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霽琛
編輯/絕情的高偉光
多年前，林志玲帶著自己的畫作參加一檔綜藝節目。
她畫的是張裸女圖。
主持人問：「這畫的不是自己的裸像吧？」
林志玲笑答：「如果你覺得是，它就是。」
她接著補充道：「我覺得看畫的好處，就是在你自己的感知裡，你如果對那個畫有什麼樣的定義，絕對沒有對和錯。」
如果把林志玲看作是一幅畫，我們又該怎樣去定義她呢？
這似乎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
林志玲的形象太清晰了。
美貌、高知、溫柔、得體，175的身高，34c的身材，女神這兩個字，仿佛就是為林志玲量身打造。
小s曾說：「講到美的代表，大家開口閉口就是林志玲。」
但太過明確的標籤，總是會讓我心生疑惑。
我們看到的林志玲，是真實的林志玲嗎？
我能想像出這樣的畫面：
林志玲躲在那些屬於自己的標籤背後，帶著招牌式的微笑說：「如果你覺得我是這樣，那就是。」
想著想著，林志玲的面目就變得模糊了起來。
過分清晰的人設，像是一道迷霧，一直阻隔在大眾和林志玲之間，讓一切都變得不那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迷霧是不可能消散的。想要對公眾人物的真面孔一探究竟，這個想法本就幼稚可笑，縱使我疑惑，也沒有太多辦法。
只能霧裡看花。
林志玲從出道伊始，給我的感覺就是兩個字：完美。
她是個沒有破綻的人。
這話聽上去可怕極了，像是給未來機械戰士的評語，但林志玲確實沒有破綻。
她做事說話，永遠得體。
你什麼時候見過林志玲說錯話呢？
《奇葩說》上，何炅問林志玲：「你能接受男生的極限身高是多少？」
林志玲微笑，問何炅：「你的身高是多少呢？」
何炅答「172」，林志玲隨即說：「那我可以接受伴侶的極限身高就是172好了。」
給足了何炅面子，又化解了棘手的問題。
還有一次，也是關於身高。拍《赤壁》時，有記者表示梁朝偉比林志玲個子低，兩人不搭，林志玲便說：「男人的氣度永遠是勝於高度的。」
關於林志玲的身高，還有一件小事。林志玲和身高低於自己的人合影，總會半蹲，照顧他人的感受，似乎是志玲姐姐與生俱來的本領。
我們看到的林志玲，仿佛從來都沒有遇到過困窘，不管應對什麼樣的狀況，她都溫和優雅，不慌不亂。
有記者問過她：「你有慌亂的時候嗎？」
林志玲說：「很多時候也會，不過我可以不讓大家看出來。」
小s曾在《康熙來了》開林志玲的玩笑，說：「她沒說過別人的壞話，所以你知道她有多假了嗎？」
有太多人覺得林志玲「假」。
我倒覺得，認為林志玲「假」，其實是對林志玲很好的誇讚。
沒人能知道什麼是「真」，她完美到「假」的地步，實在是厲害得可以，讓人佩服。
我有時候會想，和過往的那些「臺灣第一美女」比起來，林志玲會不會顯得有些不夠個性？
你看胡因夢、林青霞、蕭薔，都有種規則之外的美感，明豔或清麗，都似乎不可複製，也無從複製。
但林志玲不同，她當然是美的，但她的美，似乎是標準化的，是可以雕琢出的，沒有破綻，似乎就成了她的破綻。
後來我才意識到我的謬誤。
林志玲身上的「標準化美感「，同樣無可複製。
臺灣湧現過太多的「小林志玲」，卻沒有一個人真的變成了林志玲。
林志玲的獨一無二恰恰就在於，她會讓你忽略她的獨一無二。
驚人的平淡和安靜藏在她毫無攻擊性的外表下，一切都顯得是那樣的完美，那樣的無可挑剔。
某種程度上，她是復古的。
她似乎缺乏現代人所宣揚的個性與自我，在她身上，更多的是古代大家閨秀所具備的溫良恭儉讓。
但小s說林志玲也會在夜店起舞，不醉不歸，你看，她當然也有自己的個性，卻從不張揚，只是安靜地做著人們眼中的志玲姐姐。
這是一種偽裝嗎？
其實我們大可不必去糾結於真偽。
即使林志玲展露給公眾的一切都是偽裝，這種偽裝的結果，也是皆大歡喜的。
沒有人因為林志玲的偽裝而受到傷害，有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滿座皆歡。
討厭林志玲的人，說她做作。
楊瀾採訪林志玲，問她：「很多人說，林志玲太嗲了，總是故意挑動幻想，你怎麼看？」
林志玲說：「溫柔也是一種力量。」
很多人都忽略了，林志玲最大的優點正在於她的職業感。
她一直都努力地讓林志玲保持林志玲，這本身其實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林志玲年輕時拍庾澄慶《春泥》的mv，赤腳在爛泥裡奔跑，後來演《赤壁》，有場戲怕衣服褶皺，站了三個多小時都沒有坐下。
你何時聽過林志玲半句怨言？
她說，自己做模特的時候第一場走秀時非常害怕，一邊走一邊抖，但後來就好了。剛工作的時候，她常會哭出來，但哭出來之後呢？
林志玲微笑著說：「隔天希望自己臉不會太腫，就再去工作。」
回首林志玲的成長，我們看到的不是一個女神的誕生，而是一個女人的鍛造過程。
她當然是人，只是和太多明星相比，她堅強得多，有力量得多。
但同時，她又沒有太多野心。
有大毅力的人，往往有大野心，但林志玲沒有。
2003年一夜成名的時候，林志玲已經快三十歲了。
成名之前，她給蕭薔準備過衣服，是真正的小角色。
她成名的方式，也充滿了意外。臺灣一個媒體曝光明星飯局作陪的價格，林志玲位列榜首，很多人疑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模特，為何身價高過諸多明星？
後來此事被記者本人親口證明是謠言，但林志玲的名聲，還是紅遍了寶島，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對此，林志玲說，是老天爺給她的運氣。
成名之後，林志玲拍了很多廣告，又很快便主持了金馬獎，主持金馬獎，林志玲又得到了大導演的垂青，得以參演吳宇森的《赤壁》。
順風順水。
但林志玲無論如何也不能算是一個有天分的演員。
戲演了一部有一部，美麗留下來了，觀眾卻記不住她太多角色。
她也想過要突破，演《決戰剎馬鎮》，她自毀形象，留了短髮，做村姑打扮，卻依然不算驚豔。
最初那幾年，她表示過，自己不甘心做花瓶，後來有記者再提到「花瓶」一詞，她也不再置辯，而是說，自己想要做最好的花瓶。
別人說她演技差，演技為零，她說：「可能因為我叫零志玲吧。」
自知是很重要的美德。
她從未豪言自己要拿影后，唱歌唱的不好，更是乾脆不涉足音樂領域。
她知道自己美麗，便讓世人看到自己的美麗。
對於她來說，如此就好。
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如此很好。
她說：「要做留存在別人記憶中的女人很重要。」
她當然會留存在一代人的記憶裡，因為她是林志玲。
許知遠在《十三邀》裡這樣問林志玲：「東亞對女性的審美標準非常嚴苛，而你又是這個美的標準的一部分，這個東西困擾你嗎？」
林志玲答：「這是時代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所以不困擾我。」
後來，林志玲結婚了。
她的丈夫，不是言承旭，不是邱士楷，不是豪門公子，不是天皇巨星。
她寫道：「我一直堅信，我要我努力相信愛情，愛情有一天會眷顧於我。」
女神帶著微笑，緩緩地走下神壇。
依然溫柔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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