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以柔克剛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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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以柔克剛做自己
文 Joy / 排版 Ad鈣奶
前言:
繼眭澔平的專訪後,我們為大家帶來「看見臺灣」人物專訪欄目第一個女性主角,劉秋雪教授。或許你並不認識她,但是她身上的某些故事一定會引起你的共鳴。
來認識一下她,因為劉教授的經歷實在太豐富,就嘗試概括一下吧。心理諮詢師、公共營養師、性治療師、自然醫師、中醫師/針灸師,會講西班牙文、日文、英文、中文、閩南語等好幾門語言,在臺灣、香港、日本、美國、厄瓜多、宏都拉斯都留下了足跡,熱衷慈善事業,主持過宏都拉斯一檔自然醫學節目,還是訪問學者等等。很牛的有木有,這還是冰山一角呢。要想深入了解她,就繼續往下看咯。
在採訪劉教授前,Joy難以抑制心中的好奇。究竟是什麼,讓劉教授能夠在」中醫師」 "心理諮詢師」「自然醫學博士」」性學專家」「美洲多國政要的健康顧問」等眾多頭銜之間遊刃而餘?而又是什麼因素,讓劉教授在結束了旅外生涯之後,決意回到中國,尋根泉港故鄉,回饋鄉梓?
癌症對我來說,並不是件絕望的事。
在社會中生存,總是需要某種身份。也許是根據學歷來給頭銜的,「大學生"、「研究生」、「博士」、「博士後」。或許是以專業、職業示人的「經濟學家、科學家、教授等等」。而每一種頭銜都有不同的評價標準:證明自己的測試、著作、演講、研討會、業績等等。
如果把劉教授的履歷羅列下來,可以列出好幾頁含金量很重的紙。比如她在自然醫學、心理學的造詣。翻譯下那張既非中文也非英文語言的證書。這是世界衛生組織派任劉教授為宏都拉斯自然醫學營養培訓專家的聘任證書。
先科普一下自然醫學吧。按劉教授的話說就是,「自然醫學在大陸還是一個相對模糊和空白的概念。自然醫學主張遵循自然的原則,利用自然資源和自然方式維護人體健康。中醫也是屬於自然醫學的分支。」
劉教授大學學的是東亞關係及經營管理。走上醫學道路,卻是學以致用。兒子三四歲時,有一天突然出現了腹瀉,症狀越來越嚴重。劉教授急壞了,把孩子送到醫院,診斷的結果是阿米巴痢疾破壞免疫系統。在歷經幾年往返醫院折磨之下孩子卻並未好轉,劉教授終於下定決心著手嘗試自救的道路,最終,以中醫針灸治癒了孩子。從此,劉教授走上了自然醫學的道路。
▲ 劉教授和長子一家
其實,劉教授在學問上能不斷向前攀登,究其源頭都是從自身出發的。這就像一杯水先充滿了自己,然後用溢出來的水用於灌溉一樣。婦科腫瘤曾侵襲過劉教授,面對這個頑疾,劉教授選擇的是勇敢面對頑疾,最終治癒了自己也全心投入腫瘤研究之途。面對婚姻中的挫折與困頓導致的心理抑鬱,劉教授開始攻讀心理學,繼而輔導其他許多因婚姻抑鬱,苦悶之同病相憐者。
▲ 2016年2月,劉博士與現任奧蘭多中醫師公會理事長的長女Dr Kim Liu應邀赴佛羅裡達州拜會洲議會Florida's Capitol Soto 參議員為中醫針灸師爭取針灸健保立法
