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那些「雷人」面具的Lady Gaga其實很愛哭：被傷痛折磨時哭，為家人朋友歌迷哭，為失戀哭，為獲得格萊美、奧斯卡提名哭，也為獲獎哭。
但是，眼淚不代表脆弱，Lady Gaga說盤踞自己心頭多年的不安全感正在消失，「我不會再質疑自己身為女人的身份，不會再以自己擁有的特質為恥。」
自認此時更加「性感迷人」的嘎嘎小姐已無需再藉助那些誇張的服飾裝扮來武裝自己，所以，她在自己的紀錄片《嘎嘎小姐：五尺二寸》中，坦誠告知世人她的身高只有1米57左右，此前為了「增高」，她經常穿著40釐米的高跟鞋。
不再硬裝強悍，展現出自己的弱點和畏懼，這讓真實的嘎嘎小姐更有魅力，歌迷們不會因為她不再「雷」而離她而去，非粉絲則因為看到她真實的一面而對她摒棄了偏見，心生尊重。今年即將33歲的Lady Gaga迎來了其巨星的巔峰時刻，在2月11日舉行的第61屆格萊美頒獎禮上，Lady Gaga獲得三項葛萊美獎，迄今為止共拿到了九座葛萊美獎杯，並成為格萊美歷史上第一個獲得流行分類大滿貫的歌手。
在2月25日舉行的第91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第一次主演電影《一個明星的誕生》即獲最佳女主角獎和最佳原創歌曲獎提名，成為本世紀第一位提名奧斯卡影后的歌手，縱然最終沒能捧得影后桂冠，但嘎嘎小姐仍捧走了最佳原創歌曲的小金人。
《一個明星的誕生》於Lady Gaga而言意義重大，因為她在影片中投射了很多自己的影子，她終於可以素顏面對這個世界，告訴大家雖然自己不夠完美，仍然會多疑害怕焦慮，但是她也終於可以放下過去的自己，面對當下。所以嘎嘎小姐在發表獲獎感言時說：「輸贏不重要，而是要永不言棄，如果你有夢想，為此而奮鬥。」
遭受校園霸凌，19歲被性侵，花了五年多的時間苦苦尋找與痛苦共處的方式
以「雷人」形象出道，穿著異常大膽的Lady Gaga絕非膚淺的「流量明星」。她13歲創作樂曲，17歲即作為特招高材生被紐約大學藝術學院提前錄取，據說全球每年只有20個名額，音樂天賦有目共睹。可惜Lady Gaga並非是溫室裡的花朵被呵護著長大，雖然家人很愛她，但Lady Gaga成長之路異常艱辛痛苦。
Lady Gaga原名史蒂芬妮·喬安妮·安吉麗娜·傑爾馬諾塔， 1986年出生於一個擁有義大利、法國裔加拿大血統的天主教家庭，在富裕的曼哈頓上西區長大。父母想把孩子培養成氣質高雅的女性，4歲開始讓她學鋼琴，而Lady Gaga從那時起就夢想著可以走上舞臺，她展現出超人的音樂能力，4歲的時候聽一遍音樂就能在鋼琴上彈出來，11歲就讀於私立的羅馬天主教女子學校聖心修道院，但是因為個子不高，長相普通而被同學欺負，同學嘲笑她的眉毛、膚色、頭髮，總之對Lady Gaga極盡侮辱，讓她產生了厭學情緒，「很多次不想走進學校」。
高中時，同學給Lady Gaga起了很多尖酸的綽號，像「蕩婦」「病菌」，甚至還專門建立了一個嘲笑她的網站「史蒂芬妮(Gaga原名)永遠不會成功」。
即便在上大學後，Lady Gaga的處境也沒改善，老師也認為她長相太平庸，個子太矮小，就算是有音樂天賦，這輩子也別想出名。最終Lady Gaga大一還沒念完就選擇了退學，她住過地下室、端過盤子，繼續追逐自己的音樂夢想。
可是 Lady Gaga的厄運並未結束，19歲時她被自己所信任的年長自己20歲的音樂製作人性侵，很長一段時間她患上創傷後應激障礙，接受了很多心理治療。多年後， Lady Gaga才在一封公開信中提及：「我花了五年多的時間，苦苦尋找與痛苦共處的方式。終於，我能夠好好跟你們談論這件事了。這很不容易，精神上的創傷給我帶來了太多的羞恥感。」
