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塢是如何「洗白」的

2021-02-15 摩登天空ZERO

本文轉載自公眾號夢多的禮物(gift_ideas),作者:夢多。

黃種人的飯碗為什麼都被白種人搶走了?
說到底,除了歷史遺留和商業價值問題,柿子總挑軟的捏。

這次輪到斯嘉麗女神來演日本人了,她將在派拉蒙翻拍的《攻殼機動隊》裡扮演主角草薙素子。霓虹網友當然伐開心了,至少我們也有菊地凜子岡本多緒這些國際熟臉吧,你們是不是當我們瞎?!再怎麼也選個大表姐這樣的Hooded Eyes這種歐美人內雙眼皮的演員吧,寡姐這種歐式平行大雙眼皮……特效處理起來很麻煩的吧。

好萊塢賺錢之心路人皆知,然而看了下漫畫和動畫電影,發現原型似乎和歐美人也無差,看來也不能全黑別人啊,反正漫畫你們都看習慣了,電影還不能忍麼。

● ● ●

▏▏歷史悠久的白種人演黃種人 ▏▏

白種人演黃種人,在圈內早已司空見怪了,前陣子搜弗蘭克·卡普拉的作品又發現了一部奇片——拍攝於1933年的《袁將軍的苦茶》(The Bitter Tea of General Yen)。

▲臺詞:「快走吧,在中國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神甫說的這句臺詞,嘖嘖,編劇請穿越時空受我一拜。電影從1932年閘北被轟炸開始,但是那個清朝官員的裝束是什麼鬼啦,而且明明是日軍轟炸,結果變成了內戰。話說曾經繁華的閘北被日軍夷平過兩次,從此淪為上海的下只角,今年併到靜安區還被群眾認為是佔了便宜,也是心碎。

繞回來,你們難道沒發現男主的臉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我們接著說。

因為General Yen的發音,很容易讓人以為影射的是山西大軍閥閻錫山,所以電影也被翻作《閻將軍的苦茶》。不過Yen將軍的落款證明的確是「袁」姓。不過不管怎樣,這毛筆字寫得不錯,看來找了個華人,沒有隨便糊弄觀眾。


你猜對啦,演袁將軍的是白人演員,一位不太知名的丹麥演員,名叫Nils Asther。據說卡普拉本來有意找華人出演,但一直沒有選到他想像中高大英俊的男主角,而Nils Asther不僅擁有身高優勢,其「面癱」表情恰好展示了「中華古老文明的平靜與神秘」。

你問為啥要長得高?畢竟要和西洋美女談一次跨越種族的愛戀啊,漫畫裡的男女身高差不是最戳你們萌點了。


可化妝師對中國人長相的理解大概只有「單眼皮+吊梢眼」,把高顏值的美男子唰唰唰化成了心機葛大爺。你看到的已經是改良版,因為最早的東方妝畫法是直接把眼尾拉長然後再黏住(我仿佛看到了漫畫裡的眯眯眼)。卡普拉不愧是名導,他覺得那實在醜得一米,還仔細研究了一下東方人長相,華人眉眼比較短,上眼皮雖然平展但形狀還是偏圓的,於是化妝做了相應調整。

不過電影拍完之後,遭到了東西方兩邊的不滿,最後以「辱華片」之名消失在影史的長河中。

讓西方人坐立不安的異國戀其實在1919年的默片裡就出現了,比如由美國「國民女兒」Lilian Gish與當時的銀幕男神Richard Barthelmess主演的《殘花淚》(Broken Blossoms / The Yellow Man and the Girl)。

劇情大致是這樣的,一個叫做程環的華人愛上了白人少女,少女父親知道此事後把女兒打得奄奄一息,趕來的程環見此情形拔槍打死了她爹,隨後在死去的少女身旁自盡身亡。這簡直是東西方混合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在種族隔離的年代,這種跨國戀的概念也是蠻前衛的。


不過中國青年,又被描繪成抽大煙的。那時西方人也許還未掌握單眼皮化妝術,所以男主只能通過微眯雙眼表現東方屬性。


▲《中國海》楊秀

▲《唐人街繁華夢》 黃柳霜

1882年《排華法案》出臺,向來愛「洗白」的好萊塢當然是賣力配合官方的意識形態,拍攝了不少醜化華人的電影。華人演員也受到極其嚴格的限制,黃柳霜無疑是最具代表性的一位,不能和白人男演員搭(愛情)戲這一條就把她攔截在眾多角色之外,而她演的不是短命就是碧池。要是放現在,光是會穿衣這一點,她就能作為Fashion Icon橫掃全球各大時尚雜誌和街拍網站。

1937年,賽珍珠的《大地》(The Good Earth)被翻拍成好萊塢電影,就這樣一部中國題材的電影,華人演員還是上不了。原本片方屬意的女主角楊秀因為《海斯法典》規定「如果由白人飾演黃種人角色,也不能與黃種人扮演的黃種人角色通婚」被替換,黃柳霜則因為不滿描寫中國農民的電影卻由白人做主角而拒絕出演。

