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著名鋼琴演奏家王羽佳惹上了「麻煩」。
2月21日晚,王羽佳獨奏巡演來到了加拿大溫哥華。作為當代與郎朗齊名的中國青年鋼琴家,王羽佳的這場音樂會本該是備受期待的,但古典音樂網站Slipped Disc很快發文表示,她玩過火了,失望的觀眾中還包括維多利亞交響樂團音樂總監、指揮家塔尼婭·米勒,Slipped Disc的文章引用了她的文字來還原現場的情況:
「王羽佳戴著墨鏡出現在舞臺上,徑直走向鋼琴,快速鞠躬並開始演奏,沒有向觀眾致意,我覺得很奇怪。有些觀眾笑了,他們覺得這是王羽佳是扮酷故意為之。但在接下來演奏每一首曲目時,她都站起身,不帶任何微笑地迅速鞠躬。離開舞臺時,她的肢體語言清晰地表明,她就是在冷落觀眾。大家鼓掌希望她繼續演奏,她拒絕了。現場效果很讓人震驚。」
溫哥華音樂會現場
塔尼婭·米勒也表達了自己的態度:「我後來聽說,她在入境加拿大時遇到了麻煩,但她不該忘記,音樂是最寶貴的財富,有能力把音樂分享給他人的人應該對此感到榮耀和慶幸。你的觀眾是無辜的,為了這場早已售罄的音樂會,他們中有些人戴著口罩,冒著潛在的新冠病毒風險,只為親耳聆聽你的表演,感受你的才華,結果卻遭受了你的抗拒和冷落,而藝術家理應展現的是音樂的美麗、快樂與人性的光輝。」
消息迅速發酵,有的樂迷指責王羽佳在音樂會上表現粗魯,沒有給予觀眾應有的尊重。還有人激烈地表示,王羽佳不過是在博眼球罷了,這次戴著墨鏡上臺,下次又該打扮成什麼樣?
王羽佳之所以招致諸多非議,很大程度上在於,她衝擊了人們關於一場古典音樂會的想像。通常來說,古典音樂會總是優雅的,擁有各種各樣的觀演禮儀,遠不像演唱會那麼自由。
王羽佳在國家大劇院演出(王小京攝)
但王羽佳並不是一個墨守成規的人,這也是許多樂迷反駁塔尼婭·米勒的原因,他們認為後者並不了解王羽佳。別人都穿端莊的長裙,她偏愛穿得熱烈火辣;別人的鞠躬總是優雅緩慢的,她就是喜歡90度的快速鞠躬。今年二月,王羽佳還在卡內基音樂廳舉辦了一場特殊的演出:她扮成複製人,躺在箱子裡被另外兩名男演員抬上舞臺。從箱子裡鑽出後,王羽佳像機器人一樣走路和彈琴,還唱起了饒舌歌。這場表演爭議不斷。
王羽佳隨後又開啟了獨奏巡演,安排曲目時,她大膽地將巴赫、勃拉姆斯、蕭邦等不同時期的作曲家糅合在一起。雖然節目單標出了全部作品,但按什麼順序演奏,全要看王羽佳的即興發揮,以至於現場不少觀眾聽得如墮雲中。去年接受採訪時,王羽佳就大膽地表示,她不願做一個被曲目裹挾的奴隸。總而言之,在古典音樂界,王羽佳絕對是一個「出格」的天才。
但風波不斷發展,王羽佳不得不在社交平臺上予以回應,並解釋了前因後果:「到達溫哥華國際機場後,我被扣押了超過一個小時,並且遭到了尖銳的詢問,這讓我覺得很受羞辱,也倍覺沮喪。等離開時,我已經沒有什麼時間趕去演出地點了。音樂會即將開始,因為哭過,我的眼睛仍然明顯紅腫。我還處在震驚和傷害當中,但我決定不取消音樂會,我不想讓觀眾們失望,我的老師加裡·格拉夫曼也在看我的演奏。」王羽佳表示,當時她的主要心思都放在了怎麼彈好這場音樂會上,因此沒準備好對觀眾們說些什麼,戴墨鏡也是她當時唯一能想到的解決辦法,「我絕對沒有不尊重觀眾的意思。」
王羽佳在國家大劇院演出(孫楠攝)
王羽佳的這番剖白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諒解,其中也包括塔尼婭·米勒。米勒很快發文致歉,但質疑王羽佳的臨場表現不夠專業的聲音依舊存在:既然的確遇到了意外情況,就該直接把音樂會取消,而不是把如此不專業的一面展露給觀眾。如果選擇登臺,就要調整好心態。
其實,我們還是不要對藝術家過於求全責備了。開場前幾個小時臨時取消這場備受關注的音樂會,多少觀眾的行程會被徹底打亂?也許那個時候,大家會比現在更加憤怒。王羽佳自己也明確寫道,不願讓那麼多觀眾「失望」,白等一場。她的應變處理的確有不夠周到的地方,如果在現場及時給出兩句解釋,可能就會完全避免這場風波。但事出突然,「扣押」和「審問」帶給她的衝擊,遠不是我們這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非當事人能夠想像的。藝術家固然應該將最優秀的一面展現出來,但他們到底也不是機器人,一句輕飄飄的「調整好心態」不能立刻就讓他們「滿血復活」。每個人都有喜怒哀樂的情緒起伏,也正是因為各自的心緒、經歷和對樂曲的理解不同,同一部作品,才會被演奏者們演繹出不一樣的版本和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