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叄叄
#婚姻#
命運和靈魂的口袋微微張開,月色和酒都有新鮮的味道。可是,我所執著的情懷多麼不值一提,已經老舊了,陳腐了,在月光下泛著卑微和疼痛,在酒裡迷醉。你還是你,有我一喊就心顫的名字。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把一個名字帶進墳墓,永不分離。
當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愛到卑微又疼痛,連他的名字在她的生命中都有了神聖的意義,一喊就心顫。
當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愛到孤獨又寂寞,執著於把他的名字帶進墳墓,生不能同衾,死亦不能同穴,單單一個名字,成為永恆的寄託和皈依。
孤單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從你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刻開始。愛情本就虛妄,它曾經有多熱烈,也就有多寂寞,曾經有多燦爛,也就有多黯淡。
當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愛到和他的名字同葬於黑暗,而再無奢求,愛到沒有了自我。
當一個女人傾注所有青春和熱忱愛一個男人,愛到心舊了,靈魂陳腐了,容顏斑駁了,而得不到相同回報的時候,才會違心地歸結於前世欠他的債,今世來還,以尋求一份稀薄的精神力量和渺茫的希望,慰籍每個寒冷的漫漫長夜。
形單影隻,杜酌清酒杯,望月空悲切,顧影自憐人更憐,低眉回首,淚眼朦朧。
愛情是一種微笑的荒涼,痴痴喝酒的人總有一個蒼涼的原因。
這樣的愛低到了塵埃裡,愛到盡頭,覆水難收,不甘、無奈、委屈、心酸,心飄起來,落下去,在孤寂裡搖搖墜。
我微笑著,把你的名字咬出血,左口袋裝冰,右口袋裝冷,我有月光,我從來不明亮;我有桃花,從來打不開;我有一輩子浩蕩的春風,它卻吹不到我;我有一肚子的情話,找不到可盛的口袋;我有大把大把的好時光,從愛上你開始,從來不快樂。
我的存在,因你而有意義;我的世界,因你而改變;我的人生,因你而蹉跎。
這世間,需要多少灰塵,才能掩蓋一個女子血肉模糊卻依然發出光芒的情義?
原來有本事令人傷心的人,才是最幸福的,是兩個人之間的強者。愛情就是一場男女之間的較量,誰用情至深,誰慘敗,誰逢場作戲,誰就是那個可恥的強者。
就像二哥,十幾年來,就是這個名副其實的強者,雪貌似弱者,冬也貌似弱者。
雪默默無聞地跟了他10年,冬是二哥的結髮妻子。
01
多深的愛,也無法擋風,也無法遮掩歲月。只有你,在我回望的時候,一定和我有關。所以我在人間行走了三十年,當是償還,贖罪。只是你一定要為我留半截蠟燭,讓我過門。
《三十而已》有句臺詞,最先感知到三十將至的,不是我們的身體,而是物質。比起情感的不安,物質的困頓才時時刻刻勒著你的脖子,沒有了二十歲的灑脫肆意,沒有過四十歲的雲淡風輕,三十,想要更好的生活。
而對於雪來說,一個30歲的女人,花掉10年整幅的青春,在感情上只擁有半個男人,在物質上擁有一套房,在工作上擁有每個月3000塊的收入。每每夜深人靜,一個人陷入沉思細想的時候,雪覺得自己也只擁有半個人生。
隱隱的痛在心頭哐當哐當作響,多深的愛,也無法擋風,再濃的情,也無法抵擋10年歲月的啃噬。
三十歲前拼數量,三十歲後拼質量,可是,雪既沒有數量,也沒有生活的質量,只有林有有般的孤勇。她就像漂浮半空一隻蔫蔫的氣球,想飛上天,很難,想落地,沒有根基。
《三十而已》讓雪看得淚流滿面,自己就像林有有。
她覺得,她是愛二哥的。
雪也是在20歲那樣最美好的青春年華遇見了二哥,一個成熟、穩重的中年大叔,雖然二哥不及許幻山事業有成,但「二哥」的名號在她們那樣的小縣城挺響亮,他是本城的一級領導,人脈挺廣,在沒見過大世面的雪的眼中,就是號人物。
雪職高畢業,文憑不高,幾經周折,才在本縣城最高檔的賓館找到一份前臺的工作。賓館前臺的崗位看似輕鬆簡單,但極其考驗一個人察言觀色、隨機應變的綜合能力,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初出茅廬的雪缺乏行業素養,沒有社會閱歷,資歷淺薄,常常被客人嗆得面紅耳赤。
