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授權轉載自環球銀幕
床戲很重要,別不好意思!
就拿去年奧斯卡最佳影片《水形物語》來說,這是部浪漫無比的電影,而「床戲」是貫穿始終的關鍵線索之一。影片一開頭就有場莎莉·霍金斯飾演的女主角在浴缸裡ZW的戲。
說實話,吉爾莫·德爾·託羅這個少女心怪物控早就想這麼幹了。
自從《科學怪人》問世以來,怪物片中總少不了女孩的身影,也總隱含著性意味,但極少有人把這層曖昧挑破——獵奇B級片或日本色情動畫片除外。
如今,就像託羅自己說的,「怪物終於搞上了女孩」。這很自然,就像性總是愛的延伸,在《水形物語》這個拍給成年人的童話中,又怎能缺少床戲呢?
但是,普通床戲已經很難拍了。無關人員要清場,演員不許笑場,有時候家屬還得在場。何況《水形物語》這種潛在水裡的?那麼問題來了——如何拍一場高難度床戲?
在《水形物語》中飾演「魚人」的道格·瓊斯是吉爾莫·德爾·託羅的老搭檔。
雖然常年出演各路怪物嚇人,但瓊斯其實挺保守。當他得知自己要在本片中演床戲時,起初是不能接受的。
「什麼?那他們會玩後入式嗎?」他在電話裡驚呼。
陀螺導演花不少時間來鼓勵他:「你可是這部愛情片的男主角哦。」「可我披著魚皮吶!」瓊斯說。
當然,他披的不是魚皮,而是一件做工精良的橡膠緊身衣——恐怕也只有像他這麼高瘦的人才能穿得進去。
不過由於面具太厚,片中他的眼睛和大多數面部表情,都是電腦做的。
所以我們看到的魚人是實體與數字的結合。在大多數水下鏡頭中(比如那場高難度床戲),他整個都是CG,而且並未採用動作捕捉技術。
為此特效人員仔細研究了很多動物,甚至奧運會運動員的潛泳姿勢,最終匯總到一起。按照他們的說法,「魚人就是海豚與麥可·菲爾普斯的混合體」。
與此同時,還得想辦法體現角色人性的一面。陀螺導演從一開始就告訴特效團隊,魚人不是怪物,必須讓觀眾愛上它——沒錯,它也更不是充氣娃娃或變態妖獸。
這就要用到表情捕捉了。在足足60架攝影機包圍下,道格·瓊斯(此時並未化妝)的一笑一顰都被記錄、輸送進電腦,然後轉換成圖形。換句話說,雖然真身並未參與「人魚大戰」,但他一直都在。
在這場魚水之歡中,「水」其實比「魚」還要難做。對於任何一個數字特效師而言,水都是他們最不願碰的東西。
因為這玩意形態多變、不停流動,更要命的是還透明。
《水形物語》中的水全都是由電腦生成,這意味著他們要做出個「數字海洋」——
實則是一套通過設定大量參數,使一切嚴格符合物理定律的模擬器。
除了一場戲之外,本片那些「水下鏡頭」在實際拍攝時並沒有水。而是在場景中放煙霧(以便後期合成),同時演員和一些大件家具通過吊威亞來模擬水中漂動的效果,很多小家什乾脆直接用電腦做。無論水還是魚,都要靠後期加入。
最後我們得從生理角度做點解釋。影片並沒有展示魚人的那個地方,但是莎莉·霍金斯飾演的啞女,曾用手比劃給朋友——姑且這麼理解吧,那是一種「可伸縮」設備。
《銀翼殺手2049》中,有一場令人印象極為深刻的「3P」戲——
只以全息影像存在的喬伊,「附身」在複製人妓女的肉體之上,與主人公完成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交歡。
這是全片最奇妙也最富哲學意味的一幕,在歡愉中帶著幾許哀傷,並直擊主題——
靈魂是什麼?肉體又是什麼?懂得愛的複製人、僅僅是一段程序的全息人,他們和「人」之間真的存在區別嗎?那麼「人」又究竟是什麼?
