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裡香港的黑幫老大們都喜歡吃廉價的盒飯。其實不單單是「大佬愛盒飯」,翻看TVB的很多影視劇,很多場景和臺詞,基本上都離不開飲食男女。
比如大家熟悉的,「你肚子餓不餓,煮完面你吃咯。」「叫東西吃咯。」「外賣到咯。」「下午茶時間到咯。」」快來喝糖水。哇,有糖水喝,太好了。」「不耽誤你時間了,改天一起喝茶。」「我特意去元朗給你買老婆餅。」「拜託,就算你去偷吃,回家前也要先把嘴擦乾淨了。」
三句不離吃,關於人生的意義,幾乎沒有什麼大道理,因為「吶!做人呢,最重要就是開心。」
香港是市民社會,的確沒有什麼大道理。口腹之慾才是忙碌奔波的生民的道理,燒臘飯正是體現了這終極奧義。
比如燒鵝飯,深色肥膩的鵝腿滋滋冒著油,綠色爽脆的青菜,半顆滷蛋,蓋在白米飯上,再來一勺滷汁。在疲勞飢餓的困頓之後,這不只是滿足食慾,更是生活的幸福感和存在感。
我們看70、80年代的港片,黑幫老大們都是吃鮑魚、海參,吃西餐,喝洋酒,抽雪茄的。畢竟那一代的老大們都是從社會的最底層打拼上來的,及時行樂,只要有機會一定吃最貴的,不然當老大幹嘛?
可是回到90年代後的警匪片裡,那種暴發戶的奢豪之氣和底層不平的戾氣已經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和恬淡下的暗流湧動。香港警匪片在90年代是一個巨大的分水嶺。
2002年的《無間道》,曾志偉扮演的黑幫老大韓琛在警局吃盒飯的鏡頭,堪稱經典。一個黑幫老大在生意損失2000萬的情況下,自己被帶走接受調查,無論什麼結果,這個過程實際上無論是誰,內心都是驚濤駭浪,可是不能表現出來。
只有生活中最常見的吃飯的場景,可以完美表達韓琛此刻的內心,他把一份叉燒飯吃成了海鮮大餐的感覺。韓琛的貪婪與兇殘實際上都蘊藏在那幅狼吞虎咽的吃相上。這也更說明了,經歷市民社會薰陶的人,遇到再大的事情,也沒有吃飯重要。
此後「吃盒飯」這一經典闡述方式,被港劇無數次「借鑑」。比如《機動部隊》裡,林雪飾演一個胖警察,快要被人殺死前,還在拼命扒飯。
香港早期的電影之所以好看,是因為他並沒有站在更高的所謂藝術、專業層面去發展,香港的巨星們都不是專業的科班出身,幾乎大部分都是龍套出身。而所有的劇情場景也是植根於普通的市民生活,煙火氣才是它真正的靈魂。
而劇情中的黑社會也好,警察也罷。誰又能脫離香港常見的市民生活場景呢?大佬愛的盒飯,正是每一個普通人每日都吃的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