二哥所在的單位是她們賓館的協議VIP客戶,在那裡有兩個長包房,做接待使用,二哥經常出入,對生面孔的雪早有留意。
雪對賓館管理軟體不能得心應手,就在一次電腦操作嚴重失誤,被經理劈頭蓋臉臭罵的時候,二哥救場,為她解圍。
沒有誰一開始就活色生香、八面玲瓏、精明強悍,都有一個成長的過程,而在這個成長路上,常常會跌得頭破血流、心灰意冷,但不管你如何不堪,總會遇到欣賞你的人,欣賞你的人就是你的貴人。
二哥就是雪的貴人。
對不知所措的雪,二哥極盡鼓勵、安慰,告訴她好多人生道理,甚至說自己剛工作的時候還不如她。隨後,二哥給雪帶了幾本服務行業的書籍,建議她自學,再拿個行業證書,加強專業技能。
二哥就像雪的人生導師,在工作上給她指引方向,他的細心、體貼如一股溫暖的涓涓細流,開始在雪內心流淌,也撫慰了獨在異鄉為異客的雪內心盤踞的孤苦伶仃。二哥總是說一個小女孩出門在外太不容易,看到她總想到自己的女兒,叫她有困難找他,他會力所能及地幫她。
二哥是雪進入社會遇到的第一個如此誠懇幫她的人,在一次共進晚餐後,忍不住撲進他懷裡哭了,許久以來的委屈和苦悶如決堤的洪流,一個小女孩在陌生的城市想要站住腳太難,出人頭地更是痴心妄想。
雪就這樣潛意識裡把二哥當成了她生命中的一根救命稻草,她沒有想過靠他出人頭地,只想有份穩定的工作和安穩的生活。雪沒有偉大的理想,沒有驚人之姿,丟在茫茫人海,平凡得瞬間被淹沒,她明白自己唯一的優勢就是年輕。
她知道二哥有家庭,也知道自己是可恥的小三,但她沒有非分之想,不想破壞二哥的家庭,奢求二哥離婚娶她。
雪是個溫順的女孩,二哥很滿意,每月給她相應的生活費,給雪租了房,有他的照應,賓館經理對雪客客氣氣的。雪的日子鬆快起來。
02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更何況小小的縣城,二哥和雪的事情很快滿城風雨,傳到了二哥老婆冬姐的耳朵裡。
冬姐是個潑辣、精明能幹的女人,戴副眼鏡,說話快人快語,在縣城最繁華的十字路口開了家菸草專賣店,靠二哥的人脈,生意很不錯。
雖說是夫妻,冬姐每天絕大部分時間守在店鋪裡,二哥是不大不小的領導,應酬頗多,他們各忙各,難得在一起吃頓飯,也鮮有交流。唯一的女兒遠在重慶上學,寒暑假才回來一趟。
出乎意料的是當好事者添油加醋地告訴冬姐二哥的緋聞時,冬姐卻回懟說他們夫妻感情很好,不需他人挑撥,弄得旁人灰頭土臉,悻悻而去。
但隨後,冬姐匍匐在櫃檯咬著牙哭了。原來冬姐在生完孩子的第三年,由於子宮肌瘤的病,切除了子宮,沒有子宮的女人不再是女人,而二哥正當年盛,這是冬姐難言的切膚之痛。二哥在外面找女人的事情不是一件兩件,只能忍氣吞聲。
二哥是聰明的男人,工資卡交給冬姐,家裡的財政大權歸冬姐,他在外面的花銷全靠獎金和其他隱形收入。他深知於冬姐而言,錢才能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這麼多年,這漸漸成了他們夫妻的一種默契:你管得了我的錢,但管不了我的情。
但這次二哥仿佛很認真,冬姐有點惴惴不安,想會一會雪。
兩個女人在一家咖啡館見面。
「姐姐,我是可恥的小三,但我沒想過篡位。」
雪小聲說道,聲音裡有畏懼,也有愧疚。
雪的主動示弱超出了冬姐所有的心理預期,她一直認為雪是個聲色戾然的厲害角色,但坐在她面前的雪懦弱、膽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比自己的女兒大不了幾歲,冬姐準備的所有臺詞猛然卡在了喉嚨。
兩個女人在包間談了幾個小時,具體談的什麼,沒人知曉,只見她們一起出門,臉上都有隱隱的淚痕。
03
就這樣,雪跟了二哥10年,冬姐甚至放寬了對二哥財務的管理,在第5個年頭,二哥買了套公寓,寫了雪的名字,把雪的工作換到了他一個鐵哥們兒的公司,做了個閒職。
10年間,二哥也不再進夜總會,下班後要麼去雪那裡,要麼回家,安安分分地樣子。這種三足鼎立意外的順當和滋潤,二哥對冬姐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因為很多蛛絲馬跡表明,她肯定知道雪的存在,按她以往的性子,不可能不鬧。
