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詹妮弗·勞倫斯的奧斯卡曝光率、提名率和獲獎率,都能想像奧斯卡那幫苦悶於收視率的大叔阿姨們最初看到她表演時震驚的模樣,他們在她身上找到了奧斯卡的出路—推舉有實力的年輕演員,打破奧斯卡的年齡層,融入這個年輕熱鬧的年代。隨後幾年奧斯卡對勞倫斯顯而易見的青睞仿佛在說:「這妮子有前途,咱們要力捧!」
於是好萊塢就多了一位完全不像明星的當紅女演員,她常常坦率得令人吃驚:「最讓我忍俊不禁的是《洋蔥日報》,每一則惡搞新聞都叫我笑得前仰後合,我最近看到的一篇洋蔥新聞是『醜女謀殺案』。」
她直言不諱,挺直腰杆做人,在淪為受害者的時候,她拒絕向負面輿論和不正之風低頭:「(豔照風波) 就只是因為我是演員,就只是因為我是公眾人物,但這不代表這是我要的選擇,這是我的身體,應該由我做主,這樣的發展方向毫無疑問非常噁心,我甚至不能想像我們生活在這樣的世界之中。」
這個世界算不上美好,但「大表姐」的存在給了我們重新審視「真善美」概念的契機。
2010 年的美國獨立電影《冬天的骨頭》為詹妮弗·勞倫斯打開了好萊塢的大門,《滾石》評價:「面對這樣一個殘酷又可怕的故事,(導演黛布拉·)格蘭尼克體現出了驚人的幾乎一眼也不眨的冷靜……
而對於勞倫斯,格蘭尼克為這個角色找到了最合適的女演員來出演,她的表演已經超越了表演本身,就像是一場正在集結的暴風雨一樣令人震撼不已。」
幾乎是一夜之間,「詹妮弗·勞倫斯」變成業界炙手可熱的名字,她憑藉芮·多莉這個堅強少女的角色在美國境內斬獲了9 個最佳女主角獎、18 項最佳女主角提名,當中就包括奧斯卡金像獎。這一年她20 歲,成為奧斯卡歷史上第三年輕的最佳女主角提名者。
誰能想到呢?最初勞倫斯試鏡的時候,被導演拒絕了:「你太漂亮了,不適合這個角色。」然而勞倫斯並不甘心,她知道這是她從一個電視劇龍套蛻變成電影女主角的重要時刻,於是她拿出芮·多莉的堅韌與頑強,連夜搭乘飛機來到紐約,步行13 個街區找到選角辦公室,頂著一周未洗的油頭,吸著鼻子,開始試鏡。
她拿下了這個角色,然後用這個角色拿下了好萊塢。
兩年後,大衛·O·拉塞爾帶著《烏雲背後的幸福線》來到奧斯卡大叔面前,走的時候帶著8項提名的榮譽,而當中唯一真正拿到手的獎項,就是勞倫斯手中那座最佳女主角的小金人獎盃,同年的金球獎音樂/ 喜劇類最佳女主角、美國演員工會最佳女主角和美國電影學會最佳國際女演員也都是她。導演大衛·O·拉塞爾了解並看中了勞倫斯的潛力和前景,很快便將她帶入《美國騙局》和《奮鬥的喬伊》劇組,讓她跟克裡斯蒂安·貝爾、布萊德利·庫珀、羅伯特·德尼羅和艾米·亞當斯這些奧斯卡常客同組飆戲。
「我不知道我怎麼這麼幸運。」勞倫斯說,「但我知道我不想停止腳步。即使在我很累的時候也不想停下。確實,我很想休息一下,但是當大衛找到我拍《美國騙局》的時候我還是接受了。」她補充道:「但我害怕當人們看到我的臉時,只能想到我的那些有名的角色,這是最可怕的,我希望他們能沉迷於我的每一個角色。」
勞倫斯在奧斯卡成就的名氣很快便轉換成了商業價值:2011 年她加入新版《X 戰警》劇組,成為最具視覺效果的變種人魔形女。五年來,隨著她人氣與身價的飛速上漲,魔形女這個原版中誘惑的反派形象變得亦正亦邪且糾結掙紮起來。畢竟,她太貴了,將昂貴的演員盡其用的最好辦法,就是加重戲份。到《X戰警:天啟》的時候,她已經成為拯救變種人的女英雄,雙男主語境下毫無懸念的第一女主。