當命運把桌球打過來時,每個人選擇的應對方式是不同的。有的人選擇後退,有的人安然不動,而有的人卻會勇敢地把球打回去,打得非常準。
如今,與全世界頂級科學家站在國際的醫學界的論壇上,劉教授總是能自信地為自然醫學代言。「中醫在國際上有人認為它不科學,可是在國際論壇上我卻能將中醫擺在和西醫一樣的位置,用科學的方式和其他科學家交流。」劉教授說,「腫瘤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絕望的事,只要能以正面心態對待它,視其為生命共同體,其實罹患腫瘤何嘗不是對生命的另一種體悟暨啟開人生另一扇門的裡程碑!」
人的最高層次的需要是自我實現的需要。從醫治孩子的母愛出發到實現自我價值,這實在是大寫的勵志。
這個黃皮膚的女人太厲害了。
劉教授是一個國際人。身為一個國際人,自然有需要具備許多技能,比如語言、對文化的包容、對人性的理解等等。歷年來劉教授走的不僅是高端的國際路線,無論是高科技的國際學術論壇主講者的學者身份,或是以國家名義出席的外交活動無不如此;更可貴的她同時還能熱心公益,扶弱濟貧。
劉教授的留學暨旅外生涯長達40年,足跡遍及日本、加勒比海、中南美洲等國家。那時她作為一個外交人員的配偶,派駐邦交國期間,憑藉著良好的外交口才和能力,她曾經是很多國家政要的健康顧問及好友。她豐沛的人脈及公關能力,不僅只是讓丈夫錦上添花,有時更是雪中送炭。
▲ 2013年,世界衛生組織派駐劉教授為宏都拉斯培訓自然醫學營養專家,與第一夫人談論婦幼健康公益活動。
▲ 2006年於多米尼加總統府,劉教授與總統府秘書長談論國際留學生交流事務。
外交是一場語言的太極和鬥智鬥勇的峰會。有次,劉教授受邀某國某知名電視節目專訪有關中醫如何防治癌症的議題。當劉教授談完中醫之浩瀚偉大之後,突然冒出一位名醫師兼政治家,一味地批判中醫猶如落後毫無科學根據之巫術,不相信中醫可以治病。
誰知道一個看似嬌弱的東方女科學家竟然不急不徐地說道:「在尚未抵達該國時,根本不知道世界上存在這樣一個風光明媚,氣候溫和,百姓善良,美女如雲的人間天堂,如今身歷其境後竟不知不覺地愛上這個國家了! 」言下之意是該名醫從未到過中國,又如何能斷言中醫是毫無科學根據又無法治病的巫術呢?!
此話一出,原本不屑一顧的名醫感慨地地說道:「這個中國女人不簡單!」
常雲:真正的力道是以柔克剛,而不是鬥力逞強! 可見雖為女流,劉教授的智能可不是匹夫之勇可代之! 在國際論壇上,嬌小的劉教授常常需要站在小凳子才能勾得著講臺上的麥克風,但廋小的身體發出的聲音卻讓許多男性科學家汗顏!
我從小就有領袖氣質。
想必留學生都很清楚,外國的學校很注重培養一種叫領袖氣質的東西。自我的優秀當然是必要的,但人總不離群而居,需要與人相處。在團隊中,總會有那麼少數人脫穎而出,成為團隊的領袖人物,帶領著團隊向前走,分配團隊的資源。
對於領袖氣質,劉教授說:「領袖氣質是與生俱來的一種特殊天分,我從小就具有這樣的特質,當然後天的努力也不可少。」
就像很多在貧困環境中力爭上遊的孩子一樣,劉教授青少年時期家庭境況不好,貧窮剝奪了樂趣、輕鬆、享受的活法,卻代之以堅毅不拔,以及抓住一切養分長大的頑強的生命力。
求學期間,劉教授經常膺選為班上的模範生,不是當班長就是當風紀股長,至於校內外各種比賽諸如:演講,辯論,作文,書法,繪畫等更是常勝軍,家中的獎狀七八十面….