第10個年頭,30歲的雪很意外地懷孕,而且是對雙胞胎。雪決意要生下來,說她可以不要名分,但不能不做媽媽,甚至哭著求二哥,以後他死了,好歹有孩子作伴,不至於自己一個人孤獨終老。
這是10年來,雪唯一一次對二哥提出了要求。
二哥非常矛盾,他已經52歲,精力不復當年,財權被冬姐一手把控,還有自己的女兒已經結婚,也懷孕馬上做媽媽,可以不顧冬姐的感受,但女兒是他的心頭肉,這讓他情何以堪。
就在二哥猶豫不決時,一切好像有了不一樣,冬姐猛地恢復了以前的潑辣,說絕不可能讓他在外面的野種落地,否則,有他無我,玉石俱焚。
態度有了180度扭轉的冬姐,平靜地告訴了二哥10年前和雪見面時的約定,允許她做小,報酬是一套房,但不能生小孩。冬姐拿出當年和雪籤訂的協議,白紙黑字,二人籤字畫押,摁了手印。
二哥一切恍然大悟,對自己財務相對自由,對雪忽然提出買房的要求,原來這一切都是冬姐幕後的操縱和許可。
雖然自己得益,不知怎地,二哥仍然五味雜陳,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被兩個女人玩弄於股掌,冬姐的隱忍、雪看上去的良善這一切都是種假象,他甚至懷疑雪的懷孕也是她故意為之,想要得到更多。
怎麼想,二哥都覺得心裡吞了只蒼蠅般難受,原以為自己掌控了別人的人生,最後被掌控的是自己。
二哥沒再去雪那裡,藉口出了趟長差,等他再回到小城,雪已經做掉了孩子。冬姐找到雪,拿出當年的協議,讓雪在孩子和房子之間做選擇,雪選擇了房子。冬姐很仁義地另外補貼了一筆錢給雪,條件是幫她籠住二哥,不能再有小四。
雪孤零零地趟在床上,淚滿腮,如同10年前般無助,但二哥心頭再無絲絲憐憫,當年的疼愛之情已經蕩然無存。他甚至想,如果雪選擇要2個孩子,他興許會為她拋家舍業,但雪沒給他這個機會。
二哥既失望,又傷心。他猛然想起一句話,世上有兩樣東西不可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
愛情使人忘記時間,時間也使人忘記愛情,10年前的雪或許對自己還是有真情付出的,但在現實和物質面前,愛情被打倒。
曾經以為,擁有是不容易的,後來才知道,捨棄更難,雪舍不掉對物質的欲望,溝壑難填。
二哥又開始出入夜總會,花天酒地,冬姐和雪都拿他毫無辦法。
二哥、雪、冬姐的故事看似離奇,但它就發生在重慶一個叫萬州的小城,直到如今,他們的三足鼎立依然存在,但早已沒了當年的模樣。二哥在一次醉酒後說,其實他才是被算計的那個人,被兩個女人聯手套牢,說完,嚎啕大哭。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一個是純潔的白玫瑰,一個是火熱的紅玫瑰。
張愛玲說,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玫瑰就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玫瑰就是衣服上的一粒飯渣子,紅的還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握在手上的不會珍惜,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於是,有的男人千方百計地腳踏兩隻船,享其人之福,白玫瑰和紅玫瑰同時擁有了,隨歲月漸深,蚊子血和飯渣子同樣俗不可耐,令人厭倦,於是又開始駐步繽紛的山茶花,或者清麗的茉莉花。
所以,算計我們的不是這花那花,世上的花很多,花們始終是豔麗著的,是自己禁不住誘惑,算計我們的是內心的貪慾。
喜新厭舊,這才是男人的劣根性。
愛對了是愛情,愛錯了是青春。
雪用10年最美好的年華,只得到了半個男人,但始終沒得到他的心,她痴心等待的半隻紅蠟燭,永不會出現。
冬姐付出一生,堅守的也只是一堆錢,躺在一堆錢上孑孓終老。
二哥,想要掌控別人,恣意人生,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一切,都是婚外戀惹的禍。
婚姻很美好,每個家庭就是一個小世界,看清自己在這個小世界中想要的是什麼,頭婚也好,二婚也罷,不出其左右,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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