2012 年《飢餓遊戲》上映,她成為神勇的凱特尼斯。這三年來,角色從十二區的鄰家女成長為反抗軍的精神領袖「嘲笑鳥」,與勞倫斯在銀幕之外風風火火的事業相得益彰。去年上映的收官之作《飢餓遊戲3 :嘲笑鳥(下)》徹底釋放了凱特尼斯的個性,導演說:「在地下通道與變種蜥蜴人的打鬥場景花費了三周時間才拍攝完成,主創們身上都溼透了。打鬥鏡頭非常精彩,可拍起來很困難。我們要在潮溼的地道中拍攝,不斷地在水中出入,動作還要優美,還要穿著被水浸透的 20 磅的裝備。但這一切都很值得,因為觀眾會覺得非常逼真。」
同年,她被宣布成為迪奧最新代言人,從2013 年春夏全新Miss Dior手袋廣告到2016年新款手包大片和口紅廣告,她每一次出席活動都是一身迪奧。她是拉夫·西蒙上任迪奧新設計總監後最新的品牌大使,西蒙說:「和全世界的人一樣,我第一次注意到詹妮弗·勞倫斯,是把她當作一個年輕的動作演員。我被她在那些精彩的電影中不可思議的銀幕表現力所震撼,同時,也對她演繹情感豐富、內心複雜的角色的功力印象深刻。她身上不僅散發著青春活力和古典之美,而且充盈著女性的力量,年紀輕輕就能刻畫出如此複雜的角色,這一切都讓我感覺到她擁有一種特別的魅力。」
普通人在平庸的生活中閒置的好奇心全都一股腦拋給了鏡頭中光鮮亮麗的明星:「難道他們在鏡頭之外,在家裡也是這樣嗎?」於是,就有了狗仔。
可即便是在靠閃光燈照明的紅毯上,勞倫斯也並非典型的好萊塢女明星:「我不是神,我就是普通人,只不過被包裝得像個紅毯專家,被不斷提醒:『笑起來!』走紅毯非常可怕,你能感覺到害怕、戰慄、擔心,甚至有點神經質,你會表現得像個瘋了的吉娃娃。奧斯卡頒獎禮結束後,我參加了哈維·韋恩斯坦(美國著名製片人) 的晚宴,喝了酒,然後偷偷跑回家了。我是個宅女,總是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待在家裡。」
這個宅女是勞倫斯家族五十年來唯一的女孩,猶如奇蹟。她來自肯塔基州,一個父母絕對不會要求自己的孩子「成為一個名人」的地方。所以當她14 歲時告訴父母「我要去紐約,我要當個演員」的時候,父母拒絕了她。但是她翻出做護理掙的零花錢,堅持己見。最開始,母親希望她一無所成,覺得那樣她就會回家。可惜勞倫斯不是輕易放棄的人,紐約的花花世界沒有讓她氣餒,反而讓她明白:再也沒有那個留著杏黃色頭髮的姑娘了,只有一個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演員的人。
表演的練習早在紐約之行前就開始了:「小時候我總是說謊話,好像總是想著如何捉弄別人。如果我聽到有人跟我說:『我天,我的腿好疼。』我會說:『腿疼?我下周就要把兩條腿都截肢了!』一天,我媽媽去了學校,然後別人都跟她說:『我們真同情勞倫斯,她要截肢了。』她把我叫到一邊,我把一切都坦白了,我還說了:我爸爸在船上工作、我們家以前是百萬富翁、我媽媽又懷孕了……現在,我成為了演員,我不能再說謊了。」
然而,她第一次拍東西卻不是在電影製作或食品廣告裡,而是在她阿姨的衛生間。「五六歲時聽阿姨講故事,然後我跑向衛生間,開始表演,甚至都沒看鏡子裡的自己。我並不是在模仿,但我當時確實觀察了阿姨的言行舉止。6 歲的我在那個盥洗室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表現得像另一個人,這對我是有影響的,如果當時我的行為不像瘋子的話。」
奧斯卡光環加身後,勞倫斯現在唯一的表演課就是觀察別人。「整個世界都是你的表演課堂。」勞倫斯說,「你塑造的是真實的人物,所以你要去觀察真實的人。有時候我太投入了,我的言行舉止就會像另一個人。」而在拍攝青少年反烏託邦影片《飢餓遊戲》的過程中,又是誰的行為舉止給了她扮演凱特尼斯這個角色的靈感呢?
