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登載於《作家文摘》1933期】
萊溫斯基醜聞發生後,曾經對第一夫人的每句話都揪住不放的記者們這時開始對她產生了同情,而過去恨她的人也開始對她說些友好的話。希拉蕊的密友、已於2010年故去的黛安·布萊爾在一系列文章中披露,第一夫人幾乎到了「痛並快樂著」的地步。布萊爾寫道:「希拉蕊看起來狀態不錯,幾乎有些愉悅……她對我講了她跟比爾及切爾西有關的一些事,他們曾一起去做禮拜,到中餐館用過餐,看了一出莎士比亞戲劇,到處受到熱烈掌聲與喝彩聲的歡迎——她說,這一切令對手發狂,因為他們沒有屈服於壓力,沒有表現出一副受難的樣子。」
與此同時,她卻從這種受害者身份中大獲其利。在水牛城州立學院出席600名紐約居民參加的集會時,她花了一個小時接受來自女性支持者的提問,而此時她仍然未宣布參加參議院競選。她不由自主地奉承當地人,說:「你要知道,第一次來水牛城時我還是個小女孩……」她手裡握著一隻麥克風,深入分析了眾多領域的政策事項。她曾尷尬地提及離婚,說:「我知道,我們的婚姻裡存在很多問題,我的意思是,維持婚姻不易。這需要艱巨的努力,你們是我第一次講這件事的聽眾。」她笑了笑,聽眾報以同情的喝彩聲。當大家再度安靜下來後,她加了一句挑起大家好奇心的話:「有了孩子後,你就承擔起了一項特別的責任。」聽眾們頓時熱淚盈眶,同時對這位受盡委屈的女性報以更熱烈的掌聲,向這位百折不撓、維護家庭的女性致敬。
年輕時的柯林頓與希拉蕊
當時有無數種關於柯林頓夫婦婚姻命運的猜測,而其中許多似乎都出自第一夫婦身邊人之口:比爾被趕到廳裡去睡沙發;他的家人不願跟他說話;比爾一連好幾個小時對著寵物狗說話,就好像對著一個實實在在的人說話。在1999年國情諮文講話中,總統花了很長篇幅表彰自己妻子的品格極其出色工作。在國會會議廳裡,他抬頭望著坐在訪客樓座的她,對著直播鏡頭向希拉蕊說出了「我愛你」三個字。
當然,這一切都是官方說法——恥辱,接下來是寬恕,再然後是最終救贖。這是做給這個國家看的,但柯林頓圈子裡的那些人通常則對此冷眼相看。兩人間這一切戲劇性的表現都是演給公眾看的,私下裡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繼續跟比爾在一起對她有利,無論如何希拉蕊都會這樣做,而且理由充分。
一位高級助理提出了一個隱喻,或可入木三分地描述二人的關係。在柯林頓入主白宮的那些年裡,凡出席公開活動,希拉蕊通常會先於丈夫離場,坐到專車裡等他。幾分鐘後,第一夫人便會打發人回到現場,催促其丈夫動身。而總統則通常會多待上15分鐘。該助理的觀點是:她尋求掌控他,而他又不讓她得手,這導致她更加渴望控制他。「這是二人關係中的精髓,」該助理對我說。據這位助理的描述,比爾操縱希拉蕊的手法,實在是「病態卻高明」。據多位助理與觀察人士的說法,萊溫斯基醜聞過後,這一情形已發生變化。希拉蕊不再是孜孜以求爭取比爾的愛與關注的那位了,現在他空前地需要她的幫助。她單槍匹馬便可決定他的總統職位命運。儘管她執意要挽救他的政治命運,不過希拉蕊卻最終看清了自己丈夫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這一醜聞將希拉蕊解放出來,使她可以放手追求自己的職業生涯和未來,而且讓比爾一輩子覺得虧欠於她。
根據同情希拉蕊的傳記作家蓋爾·希伊的說法,做出繼續維持跟比爾·柯林頓婚姻的決定可謂「輕而易舉」。希伊引用一位消息人士的話稱,希拉蕊不過是「對這樁婚姻及他的職業生涯進行過投資」。
希拉蕊有生以來第一次需要為自己競選,而競選中的詭計卻不是她能輕易應對的,尤其是跟她的丈夫相比。
資深民主黨競選顧問鮑勃·施魯姆在一次採訪中向我表示:「我曾經見過她跟她丈夫同坐在一個會場裡,而她根本就沒有那種氣場。她的丈夫總能吸引大家的注意,但大家的眼睛不會總是被她吸引過去。」
同樣,一位前柯林頓顧問將希拉蕊比作艾爾·戈爾,是一位精通政策的書呆子,他廣為人知的特點就是在公開場合表現僵硬木訥,柯林頓曾將其競選風格比作「墨索裡尼式」。他對我說:「戈爾痛恨柯林頓,因為他擁有一切自己所不具有的特點。」在戈爾的密友、民主黨政工人員鮑勃·斯奎爾的喪禮上,戈爾一臉嫉妒與不滿地看著與斯奎爾不怎麼熟的柯林頓作了一次聲情並茂、贏得眾人首肯的演說,戈爾知道自己永遠也做不到這一點。
希拉蕊的情形跟戈爾一樣,」該顧問說,「她知道自己在智力上很可能要勝過他一籌——不過優勢不大——但他在面向聽眾時的表現甩開她十萬八千裡。」一位柯林頓曾經的媒體顧問也作了類似比較,稱比爾表現機敏,而希拉蕊則比較程式化。「他不斷臨場改變演講內容,直到最後一秒鐘。」他說,「她則會事先寫好演講詞,將大部分內容記在腦海中,演講中不會改動一詞,老實說,她跟小布希或歐巴馬更相似。」
但最終,希拉蕊憑藉著艱苦卓絕的努力取得了成功,當選為參議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