大學時期,劉教授遠離了父母,依靠獎學金遠赴日本求學。劉教授說:「也許我一直都屬於少數派吧。在臺灣我的家庭很特殊。到了日本,我依然是少數派。」看到臺灣同胞受排斥,劉教授利用自己的外交事務委員和副會長一職,為臺灣同學爭取權益。除此之外,劉教授活躍於社團活動中,接觸到不同的族群,也為以後的旅外生涯奠定了基礎。
在大陸,很多人把經常出現在媒體的專家叫做「輿論領袖」。劉教授也很看重媒體的作用。在拉美期間,劉教授就主持了一檔醫學養生節目,為觀眾排憂解難,創下了該國央視最高收視率。劉教授也成為了該國活躍於媒體界的唯一身心靈整合醫學界華人科學家。
Joy也是媒體工作者,有時不免會思考媒體究竟有什麼作用?不論是傳統媒體,還是新媒體,佔有一個媒體就相當於把一個人的想法、聲音、影像複製千萬份,被更多人感受到、看到、聽到,以增加個人的影響力。畢竟在社會上,每個人的發言權是不平等的,有的人一呼百應;有的人喊破了喉嚨也沒人聽到。所以,有微博大V佔據了微博,就像一個皇帝一般享受信徒的崇拜。也有人一輩子幾乎不曾在媒體中露面,默默地生老病死。
劉教授利用媒介將自己的專業知識為更多人聽到,這也是媒介的一種正確打開方式吧。
以柔克剛做自己。
劉教授在外國時,有人稱她為:「解決問題的女王」「比男人更強悍的女人。」
一般出色女性都有非常剛強的部分,但女性特質卻不為人知。因此,Joy和劉教授交流時,想挖掘的就是劉教授身上女性特質的一部分。
第一次見到劉教授時,她剛結束一場考試,「我是為了見你才特意打扮的,白天我是個男人婆,只是為了準備考試。」於是,Joy看到的依然是個具有女人味的女人:眸色很深,略施粉黛,長髮披肩,照相時特意把一條粉色圍巾戴上。
劉教授很坦誠地說:我剛結束一段歷時28年煎熬的婚姻。
這是一段強強聯手的婚姻。與劉教授曾攜手走過一段路的伴侶是臺灣外交官員。人無完人,性格不同。如果可以用線條來比喻的話,劉教授應該是條向上的直線,努力、務實、上進、看重規則。而她原來的伴侶則是一條曲線或是幾條斷斷續續的線段,不重視規則,喜歡自由。就像兩條從不交集的並行線!
「由於我出身的家庭很特殊,相當於一個私生女。甚至因為這樣,上學時上不了戶口。我在選擇伴侶時尤其重視這點,和我前夫結婚戶籍謄本下來時,我喜極而泣,因為,我終於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了。」劉教授說道。
如今,雖然走出婚姻,劉教授身邊仍有兩子兩女的陪伴,是個幸福的母親。
回顧旅居在海外的近三十年,劉教授嫁夫隨夫,跟著丈夫的外交工作遠離了家鄉,成了太陽背後的女人。「這幾十年的婚姻生活真的很辛苦,因為我遭遇到了丈夫的脫序和婚姻中的挫折。為了讓孩子有個正常的家庭,堅持撐著讓家庭維持下去。」回想自己的婚姻生活,劉教授很感慨:「在這兩性不平等的社會裡,我的前夫雖然留過學,是高級知識分子,卻仍然是大男人主義的擁護者。」
然而,在困頓的婚姻中,劉教授卻並未停下腳步。「我不斷的進修上進,讓自己不被時代的洪流給淘汰而得以倖存。做慈善擁抱苦難的群眾,來謙抑自我,學習感恩,尋找自我的價值。」
每個進入婚姻的人,心境都不一樣。而這幾十年,對劉教授來說,幾乎是一場修行。當劉教授的四名優秀的孩子長大成人後,劉教授與前夫兩人終於下定心,和平協議各自展翅高飛,重建彼此嶄新人生的決定,「我的孩子們都保持正面的觀念支持我。我的四個孩子因為父母長年來的不和諧帶來的痛苦,家中成員包括劉教授在內長子長女及長媳都是心理師。」由此可見一般,這個家庭多麼需要心理的調適啊!