於是最後畫風就成了這樣……

不過造型細節好評,神態中也還原了舊版十元RMB的風採。Luise Rainer還憑藉中國農村婦女阿蘭這個角色摘得奧斯卡影后。

是不是有種三觀迎風招展的凌亂感?高中時看到《龍種》(Dragon Seed)的劇照我就體驗到那種感覺了。


▲臺詞:「女人解放了小腳,就像山羊一樣亂跑。」

《龍種》同樣根據賽珍珠的小說改編,由米高梅在1944出品,講述了中國農民與侵華日軍展開英勇鬥爭的故事。可能哪個營銷號在微博上介紹了這部片子,馬上就被貼上了「抗日神片」的標籤。不過電影對得起「神」這個字——儘管當時信息閉塞,但劇組在美國本土搭了實景,50畝山地被改造成梯田,還蓋起農舍,種了稻田,真實還原了中國農村的風貌以及「抵制日貨」的場面。這點要遠遠勝過現在的美國片,東方風情只剩下唐人街,成為一種YY式的符號存在。

▲幹拔鴨毛還要留頭毛……給跪

電影的前半段看著還有點像《鄉村愛情》的喜劇,那些調情的臺詞畫面,真是讓人感慨「你們村裡人真會玩」。沒想到在《李雙雙》之前,農村新女性形象已經誕生了——凱薩琳·赫本飾演的小玉不僅會識字愛看書,還渴望和老公在肉體關係以外能有精神層面的交流,裡面的老公也很可愛,深情又霸氣地表示——「老婆你要什麼我就給你買」。當然,他們的生活中缺少不了催著要孫子的婆婆。

不過鬼子進村的後半段題材太沉重了,以至於糾著一顆心有點看不下去。對了,你還能聽到英文版的《義勇軍進行曲》,據說米高梅輾轉了好久才把500刀的版權費送到了聶耳的母親那兒。


電影裡的服裝也是滿分好評,只是把凱薩琳·赫本的東方人妝容,僵硬到幾乎眼皮都不能動,被國外網友吐槽為不忍直視的整容失敗恐怖片。


其實對比《雲圖》裡更駭人的單眼皮,凱薩琳·赫本的蒙古褶已經算良心了,看起來還有點……宋春麗的影子。選她出演女主大概還因為她的高顴骨——反正對老外來說,迷人的高顴骨也是亞洲女子的標配。

還有一位銀幕女神也演過中國「村婦」,那就是英格麗·褒曼。不過她在《六福客棧》(The Inn of the Sixth Happiness)裡演的是靠著神跡一路來到中國的英國女傳教士格蕾蒂絲·艾偉德(Gladys Aylward),志願去山西宣教後加入中國籍。抗日戰爭期間,她帶著百名孤兒,一路跋山涉水把他們轉移到西安,完成了不可能的壯舉。

艾偉德自傳裡出現過一位溫文爾雅的國民黨情報軍官林南,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電影裡又被改成了俗套的愛情,因為演軍官的還是歪果仁,所以人物設定成中德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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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中國人的形象總要和Evil掛鈎? ▏▏

為了黑中國人,歪果仁也是蠻拼的,義和團暴亂和倫敦華人黑社會的坊間傳言讓英國人英國人薩克斯·洛莫爾的腦洞開得停不下來,他從1912年開始創作「傅滿洲博士」系列小說,號稱世界上最邪惡的角色。作為「黃禍界」的頭牌,傅滿洲的細長眼、八字鬍、尖下巴、穿清朝官服的形象簡直深入人心,他精通酷刑,進行各種邪惡勾當,集齊西方民眾一切惡劣想像。傅滿洲在電影裡每次都會被白人戰勝,然而每次又因為拍續集而滿血復活。

▲慈禧太后的護指戴得開心伐

你是不是要問是哪個亞洲人演了這個角色,知道是誰你就去抵制他的電影。

別衝動,這樣你就看不了《指環王》了。

因為演中國人的就是他——


沒想到是Christopher Lee吧!他在1965-1969年主演了五部「傅滿洲」系列電影,客觀地說他貼上單眼皮膠居然毫無違和感。爵士的臉可塑性也是蠻強的,他之前演過吸血鬼,之後還演過巴基斯坦開國之父,老了還能演演銀髮飄飄的白袍巫師。才發現白袍上還是中式盤扣,其實直接用這造型演演《封神榜》裡的姜子牙也沒問題啊。

如果說李老爺子的黃種人扮相可以進入年級前五,那下面出現的這位要重修這門課了。

藍眼睛的成吉思汗,由著名的西部片英雄約翰·韋恩扮演。

光看圖片我的尷尬症就犯了,美瞳要是早點發明就好了。

美國大概覺得英雄都是共通的,就找來韋恩演《徵服者》(The Conqueror)。他為鐵木真這個角色也付出了相當慘痛的代價,拍攝地是在猶他州東北部的沙漠,美國軍方曾在附近進行核爆炸試驗,而拍攝地正好處於順風位置,導致劇組所有人都吸入放射性塵埃。

▲蛤?