導演丹尼斯·維倫紐瓦將這場戲視為重中之重,而特效團隊的解決辦法可以簡單概括成:
第一,分別拍攝三位演員的表演,並製作出各自的CG模型;
第二,將兩位女性的CG模型「融合」;
第三,將三人的模型連結在一起。
說來容易做來難,第二步尤其複雜。
首先,喬伊是全息影像,但又得比普通的全息圖像更有真實質感。
特效團隊使用了他們稱之為「360度透明」的技術,令人物仿佛處在虛與實的交界線上,當她運動時,這種感覺會尤為強烈。
其次,維倫紐瓦希望能展現兩個人各自的狀態和情緒:一個是為了愛,一個是在工作——但妓女也在男主角的愛撫下,感受並回應著他的款款深情;
第三,按照導演的要求,在整個過程中,兩位女演員都有充分的自由去運用肢體語言,這就令特效工作的難度陡增,而且她們的每個動作都必須同步,為此兩個人進行了無數次排練。
維倫紐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我希望她們能融合成第三個女人。最終,那張新面孔上寫滿了情慾,我很喜歡。
還有,當兩個女人結束同步以後,她們展現的情感經歷截然不同,這也很有趣。
因為她們做這件事的出發點不同,而最後又都被『愛』連到一起。妓女感受到了愛,而喬伊理解了何為『真實』。」
其實「數位化做愛」這種事很早就有人幹過了。
1999年的《搏擊俱樂部》裡就有場純粹的CG床戲,據說起因是海倫娜·伯納姆·卡特不願意露點——
反正對技術偏執狂大衛·芬奇來說這都不是事兒,正好有機會試試當時尚屬新玩意兒的動作捕捉技術。
於是卡特跟布拉德·皮特一人綁了一身白色小球,完成了這場在電影工業史上有裡程碑意義的假床戲。
好在整個場景光線昏暗,角色動作又比較單一,最後出來的效果還真看不出破綻來。
但不露點的代價也挺高昂——不光是錢的問題,卡特不得不跟皮特一起花了整整三天時間在錄音棚裡給床戲配呻吟。
後來她在DVD評論音軌裡說:「我從這部電影裡得到的最大收穫之一,就是學會了如何反覆假裝高潮。」
而《王牌特工2》卻不喜歡用CG裝樣子!(貌似快說到重點了!)
片中一場很重要、很「下流」也很真實的床戲惹來了眾多爭議——為了「拯救世界」,塔倫·埃格頓把一枚追蹤器塞進和他演對手戲的波比·迪瓦伊內褲中某個不可描述部位,然後鏡頭順勢轉到「體內視角」,進行了不忍直視的全程跟拍——是的,都是真傢伙,沒用CG。
順便說一句,由於刪節的緣故,國內上映的《王牌特工2》對這段關鍵情節交待得不很清楚,導致很多觀眾誤以為那東西是從女演員肚臍眼放進去的……
但甭管是從哪兒放,從技術角度來說,這都挺不容易。
導演馬修·沃恩透露,他們為這場直搗黃龍之旅特製了專用鏡頭,而且在推鏡頭時也必須特別小心。「攝影機必須緊挨著她的身體,我們可不希望有人受傷。」他說。
接下來,還需要一隻手來完成使命。塔倫·埃格頓並不想親手幹這個,他直接告訴導演:「拍這個讓我很不舒服。」
好在,出於對他,更是對女演員的尊重,他們請來了全世界最有資格的人——波比·迪瓦伊的老公。這樣埃格頓只需站在旁邊擺擺樣子就得了。「所以那不是我的手,」他強調,「是她老公拯救了世界。」
《銅牌巨星》有理由對所有拿CG玩難度的人表示不屑。
因為這部電影貢獻了一場令人窒息的「奧林匹克體位表演賽」,無論動作編排、難度、想像力和完成度都是10分,無論在影史還是體操運動史上都算亙古通今獨一份。
梅麗莎·勞奇在片中扮演一位自暴自棄的前奧運會體操季軍,那一夜,她與既是舊愛又是新仇的前體操冠軍(塞巴斯蒂安·斯坦飾)被復燃的慾火吞噬;
那一夜,他們共同解鎖了無數個高難度姿勢,徹底顛覆了人們對「做愛」的固有概念,令《印度愛經》如同第七套廣播體操般小兒科。
當然首先需要弄清楚,這些高難動作究竟是不是演員本人做的?