2018年10月，出席《ELLE》第25屆好萊塢年度女性盛典活動時，Lady Gaga再次提及了此事，「（那件事）永遠改變了我。一部分的我從此被關閉了好多年，當時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自己選擇逃避，直到今天，站在你們面前，我仍感到羞愧，對於我所經歷的事情感到羞愧，我仍會感覺『這是我的錯』。」Lady Gaga說之後自己曾向演藝界幾位「有權人士」提起，「沒有人願意為我提供保護，或是伸出援手，指引我到讓我感覺有正義的地方。他們甚至沒有告訴我可以尋求心理醫生協助，而那是我急迫需要的，那些男人躲了起來，因為他們害怕失去他們的權力。」
成名後的Lady Gaga創立了「Born This Way」基金會這樣的非盈利組織，致力於援助被霸凌和遺棄問題；在巨星R.Kelly涉嫌性侵未成年人的事件爆發後，立刻宣布將停止與其的所有合作並下架了曾經的合作曲目，同時髮長文致歉表示永遠支持受害者維權。
在第88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Gaga還曾和50名同樣遭遇性侵者共同演唱歌曲《Till It Happens To You》，她說：「我看到許多人背負著折磨他們的秘密，我不希望你們獨自承受痛苦，而且任它像個老蘋果般腐爛，把所有垃圾都清掉，我們一起清除它！」
他們想讓我賣弄性感，我加些怪誕的風格，這樣覺得自己還有控制權
2017年，Netflix為Lady Gaga拍了一部名為《嘎嘎：五尺二寸》的紀錄片，以第51屆超級碗中場秀為節點，記錄了Gaga第五張專輯《Joanne》的製作和發行過程，她為超級碗中場表演所做的準備工作，以及她的一些生活瑣事。
五尺二寸，是Lady Gaga的真實身高，大約1米57左右，在30歲時，Lady Gaga終於足夠強大地向世人袒露心扉。
2006年，20歲的史蒂芬妮·喬安妮·安吉麗娜·傑爾馬諾塔與Def Jam唱片公司籤約，並正式更名為「Lady Gaga」，「Gaga」源自皇后樂隊的歌曲《Radio Ga Ga》。不過籤約後的Lady Gaga並不受重視，同年12月，她離開了Def Jam唱片公司。2007年11月，Lady Gaga與環球唱片子公司新視鏡唱片公司旗下的Streamline唱片公司籤下了唱片發行合約，Lady Gaga開始為布蘭妮·斯皮爾斯、菲姬、小野貓等藝人寫歌。一次在一家酒吧唱歌時，觀眾非常吵鬧，她一怒之下脫下外衣，只穿著內衣繼續演出，這個舉動也成為Lady Gaga事業的轉折點。
2008年，Lady Gaga帶著《Just Dance》橫空出世，穿著紅色大肩墊外套的她火速紅遍全球，獎項拿到手軟，雷人的造型也永遠佔據著媒體的頭條，「電話裝」「米老鼠髮型」「摺紙連衣裙」「乳膠長袍」等等，真是沒有最雷，只有更雷。
對於自己的誇張風格，Lady Gaga在紀錄片《嘎嘎：五尺二寸》中這樣解釋：「他們想讓我賣弄性感，像一個流行偶像，我就自己加些怪誕的風格，這樣我會覺得自己還有控制權。想想他們是怎麼對待單純的瑪麗蓮·夢露的，還有其他那些明星。」
就這樣，縱然被批評為「雷」，審美low，但是Lady Gaga不改自己的強悍作風，就像《ELLE》第25屆好萊塢女性人物頒獎盛典，她穿的那套肥大的西服也是被不少網友吐槽，認為她「衣品」太差，而Lady Gaga說這是自己選中了放在角落無人問津的這套西服，她說自己原本試了一件又一件的緊身胸衣，一雙又一雙的高跟鞋，「說實話，我覺得我生病了。我問自己，成為一個好萊塢的女性到底意味著什麼？我們不僅僅是娛樂世界的對象，我們不僅僅是為人們的臉上帶來微笑或者鬼臉的形象，我們不是一場為了娛樂公眾而進行鬥豔的大型選美比賽的選手。我們是在好萊塢的女性，我們是一種聲音，我們對世界有著深刻的思想、觀念、信念和價值觀，當我們被迫沉默時，我們要有能力發言、傾聽和反擊。」