Scarlett O'Hara小姐,你是怎麼穿越過來,做了鐵木真的老婆……

黑人照樣逃不過被白人演員搶掉飯碗的命運,奧賽羅這個角色在政治正確之前都是由白人演員摸黑自己或者戴黑色面具扮演的,其中還包括勞倫斯·奧利弗爵士1964年的老維克劇院版本。

《熱帶驚雷》裡唐尼把自己強行整成黑人就純屬嘲諷了,結果入戲太深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了。

不過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點黑人演員玩得超66666666。

今年奧斯卡表演類獎項沒有一個非裔演員入圍,黑人演員就開始不滿言論,「種族歧視」一時甚囂塵上,可是和你們一同被排除在入圍名單以外的還有亞裔和拉丁裔啊。當然從演員的比例上說我們的確也沒有什麼可置喙的。奧斯卡主辦方急了,馬上拉來以前做過主持的Chris Rock來為白色奧斯卡化解尷尬。


Chris Rock卻用一個笑話讓奧斯卡之前所有的努力變為了泡影。

在晚會進行到後半段的時候,他宣布普華永道派出了他們最敬業、精準與勤奮工作的會計代表,然後三個拎著公文包的亞裔小孩走上了臺。緊接著他的第二個笑話就脫口而出了:「如果有誰對剛才的笑話不開心,可以用這些童工製造的手機去Twitter上罵我啊。

一個種族被歧視的傷痛,竟然要靠踩另一個種族得到滿足。這不明擺著欺負我們被牆牆牆牆牆了嘛。

美國那邊的華裔聲音又太小,這件事好像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估計鬧大了還說中國人玻璃心。要是米國人敢對非洲裔這樣政治不正確的話,那歐巴馬任期的最後一年得哭死吧。反正在美國千萬記得,別惹黑人、女人、同性戀、穆斯林,其他隨意。

● ● ●

▏科技在進步,但化妝術還在原地踏步 ▏▏


▲《阿羅哈》

說出來你也不信,石頭妹在電影裡演的是一個擁有1/4華裔血統的夏威夷姑娘。導演你這個選角是怎麼回事?難道高中生物課你為了寫樂評都翹課了嗎?顯性基因和隱性基因那一章你完全跳過了嗎?就算女主有一半瑞典血統,也難以實現基因上逆天的突破。


▲《七龍珠》

藍綠眼睛的悟空,好吧,漫改作品大家其實也不怎麼關心。

但是不化妝還是勝過亂化妝。

如果你沒有看過《雲圖》,我們可以玩個猜猜猜的遊戲,以下角色分別是哪位男演員扮演的?


自上而下分別是Jim Sturgess、Hugh Grand和James D'arcy。我還沒拿出雨果·維文的亞洲臉,那幾乎是阿凡達再世。

▲還好本喵的亞裔臉被Cut了,雖然有點毀,但看起來還比較亞洲

好萊塢創作了那麼多栩栩如生的異種生物,卻連區區亞洲臉都搞不定,那是怎麼一回事?黑白片時代貼貼單眼皮還OK,現在都4K高清電影。

我覺得化妝最大的問題是他們沒有搞懂黃種人的臉部結構,把所有人都統一配置為單眼皮,但卻保留了西方式的尖眼頭以及高眉骨+高鼻梁組合。現在的網紅臉之所以奇怪,很大程度是因為歐式厚切眼皮和低平眉骨的違和感,這不是靠填充額頭就能解決的。其實裡面最適合化亞裔臉的應該是Tom Hanks,因為他鼻子比較圓,眼窩也不深,戴上眼鏡和黑色美瞳,老幹部風格Perfect!但是他電影倒是沒有亞裔扮相。

那閉起眼睛有如整容車禍現場眼皮也是醉醉的,再拿放大鏡過來,那提線木偶一樣的眼皮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特效師那段時間一定是不想加雞腿了。

還是那句話,化不好不如不化。

像《殺死比爾》裡大衛·卡拉丁早年在電視劇《功夫》演武僧,就替了個光頭,但看起來還有點TVB。

最近又引來「洗白」風波的是漫威的新片《奇異博士》。

當然不是卷福扮演的奇異博士,雖然他的服裝確實有點武俠範兒,而他也是遠赴東方成為神秘魔法師的。

而是Tilda Swinton扮演的古一法師,傳說中的至尊魔法師,漫畫中他是中國老年男子的形象,電影裡則根據她的形象改成削髮為尼……不過Swinton表示她演的並不是一個亞裔角色。反正都已經跨越種族和性別了,你們擁有最終解釋權。

反正好萊塢說:怪我咯,誰讓你們沒有票房上的扛把子啊╮(╯▽╰)╭

你還看過哪些演員化妝化得親媽都認不出來的電影?

公眾號:夢多的禮物(gift_ideas).我們只推薦好看的東西,反正好看的東西都值得被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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