「我學習了男人的行為,他們行動更迅速。」男人?「我知道這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我就是凱特尼斯這個角色唯一的女性特徵了,我覺得這就夠了,因為我也不是一個特別女性化的人。」勞倫斯回答,伴隨著她標誌性的大笑。
她的確不是,好萊塢的女明星們即便不像格溫妮絲·帕特羅那樣成天顯擺自己高貴優雅健康昂貴的幸福人生,至少也會請教一下時尚買手—如何搭配才能讓自己的街拍照不被媒體調侃。可勞倫斯說不,她才不喜歡那些昂貴得沒道理的時尚單品。所以當她出現在八卦小報上的時候,標題寫著:「勞倫斯三天穿了同一條牛仔褲。」
勞倫斯就是這樣一個真實坦率,笑起來根本不管鏡頭朝哪兒的美國大妞,她的橫空出世為好萊塢帶來了截然不同的新氣象,但她並不關心這些:「不工作的時候,我就喜歡早晨起來帶Pippi去徒步,然後在家做普拉提。下午跟朋友約會,倒數一下我虛度的人生。回家看電視。上床睡覺。這就是我的一天。我就想找個可以陪我一起看電視的人。」
上一個陪她看奧斯卡電視直播的男人叫尼古拉斯·霍爾特。雖然他們合合分分叫人看不懂,將來會不會在一起也說不定,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就是尼古拉斯·霍爾特對詹妮弗·勞倫斯的珍惜。
2014 年那場著名的好萊塢豔照風波發生之後,霍爾特毫不猶豫地站出來聲援了自己的前女友,痛批整起事件「無恥」。當然詹妮弗·勞倫斯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弱女子,她用強硬的聲明向我們示範了正確的回應方式:「每當我要開始寫(道歉信)時,我都會覺得憤怒,即使我真的寫了,我也不知道我要為什麼而道歉。」
演員靠觀眾養活這個說法沒有錯,但演員早就不再是一個靠譁眾取寵賺取溫飽錢的戲子身份了,演員或明星的自尊不是靠搖尾乞憐獲得的,真正的高情商自我公關是明白自己該保護什麼,該為什麼勇敢地站出來發表意見。
身為好萊塢女演員,勞倫斯知道自己同樣有為女演員發聲的義務。「我沒想到事情後來會發酵到如此地步。」她很坦率地聊到去年自己發表的男女同工不同薪言論,「很明顯,在看待這個問題上我是充滿負能量的,其實我可以把我的眼光放在更加積極、長遠的地方。我父母也因為這件事感到很擔心,他們不想讓我談論任何政治或不屬於我領域的事,因為這樣很容易受到攻擊,而父母不願意看到我受傷害。不過說真的,我一點都不在乎那些認為男女工資應該不平等的人是怎麼想的。我也在不斷嘗試著不去理會『貧窮富女』(Poor Rich Girl) 的言論(指的是金球獎主持人瑞奇·熱維斯對她的調侃—「一個女孩子怎麼靠520 萬生活喲!」)。或許我所面對的問題也並非大部分美國婦女會面臨的問題,但我有權把這些說出來,這就是我想說的。我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對這個詞那麼敏感,這不應該,因為這只是意味著平等而已。如果這個社會要向前進的話,女性必須越來越強大,社會也需要把更多的目光轉移到女性身上來。作為女人,我們不必把美好的品質從身上剔除,比如:多愁善感、富有同情心。這些東西根本不會影響到你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
除此之外,對女性身材的審美也是勞倫斯在好萊塢當少數派的原因之一:「我討厭節食,我想讓大家接受正常身形。其實我自己也並不屬於普通人的身材。我每頓都吃,然後再去鍛鍊消耗掉多餘的脂肪,所以能保持現在這樣的體型。其實很多時候,我的身材已經在正常範圍內甚至還是偏瘦的了,但還是會聽到『天哪,她好胖』這樣的評論。」
對於這樣有主見的女人,男權社會素來是怕的。「我能覺察出人們有時會被我嚇到,但我已經盡我所能消除這種恐懼了。人們是沒理由害怕我的,根本沒有。但我能理解這種心理。我已經過了那個試圖委婉表達意見以取悅他人的階段了。當然,如果你足夠聰明能在取悅他人的同時得到自己想要的,這沒有任何問題。」
勞倫斯的敢說敢當映襯出這個時代仍有待進步之處,她的一言一行都證明了發光體的本質就是遵循本心—真即美。謝謝你,大表姐。
(文章來源:搜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