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摘要：2014年美國上映了一部經典美劇《末日孤艦》，而現在面對肆虐的新冠病毒，美國海軍「羅斯福」號航母上的水兵已有上百人被感染，艦長被迫發出求援信，並因此被解職，更是引起了軒然大波，艦長到底該不該撤職？
經典美劇《末日孤艦》（The Last Ship ）是2014年6月23日首播，由白金沙丘影視公司（Platinum Dunes）出品，講述的是一艘美國海軍的阿利·伯克級驅逐艦「內森·詹姆斯」號，當一場席捲全球的「超級瘟疫」導致地球上絕大多數人失去生命，這艘戰艦因為在海上而逃過一劫。隨後，驅逐艦上的人們不得不面對一個殘酷而全新的現實——他們可能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他們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和以前已經完全不同了，他們會遇到怎樣的情況？如何適應全新的世界？
這是一部末日題材的科幻類電視劇，自開播以來頗受好評，目前已播放到第五季，也就是50集了。應該說，劇中雖然是以驅逐艦為背景——美國海軍是真的有阿利·伯克級驅逐艦，但卻沒有舷號DD151的「內森·詹姆斯」號——但在劇中驅逐艦僅僅是作為一個場景，真正的軍事元素並不多。所以，深度君最早對這種題材的電視劇也沒有多大興趣，但如今新冠病毒肆虐全球，美國海軍卻上演了一出真實版的《末日戰艦》。
劇中只是一艘阿利·伯克級驅逐艦，這是美軍目前現役數量最多的主力驅逐艦，已經有62艘建成服役，還在不斷建造。有多個改進子型號，所以排水量稍有不同，但總體上標準排水量大約在六七千噸，滿載排水量大約在八九千噸，艦上官兵也就350人左右，不會超過400人。
但「西奧多·羅斯福」號航母（USS Theodore Roosevelt），和阿利·伯克級驅逐艦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舷號CVN-71，意思是美國海軍的第七十一艘航母，還是核動力的。這是尼米茲級核動力航母的四號艦，由於從「羅斯福」號開始有了比較大的改進，所以「羅斯福」號也被看作是尼米茲級II型的第一艘。1981年開始建造，1984年下水，1986年10月25日建成，正式加入美國海軍服役。是美國海軍在太平洋地區最重要的海上作戰力量之一。標準排水量80777噸，滿載排水量104600噸 ，搭載艦載機78架（固定翼飛機66架，直升機12架），艦上編制官兵多達5860人，其中航海人員3360人，航空人員2500人。
這次，「羅斯福」號航母是作為前沿部署的一線執勤戰艦，3月5日抵達越南峴港，從5日到9日與越南軍方展開了為期5天的交流活動。在訪問越南期間，航母上的美國海軍官兵與越南海軍舉行了多項交流活動，包括參加在越方碼頭舉行歡迎儀式、前往峴港當地的社區和慈善中心進行慰問以及邀請越南當地媒體和越軍官兵登上航母參觀等。而據美國太平洋艦隊官方公布的照片顯示，在各種交流活動期間，「羅斯福」號航母上的官兵並未採取任何防疫措施，美越雙方人員也都無人佩戴口罩。離開越南後，「羅斯福」號航母還在南海與美國其他軍艦進行了聯合演練，並在菲律賓進行了一次海上補給。
3月23日「羅斯福」號航母出現了第一批3名正式確診的新冠肺炎患者，要知道航母雖然非常龐大，十萬噸級的排水量，但艦員人數眾多，足足五六千人，就算現在非戰時，艦員未必滿編，但至少也有五千人，不然無法正常進行前沿部署的運轉。
在航母上，按照不同級別享受不同的住宿待遇，分為軍官艙、飛行員艙和水兵艙。軍官艙根據不同級別也不一樣，有套間、單人間、雙人間和四人間四種，軍官艙除了生活設施之外，還有辦公桌、椅子和柜子等辦公設施。套間只有艦隊司令和艦長這樣的高級軍官才能資格享用，部門長和中級軍官通常為單人間，低級軍官則是雙人間或四人間，其中雙人間的佔用面積為8平方米左右。考慮到飛行員在整艘航母人員中的重要性，其居住條件比其他部門的同級軍官要高，一般都是雙人間，而且飛行員雙人間的面積為10平方米左右，也要比其他軍官的雙人間要大一點。