好吧,我們得恭喜「冬兵」的影迷,因為大部分鏡頭都是他親自上陣。
「塞巴斯蒂安太神奇了,本來他可以都交給替身,」梅麗莎·勞奇回憶說,「但他卻穿著睡袍走進片場,說:『OK,咱們開整吧。』」
勞奇自己也演了不少,不過有些太難或太暴露的戲還是得交給替身。
替身演員來自大名鼎鼎的太陽馬戲團,是第一流的雜技演員,對於裸鏡也毫不在意,用勞奇的話來說,她「一絲不掛地劈著腿吃三明治」。
總的來說,這場戲雖然極其誇張,但也有助於塑造女主角的性格。體操本來是項必須一板一眼、不容任何疏忽的運動,而瘋狂的性愛恰恰成為她的叛逆宣言——之前無論是比賽還是生活,她都被壓抑得太久了。
說到花樣表演,《美國戰隊》在2004年就做過了,不過他們用的是木偶——卻也因此多出些真人電影難以觸及的重口體位來,況且又有誰能想到木偶也能玩這麼汙啊?
說實話,連負責本片木偶製作和演出的奇奧多兄弟也沒想到,完全不知所措。
但畢竟兩位導演特雷·帕克和馬特·斯通是締造《南方公園》的「汙神」,滿腦袋都是壞點子。
他倆先用玩具大兵和芭比娃娃比劃了一遍,然後把視頻交給木偶藝人去模仿。
一個嶄新的世界在那幫老實巴交的木偶師面前頓時打開,有些做了二三十年的老師傅實在無法接受只能退出,而剩下的人則發現自己學了不少新知識,比如「打樁機式」、「飛天沙拉式」什麼的。有時候實在太難體會動作要領,導演索性自己操起木偶做示範。
不過也並非越汙越好。
對於這部電影,特雷·帕克始終有個原則,那就是不能太真實。
所以當木偶師建議「我們給她加上陰毛」或者「我們可以換一套高潮時的表情」時,導演的回答是:「不不,讓它們跟玩具娃娃一樣就好。」
於是,這場史詩級床戲整體給人的感覺就像幾個小孩子在玩過家家——只不過是限制級的,這樣影片的反文化意味也就分外強烈了。
還有個目的。後來馬特·斯通曾坦白,這場戲其實是為了吸引火力的,讓負責評級的MPAA(美國電影協會)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那兒去,然後他們就無暇顧及影片其他部分了。
結果如他所願,在乖乖砍掉一半的床戲(想知道完整版有多猛?去看DVD或藍光的花絮吧)之後,《美國戰隊》順利拿到了R級,而不是NC-17。
熱狗腸撲倒圓麵包,番茄醬後入芥末醬,百吉餅狂舔皮塔餅,燕麥粉猛戳鹹餅乾,青檸幫香蕉自慰,蘑菇給蘿蔔口活……看完《香腸派對》,你可能都不好意思再進廚房了。
而「香腸乾麵包」恰恰是這部三俗動畫片的核心,也是一切的起點。在電影上映八年前,塞斯·羅根就想出了這個主意。導演之一的格雷格·蒂爾南則表示:「我13歲就想有這麼部電影了。」
無論蒂爾南還是另一位導演康拉德·弗農,都是在動畫行業闖蕩多年的老鳥,履歷表上不乏《託馬斯小火車》、《馬達加斯加》、《怪物史萊克》之類大人孩子都喜歡的作品。
而為本片配樂的居然是堪稱「迪士尼御用」的傳奇大師艾倫·門肯。難以置信,《香腸派對》的音樂竟與《小美人魚》、《美女與野獸》、《阿拉丁》、《風中奇緣》等動畫經典出自同一人之手——這畫風變得是不是太猛烈了點?