唯有歷盡的滄桑者,才能具有同理心。劉教授走上心理學的道路,在療愈別人之時,也同時療愈了自己。
女人?是一個生理特質還是其他什麼的。曾經聽過一個廣播節目,解釋女性的幾個詞中有:懂得愛和對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按照這樣說來,那麼慈善行業和心理諮詢師都是很女性、陰性的職業了。
慈善對於劉教授而言,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慈善相當於是一個水管,有引流的作用。我出身於一個貧窮的家庭,我想把資源引入給需要的人。」
如今,走出婚姻圍城的劉教授顯然更瀟灑了。
當Joy問:「如果可以對以前的自己說一句話,你會說什麼?」
「辛苦你了,從此以後展翅飛翔吧。」
「來一句對女性的贈語吧。」
「以柔克剛,做自己。」
這次回來,我不想離開了。
因為是「看見臺灣」的專訪人物,劉秋雪教授自然是一個臺灣人。但她說自己是根在福建, 自己是泉港的女兒。在還沒見到人之前,我們通過微信語音交流。劉教授幾度哽咽。
兩岸大背景之下,對於一個家庭、個人而言,讓人想到的就是「命運」一詞。1996年劉教授帶著父親的骨灰第一次到大陸,在大陸同父異母的哥哥姐姐們都到機場來接機,淚灑機場,他們以前並沒有見過面,卻受到這個妹妹的照顧。
劉教授的家庭有點特殊。她的父親是國民黨老兵,到臺灣時,在大陸他已經有了一個妻子、七個孩子。「我的父親特別愛我和我的弟弟,我們家是我父親做飯的,媽媽是被我父親捧在手掌心疼的。」
可是,在大陸的家庭卻是另一番景象,妻子孤獨地撫養七個孩子,苦苦等待丈夫的歸來。可是,時隔幾十年,終於盼來了丈夫,這時的丈夫卻已不習慣於落後、原始的生活環境,匆匆踏上了回臺灣的航班,「我在臺灣的妻子身體不好,我需要回去照顧她。」幾十年的支柱立馬坍塌了,在大陸的妻子第二年就去世了。
「我的大娘是一個很好的人,特別賢惠。」劉教授對掙扎在貧窮線的七個哥哥姐姐感同身受,還是學生時期,就把獎學金省下來,寄回給大陸的哥哥姐姐安家用。「父親也許正是因為有不能照顧哥哥姐姐的遺憾,才加倍地愛我和弟弟。」劉教授說道。
抱著父親的骨灰,坐著轟隆隆的舊式三輪車,顛簸在通往泉州泉港老家的路上,望著那破舊的房子,劉教授淚流不止。「我和我的弟弟都接受了良好專業的教育,可是我的哥哥姐姐無力接受教育,那麼窮。」
在回臺灣時,劉教授暗自對自己說:「以後我一定會回來。」如今,離第一次回大陸時隔二十年,劉教授說:「現在的泉港已經不是我第一次時見到的面貌了。」
在說到自己在大陸的兄姊妹時,劉教授很激動:「我的兄姊妹大都已經離開人世了….目前只剩下三位兄姊也都逐漸老化…..,我想離他們更近一點,照顧好他們,讓他們安享晚年,這次回來我不想離開了。我的根在大陸的福建,我希望用我的專業及愛心為中國更多的同胞們服務。」
此刻的劉教授,已褪去了身後種種光環。她,只是一個叫做秋雪的普通女子。她,是泉州的女兒,也終究將回到這片土地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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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記
Joy在和劉教授交流的過程中,覺得她很有閩南人「愛拼才會贏」的性格。時常憋著一股勁兒做事。比如,採訪劉教授時,她剛結束一場考試,她說:「我重視每一場考試,它們是在證明我自己。每一場考試我都會準備到最後一秒,能考一百分,我就不會拿九十九分。」
不得不說,但凡在某一方面有所成就的人總是有特殊之處。按照成功學的鼓動方式來說的話,自然劉教授符合成功學的很多定義:自信、認真、勤奮、定力、執著、拼勁等等。回想整個採訪過程,劉教授身上的那種雖然經歷過缺少陽光的日子,最終仍然朝著陽光生長的特質一直吸引著我。
而對於Joy來說這段時間是低谷或者說是困惑的一段時光。因此這篇文章,不僅是對劉秋雪教授經歷的分享,同樣也是對自己的一種勉勵。
女人一輩子,可以有很多種可能性,但最終的關鍵在於,敢不敢做回自己。
註:目前,劉教受廈門廣播電臺的邀請,於每周三主持《祖地鄉音--閩南養生堂》欄目,並將於不久的將來,在「看見臺灣」開設養生類專欄,希望能夠藉助其30多年來服務拉美國家國際公益項目的寶貴經驗,更好的服務祖國人民的身心健康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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