品飲料，「那個感覺是，中國內地的東西沒法讓人活」。

第五，要配備宿營車，還得有專用的網球場和遊泳池。

這些「要求」，讓《霸王別姬》劇組「感覺受到了侮辱」，「大家都在為藝術創作激動不已，卻有人這樣耍大牌」。

最後，陳凱歌、陳凱歌的父親陳懷皚、攝影師顧長衛、編劇蘆葦和張進戰投票，陳凱歌放棄選擇，其它四個人都反對。

《霸王別姬》上映後，機緣巧合，張進戰認識了尊龍。張進戰仍然「記仇」，尊龍聽說後，直呼「冤枉」，「解釋說他當初並不知道經紀公司開出的條件」。

尊龍對張進戰說：「《霸王別姬》太棒了，我沒能參與太遺憾。」

發現了沒有？對於《霸王別姬》，尊龍自己對媒體的說法是，「這個電影很空」，而他對張進戰的說法是，「《霸王別姬》太棒了」。

兩種截然相反的評價，都出自正規媒體報導，都發生在2006年，相差僅三個月。

哪一種才是尊龍真實的想法？

2.

很難想像，和陳凱歌合作不下去，尊龍卻和「炒作大王」鄧建國籤約。

鄧建國廣為人知的是，他一手推出了熱播劇《康熙微服私訪記》，正是張國立主演的系列電視劇，紅極一時。

拍到第五部，張國立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從2005年開始，鄧建國開始聯繫尊龍，苦苦尋覓一年多。

在鄧建國邀約之前，尊龍「從來不知道鄧建國」。

但是，一聯繫上，尊龍就對鄧建國很有好感。

尊龍覺得，和鄧建國合作很輕鬆，「看到他什麼困難都不怕，膽子很大」。

對於輕鬆，尊龍談到他和鄧建國一起去貴陽挑選演員，「我們快樂地唱歌跳舞，我從來沒有這樣去輕鬆過」。

兩人合作到什麼程度？尊龍對媒體坦承，一個月都跟鄧建國在一起，「吃住都在一起」。

關鍵在於，此前顯得高傲的尊龍，承認鄧建國對自己的影響，他還表示「真的很感激」。

尊龍說：「國內很多人對我陌生。鄧先生啟發了我，讓我知道要宣傳我們的產品。在此之前，很多電影節邀請我去，我都不願意去。我一直不習慣做藝人，所以有點不負責任。」

這樣的影響，使尊龍更加配合，跟著鄧建國走過很多地方，出鏡率極高，以往低調的作風杳然無蹤。

其中，對於《霸王別姬》和陳凱歌的評價，都是這時候做出的。

媒體直接對尊龍說，「有人猜測這是鄧建國授意」。

當時，確實有不少人持這樣的看法，畢竟，鄧建國善於炒作，炮轟《霸王別姬》及陳凱歌，也確實能引起大家對《康熙微服私訪記5》的關注。

對於這個話題，尊龍沒有談到鄧建國，而是說：「我講的都是真話。我沒有惡意。我不是主動炮轟誰，這段時間做了很多密集的訪問，我不是主動來說的，是被記者問到。既然問到，我就一定要說真話。」

在《康熙微服私訪記5》裡，溫碧霞扮演宜妃，梁天扮演三德子，尊龍則出演康熙。

演藝生涯中，尊龍主演《末代皇帝》，紅透中西，揚名國際。他透露，此後，「全世界不少導演都來找我去演皇帝，但是都沒有遇到合適的劇本。我也不喜歡重複自己，比如一直拍帥哥戲、不停地做皇帝」。

但是，鄧建國出馬，尊龍「破例」，又演了一次皇帝。媒體直呼，「一夜之間，鄧建國把尊龍從神變成了人」。

隨著《康熙微服私訪記5》各種宣傳落地，尊龍越來越呈現出高調、炒作的一面。

當著尊龍的面，記者問他知道鄧建國是「炒作大王」嗎？

尊龍一句話「蓋章」：「我知道，但我認為炒作也是一種大藝術。」

如此捧場，尊龍或許也有自己的目標。他對媒體透露，會去不出名的小山村辦學校，會培養年輕藝術家。

尊龍說，這兩件事是他可以做的。「我什麼都帶不走，我自己拿著沒意思。」

是否真的悄悄做公益？誰也不知道。

3.

演完《康熙微服私訪記5》，尊龍與李連杰、傑森·斯坦森共同主演動作片《遊俠》，他飾演一位黑幫大佬。

為何會拍這樣一部電影？還是因為一個字：真。

尊龍表示，他是喜歡李連杰才去拍的。對於李連杰，他說：「我很欣賞他，覺得他很真，特別專業。他對我也挺尊重。我們合作很愉快。」

不難看出，讓尊龍感覺到「真」、「尊重」，是達成合作的前提。

不過，結束了《遊俠》的拍攝後，尊龍淡出影壇，不再參與影視劇。事實的確如此，與李連杰的合作，是他演藝生涯的一個「句號」。

儘管演藝生涯有點戛然而止的感覺，但作為一個演員，尊龍在香港和內地都拍過作品，也闖蕩過好萊塢，形成了完整的職業路徑。

在長達三十多年的漫長的過程中，尊龍時常產生格格不入的感覺。

對於香港演藝圈，尊龍稱自己「不喜歡圈中的那個藝術環境」，於是堅決離開。對於好萊塢，他認為都是生意人，「很沒內涵，現在的西片也很糟糕」。

對於內地呢？那時，尊龍的想法是，「相對而言，內地的電影和電視劇要好多了」。

即便如此，對於整個娛樂圈，尊龍坦言自己很不喜歡，「娛樂圈太淺薄、太霸道也太自戀」。這樣的娛樂圈，自然毫無真誠可言。

最終的結果是，如今68歲的尊龍和娛樂圈漸行漸遠漸無書。

媒體曾經問他，「有一天你的生命結束了，你希望你的墓志銘是什麼？」

尊龍脫口而出：「我不會有墓碑。死人不需要霸佔地方。一個人的肉體變成碳水化合物，加起來才值幾塊錢啊？燒掉就完了。」

「那您認為什麼是永恆的？」

「擁有過就是永恆。我曾經到一個農村去吃飯，那家人把所有的雞鴨都堆在桌上，圍在一起，那是他們最富有最寶貴的財產，我覺得感動，坐在一個小板凳上擠在一起吃飯，很溫暖。他們特別真，不知道我是誰。」

主要參考文章，特别致謝：

1.專訪影帝尊龍 《末代皇帝》之後他做了什麼，南方都市報

2.《霸王別姬》為什麼成功，三聯生活周刊

3.當末代皇帝遇上炒作大王 尊龍：鄧建國教我吆喝，新聞晨報

4.尊龍：愛流淚的皇帝 重度的精神潔癖者，成都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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