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頭七那天,按照風俗,大家在墳頭點燃了花圈和紙錢,熊熊的火苗映照著眾人沉痛的臉龐,寄託著親人的哀思,燒到最後,一大片灰燼突然飛向天空,足有五六米高,然後散成幾個碎片,毅然奔向四面八方……
從1930年5月30日(農曆五月初三)到2020年12月4日(農曆十月二十),奶奶生命的年輪停在了90歲零188天,奶奶忌日的第二天就是我的生日,我本打算在12月5日回家看望彌留之際的奶奶,沒想到還是晚了一天,當我12月4日接到父親的電話,一股不祥的預感早就湧向心頭,請假,打車,訂票,約車,我幾乎以最短的時間趕回老家,然而,淚眼婆娑的我看到的是:奶奶躺在透明的水晶棺中,永遠不會起來了。
奶奶出生在河北省武安市淑村鎮上流泉村一個貧苦農民家庭,年幼時她和大弟(我老舅)曾經沿街乞討,17歲時嫁給了家境同樣不寬裕的爺爺,生下三兒一女,1983年爺爺病逝後,奶奶在將近40年的時間裡,維繫著這個大家族(子輩四人,孫輩八人,曾孫輩十六人,其中最大的曾孫今年已經二十三歲)的興旺和繁榮。
奶奶的生命跨度很長,由於成長經歷的緣故,我對她的記憶絕大多數都是1990年到2010年之間:
還記得奶奶和我講述爸爸,叔叔和姑姑們名字的由來;還記得她給我講述戲裡呂蒙正要飯的故事;還記得她教我紉針縫線補扣子,她永遠是那麼循循善誘。
還記得小時候和奶奶一起去大社賣石榴;還記得和奶奶一起摘花椒;還記得和奶奶一起上山割荊條編棑子(防止煤層塌方的裝置);還記得她60多歲還能挑水,給我們幾個孫子孫女們做拽面;還記得她用高粱杆給我編蟈蟈籠,她永遠是那麼勤勞能幹。
還記得她說在我爸當兵期間一直不敢看打仗的電影;還記得她為別人砍掉山上公家種的樹而憤憤不平;還記得她在我工作後讓我文明執法,不要打罵體罰,她永遠是那麼善良可親。
她曾經為我爸戰友的孩子用土法治病,也盡己所能幫助家族裡的每一個人,幫助周圍的鄉裡鄉親,村民們都親切的稱她為文芳奶奶(大娘,嫂子),她永遠是那麼樂於助人。
奶奶生命的最後幾個月,經受了很多病痛的折磨,我們當然希望她能康復,但是她年事已高,身體已經逐漸衰竭,如今,年過鮐背的奶奶安詳地離開了這個世界,對於親人們是一種哀痛,對於她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跨鶴西歸有牽掛,駕返瑤池無憂煩。祝福奶奶在那邊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