普通水兵的情況就要差多了，幾百人的大統艙，而且還是兩層或三層的疊疊床，這樣的住宿環境比郵輪的普通艙都不如——還記得日本的郵輪「鑽石公主」號嗎？所以，一旦病毒在航母上傳播，那一定比郵輪要嚴重得多！
果不其然，到3月30日情況就已經相當嚴重了，有將近200名水兵在新冠肺炎檢測中呈現陽性。但是，此時的美國海軍高層還是嚴重低估了「羅斯福」號航母的疫情，在「羅斯福」號航母3月28日抵達關島之後，依然有4000人左右的艦員居住在航母上。而航母上的居住、空調和通風情況，即便是所謂的「隔離」，也基本上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同時，美國國防部長埃斯珀表示，「羅斯福」號的情況還沒有到嚴重的地步；美國海軍太平洋艦隊司令則表示，「羅斯福」號航母仍然「隨時可以部署」。
鑑於如此嚴峻的情況，「羅斯福」號航母艦長布雷特·克羅澤爾（Brett Crozier）海軍上校給五角大樓寫信，請求美國海軍高層立即採取行動，允許艦員儘快下船隔離，以免發生水兵因感染新冠病毒而死亡的悲劇。在這封信裡，克羅澤詳細說明了「羅斯福」號面臨的困境：首先，艦上空間有限而且是按照集體生活的標準來設計，艦員們無法保持「社交距離」，病毒正在迅速傳播；其次，僅憑檢測無法遏制病毒傳播，因為難以篩查出全部的病毒攜帶者；再次，航母上也沒有條件對大量密切接觸者進行隔離。所以，「羅斯福」號的情況可能會比「鑽石公主」號更糟。克羅澤爾在信裡寫道，「病毒蔓延正在持續加劇，現在不是戰爭時期，不能讓水兵們白白死去。」而且，克羅澤爾還將這封求援信在海軍內部群發給二三十人，還沒有採取措施使之不被洩露給外界。雖然沒有證據表明是克羅澤爾本人將這封信洩露給媒體的，但最終媒體不出意料地知道了——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截止到4月4日，按照美國海軍官方的說法，在「羅斯福」號上已經進行過檢測的大約2000名艦員中，至少有155人被確診患上了新冠肺炎——其中包括艦長克羅澤爾。
美國軍方在「羅斯福」號疫情大爆發以及輿論洶湧的雙重壓力下，開始採取措施了，對所有艦員進行核算檢測，並有1548人被轉移到岸上的隔離點居住。另外，還有2700名艦員將在3日陸續上岸，這些艦員將先進行病毒檢測，在確認沒有感染的情況下，將被轉移到關島的隔離點酒店進行為期14天的隔離觀察。
截至4月7日，「羅斯福」號航母上大約80%的艦員接受了核酸檢測，203人被確診，2037人檢測結果呈陰性。在大約5000名艦員中有1999人分散居住在美軍岸上宿舍，還有1232人在管道的隔離點酒店進行隔離觀察。
這一系列的措施應該說還是比較有效的：對航母上的全體艦員進行分批檢測，對感染的艦員及時進行收治，檢測呈陰性的艦員轉到岸上酒店進行14天的隔離觀察。但這樣一來，「羅斯福」號航母基本上在一個月裡就無法進行前沿部署了，美國海軍在西太平洋的航母部署會出現缺口，不過，這個不必擔心，以美軍的戰備能力，會很快部署新的航母或兩期攻擊艦來替補「羅斯福」號。
似乎，「羅斯福」號的疫情危機正在得到處置，但另一場風波卻又爆發了——4月2日，艦長克羅澤爾被撤職。對於這個處分，美國各界褒貶不一，並引起了爭議。
美國總統川普在4月4日的白宮例行簡報會上，批評克羅澤爾：「我認為他做的事，寫一封信，真是太糟糕了。這不是文學課。這是一艘擁有核動力大型艦船的艦長。一封艦長寫的長達5頁的信，弄得到處都是。那不合適，我認為那是不合適的。」
4月6日，美國海軍代理部長託馬斯·莫德利登上了「羅斯福」號航母，並向艦員發表講話，他嚴厲批評了被撤職的克羅澤爾艦長的所作所為是「太蠢太天真」，他表示，自從「羅斯福」號航母上出現新冠肺炎確診病例以來，他就一直想登上「羅斯福」號，他想讓艦員們知道，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忽視「羅斯福」號上的疫情。早在克羅澤爾寫求援信之前，他就通過助理與克羅澤爾保持密切溝通，並表示願意提供物資以保證艦員的健康和安全。當時克羅澤爾還覺得「一切都在控制之中」，但隨後就發出了那封「求援信」，並轉發給了很多人，導致這封求援信隨即被媒體曝光。