Lady Gaga說自己的夢想是：「這個國家的每所學校都會有一位心理健康專家或治療師，希望有一天在世界各地都是這樣。讓我們發出自己的聲音，不僅僅以女性的身份，更是以人類的身份，我們要看到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偉大的人，請求他們握住我們的雙手。為了正義，我們將為女性和男性，以及其他性別身份的人爭取正義。對我來說，這就是好萊塢女性的意義。這意味著，我有一個平臺，我有機會做出改變，我祈禱我們傾聽並相信、密切關注我們周圍的人和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助之手，成為變革的力量。」
而其之前受爭議的「鮮肉裝」，也是 Lady Gaga在對爭取女性權利的一種宣揚，她想通過這身服裝表達女性並不只是一塊性感的肉用於取悅男性，「我穿著這身衣服的用意就是告訴大家,如果人們不能為自己的信念站出來，不能為自己的權益奮鬥，那麼久而久之，他們能獲得的權利也就堪比骨頭上的肉。」Lady Gaga還表示，這身打扮也表明她不是「一塊肉」。
做音樂就像是用手術刀，要剖析自己，甚至把心掏出來，每一次都是錐心之痛
Lady Gaga成就巨星地位，絕對不僅是靠她的「雷人造型」，她的音樂才華尤為打動人心，而創作音樂對她來說，也不僅僅是快樂，她說做音樂就像做手術，要探索自己內心，甚至要把心掏出來，每一次都是錐心之痛。
這種痛，或許比起身體上的痛，還是要輕鬆很多。2013年，她在Born This Way世界巡演表演過程中摔傷，造成髖骨斷裂，手術以後一直飽受慢性疼痛的折磨。折磨她的還有纖維肌痛症，她在紀錄片中也說：「我整個右半邊身體都在疼，感覺像是有人用繩子拴著我的大腳趾用力扯，扯得整條腿疼，從第一根肋骨到肩膀，再到脖子、頭部、下巴，我整張臉疼得要死，一點點蔓延上來，真的疼死了。」
因為疼痛，Lady Gaga說憂鬱的時候，自己的身體會抽搐，會渾身發抖。
而2013年的受傷，以及專輯《Art Pop》的不成功，曾讓Lady Gaga陷入低谷。《Art Pop》在第一周只賣出了 25萬張，成為她賣得最差的專輯；從唱片銷量到收入排行再到Billboard 的各個榜單，她統統跌出前十；演唱會門票滯銷，即使最低票價跌到19美元，依然拯救不了慘澹的上座率。她承認自己那段時間過於沮喪，因而酗酒、爆肥，2013年她的體重增加了30斤。而在2008年爆紅時，Lady Gaga有上百場巡演，為了穿那些誇張又暴露的演出服，她要強迫自己減肥，據說她那一年就因為極端減肥去了6趟醫院。而在壓力之下，Lady Gaga喜歡吃垃圾食品，但隨後就是強迫減肥，如此反覆，吃盡苦頭。
Lady Gaga說：「創傷似乎能讀懂你的想法，它會用一切方法折磨你。」
幸運的是，Lady Gaga憑著強大的內心走出了低潮。2015年，她在耶魯大學的「情緒革命」演講時說，「最初我時常會問自己，好吧，你這個Stefanie加Lady Gaga的混合體，你為什麼不快樂？我那時真的不喜歡買香水，做那樣誇張的造型，更不想擠出時間和別人拍照，因為我能帶給這個世界的絕不只是個人形象，我不喜歡被人當成賺錢的工具，我厭倦了以變換不同的造型來博得眼球！所以當時我就做了一個決定，我開始學會說『不』。我不想做這樣那樣的事，我不想再拍那樣的照片，我不想參加那個活動，不想再站在那樣的立場上，因為那不符合我的價值觀。」