一點都不!
塞斯·羅根曾在聖地牙哥漫展上道破原因。他認為太多從事動畫的人一輩子都在哄小孩子,他們其實很渴望能做點成人化的東西,所以對《香腸派對》分外有激情。
激情歸激情,據多家媒體報導,本片製作過程中存在壓榨動畫師的行為,很多人被強制長期加班,卻得不到加班費甚至加班飯!
一面製作活色生香的食物性趴,一面自己忍飢挨餓、疲憊不堪,這滋味肯定很難熬吧?
但無論如何,這場「汙」七八糟的派對,乃至整部電影,都構成了對主流文化的挑釁,通過諷刺以皮克斯和迪士尼為代表的「童真無邪」式動畫片,把矛頭直指整個娛樂業的低幼化和自我審查傾向。
如果玩具能說會道懂得傷心,那麼當你咬食物時,它們難道不會疼嗎?如果王子(和七個小矮人)拯救了公主,他們憑什麼不能開性趴慶祝一下?
說到審查,塞斯·羅根本來想學習《美國戰隊》等前輩,把性愛戲故意弄得很過火。
不料在評級時竟沒遇到什麼阻攔,除了「麵包不能長陰毛」之外。大概MPAA的評委們也找不到先例,對於「食物攪合在一起並發出很愉悅的聲音」這種事也不知該如何應付吧。但他們也不用為之懊惱,要知道在瑞典,哪怕是七歲孩子只要有家長陪同就能看《香腸派對》。
我們一般用參與人數來形容一場派對的規模。那樣的話《香腸派對》就排不上號了。同樣理由,《大開眼戒》也不夠帶勁——何況那場儀式感很強的派對,只能在DVD(或藍光)裡才能找到完整版。
《黑客帝國2》裡倒是有場群情激奮的盛筵,可惜拍得全無誠意。總而言之,影史最壯觀最偉大的爬梯,還得說是——《香水》。
這部有趣的電影改編自派屈克·聚斯金德的著名小說,而全片最有趣的一幕就在結尾:當那瓶用無數少女體香和生命換來的香水在廣場被打開,人群如同集體中了奇淫合歡散——那可是好幾百人啊,肉體的味道隔著銀幕都能聞見。
更值得欽佩的是,《香水》並沒有用CG做假人!
參加這場「群體性行為」的全都是如假包換的大活人——準確地說,是750個演員、40位化妝師和35位服裝師。
導演湯姆·蒂克威爾希望能還原18世紀的法國街頭風情,他需要漁夫、屠夫、麵包師和商販們各行其是,每個小角色都仿佛正過著自己的人生,演員們甚至要一連數日穿著電影裡的服裝,連睡覺都不能換。顯然,這種感覺是電腦特效所不能提供的。
那場大爬梯雖然看上去如同引爆荷爾蒙炸彈般混亂,其實經過了大量的排練預演。
排練在一間大型體育館中展開,總共動用了600名群眾演員,外加來自一支西班牙舞蹈團的150名舞蹈演員——這是中堅力量,也起到指導大家的作用。
每個人都讀了小說,每個人也都必須理解這場戲的意義,他們先從培養情緒開始,逐漸過渡到裸體演出,然後再加上觀眾。在經過數周的排練之後,大隊人馬移師巴塞隆納的外景地,這場戲總共用了一個星期才拍完。
好了,說了這麼多「床戲」,其實就是一些電影中重口味又令人荷爾蒙激增的畫面。不論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些技巧的玩弄也是為了電影更好的主題呈現,抑或看在真刀真槍的「實幹」精神份兒上,也應該賦予片中演員或替身一個最佳勇氣獎。總之,電影中的「床戲」,沒有最勁爆,只有更勁爆。
「往期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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