莫德利說：「從我的觀點來看，如果克羅澤爾不認為這是敏感的信息並將其公之於眾，那麼他就是一個太天真或者太愚蠢的人。這嚴重違反了大家都熟知的《軍事審判統一法典》，如果以保密方式向他指揮系統內的人傳達這條信息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他完全可以通過我的助理或是直接把信交給我。」莫德利甚至用「背叛」來形容克羅澤爾的行為，他說：「這是對我給他的信任的背叛。我可以告訴你們另一件事，克羅澤爾艦長的做法讓美國上下都出現了很大的爭議。一名艦長沒有得到他所想要的幫助，於是他越過了指揮鏈，讓媒體參與了進來。我們告訴你們所有人，在任何情況下，你都不應該讓媒體摻和到指揮系統中。」
至於莫德利的這番講話是否得當，是否會給自己帶來麻煩，這裡就不多展開了。（在本文發布前得到的最新消息，莫德利已於4月7日正式提出辭職）
美國眾議院軍事委員會主席民主黨人亞當·史密斯說：「海軍代理部長莫德利向『羅斯福』號航母的水兵們訓話，抨擊了克洛澤艦長的作為，表現出他自視甚高，而不是我們在這場危機中迫切需要的冷靜、穩定的領導能力。我對莫德利對海軍的領導能力已經沒有了信心，我認為他應該被免職。」當然，作為民主黨人這樣抨擊共和黨人的莫德利，出於黨派立場黨同伐異的味道太明顯了。
當克羅澤爾捲鋪蓋離開」羅斯福「號時，數百名艦員齊聚在機庫裡為他送行，艦員們為他鼓掌，並齊聲高喊「艦長！艦長！」的口號，以表達對他的敬意。
還有不少美國人將克羅澤爾視為「英雄」，對他重視部下生命、敢於揭露真相的做法大加讚賞，在克羅澤爾被解職之後，超過16萬人聯名籤署了請願書，呼籲美國海軍恢復其職務。「他的行為可能拯救了許多人的生命，」請願書中寫道，「雖然他被解職了，但安全撤離航母人員的計劃仍在進行。他是一個英雄，應該得到獎勵。」
以小編來看，在當今疫情已經相當嚴峻的情況下，和越南軍方進行交流時，作為航母的一艦之長，既沒有要求越南方面提供切實可靠的防疫措施，也沒有要求自己的艦員注意個人防護。作為專業的航母艦長，他應該很清楚，一旦疫情在航母上出現，絕對是會導致災難性的後果，但他卻沒有採取任何預防措施，顯然對於疫情在航母上發生，是難辭其咎的。
在疫情開始在航母蔓延後，向上級報告並求援，也是理所應當，無可厚非。但問題是，應該是按照正常的程序進行，當然如果情況緊急也可以直接向海軍部長、國防部長甚至總統求援，但不應該故意大範圍散發信息，儘管不是他直接捅給媒體，但他很清楚甚至是希望出現這種情況，其實就是有意要將消息透露給媒體。作為軍人，作為航母艦長，而且是在進行前沿部署中的一線戰艦，不是普通的百姓社會，他這麼做確實已經違反了軍紀。
當然，這樣是會藉助媒體來給高層施加壓力，表面上看是為了部下的健康和生命安全考慮，甚至不惜自己的前途。但難道就沒有想通過媒體來轉移視線，逃避自己責任的小算盤嗎？
說的更直白一點，就算沒有求援信這檔事，就憑航母上二百人確診感染，全體艦員需要隔離，整個航母因此喪失戰鬥力，作為艦長，難道沒有責任？這和吹不吹哨，一點關係都沒有，何況他的行為也不能算是吹哨。
綜上所述，透過表面的種種假象，最硬核的三點：
第一，航母上爆發疫情，艦長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第二，他也不是什麼吹哨。3月23日航母上出現確診病例，到28日到達關島，這中間有五天時間，他並沒有能夠準確判斷航母上疫情爆發的嚴重後果，也沒有提出要求對艦員進行全面檢測和上岸隔離，這顯然是非常失職的。到30日疫情在航母上大爆發之後才向國防部寫求援信，但就在走程序的同時就有意將求援信廣泛散發了，這就是在利用媒體將責任轉移到上級身上；
第三，作為前沿部署的一線執勤戰艦的艦長，未經允許向外界透露相關信息，這樣的行為本身就是違反軍紀。所以，就憑第一點，確實就夠撤職的處分了，所以他被撤職一點都不冤！他這麼做，固然有為部下健康考慮的成分，但同樣也洗不白想通過媒體來逃避在自己指揮的航母上爆發疫情的責任。而從第二點來看，他的行為不是莫德利說的「太傻」，而是「太壞」了。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