之後在Billboard的採訪中，Lady Gaga說：「我這段時間經歷了很多痛苦，但是它們並沒有擊敗我，反而使我更強大了。我想告訴每個女人：你不必非要趕在多少歲之前就寫出一首成名曲，也不必用盡所有的精力去成為一個明星。那很可悲，所以，下個10年，我更想探索我自己身上更多的可能性。」
事業成功之時，卻是感情失落之際
2013年的低谷讓Lady Gaga找回了更強大的自己，她製作了新專輯《Joanne》。Lady Gaga的真名叫史蒂芬妮·喬安妮·安吉麗娜·傑爾馬諾塔，Joanne取自姑姑的名字。她的姑姑年僅19歲就因為身患紅斑狼瘡而去世，《Joanne》這首歌正是為了紀念姑姑創作的。
這張專輯是她的回歸之作，也是寫給她自己的。她說自己在做這張專輯的時候，經常會有一種幻覺，她看到自己可能擁有的另一種人生：不是歌手也不是明星，穿著樸素，帶著兩個孩子，過著平凡的生活。《Joanne》封面上的Lady Gaga只戴了一頂粉色寬簷氈帽，沒有任何多餘的粉飾，僅以白牆當作背景，從容而自信。正如Lady Gaga所說，「以前那些造型反映的是我內心的自卑，而現在簡約的造型，卻讓我更加自信。」
《Joanne》讓Lady Gaga重回巔峰，並得到了主演電影《一個明星的誕生》的機會，「我很自豪成為這樣一部講述心理健康電影的一部分，很多藝人都有心理方面的問題，我們要互相照顧。」
《一個明星的誕生》是一部翻拍電影，講的是男歌星Jack邂逅了一名餐廳女服務員Ally，他發現Ally身上有巨大的音樂創作潛力，並為其歌聲所震撼，兩人很快墜入愛河，Jack也幫助Ally走上歌星事業的巔峰，然而同時Jack的事業卻因為酗酒嗑藥的問題逐漸下沉。這部影片此前已經有三個版本，分別是1937年原版、1954年版及1976年版。Lady Gaga說：「我非常熟悉這個故事，其中的某些部分和我的真實生活很相像。庫珀花了很多時間了解我在音樂行業中的成長經歷，把我的故事帶入到電影中去。」
Gaga也多次表示，能夠獲得出演機會，皆因身為本片男主與導演的布萊德利·庫珀的力保。
《一個明星的誕生》讓Lady Gaga獲得奧斯卡提名，但是人生贏家Lady Gaga依舊心裡有痛，她說自己的感情生活並不順利，每當她的事業獲得起色的時候，感情生活就會發生變故。她說：「我只想做音樂，帶給人們快樂，然後去開巡迴演唱會，組建家庭，但我好像不可能同時做好這一切。每次總在我拍攝時正有些天大的好消息，然後我的感情生活就破裂了。當我賣出一千萬張專輯時，我失去了馬特，賣出三千萬張時，我失去了盧克，我獲得主演電影的工作，我失去了泰勒。」
而在獲得葛萊美獎後，Lady Gaga與克裡斯蒂安·卡裡諾又解除了婚約。克裡斯蒂安·卡裡諾是好萊塢著名經紀人，二人於2017年2月曝光戀情，2018年10月，Gaga在出席《ELLE》好萊塢年度女性盛典時對外公布已經訂婚的消息，而這場婚約只持續了4個月左右便宣告結束。
但是正如Lady Gaga所說：「一直以來我都過著現實與戲劇參半的人生，而我生來就如此。」
巨星Lady Gaga光鮮背後難掩孤獨，她曾對男閨蜜、明星造型師布蘭登說：「所有人，都會慢慢離開的吧，對嗎？或早或晚，但總會離開的。然後我就又是一個人了。從身邊圍滿了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到忽然萬籟俱寂……」
儘管如此，選擇了成為明星這條寂寞之路，Lady Gaga只能讓自己勇敢走下去，正像紀錄片中所說：「你天生不是為了隨波逐流，而是要盡情活出自己的人生。」
文/本報記者 張嘉 供圖/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