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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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
花
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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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
在老街熱鬧紛擾之中有兩處寧靜之地,一是坳街上的基督教堂,牧師是位趙姓人家,面目甚是白淨平和,眉宇之間流露出淡泊寧靜,擁有一份溫暖而安詳的力量,衣著總是樸素而整潔。
牧師長孫是我同年同學,我有幸到教堂內去過幾回,但令我失望的是院內很小,並未見到我想像中明亮、空靈、聖潔的大教堂。
而另一處寧靜之地,如今想來仍然清晰而深刻,那是位於老街中心位置的清真寺,其規模氣勢非基督教堂可比,由此可見當時老街及附近的回民伊斯蘭信徒之眾。
阿訇為一馬姓老翁,鬚髮皆白,全無雜色,長髯飄胸,面色紅潤、神彩奕奕,目光如炬,雖年事已高卻步態輕盈,神情恬靜安詳,真乃一派掌門者的仙風道骨。阿訇德高望重備受擁戴,老翁百年之後,其子承其衣缽,聽聞其孫自幼受古蘭經洗禮,稍成年即到阿拉伯伊斯蘭聖地朝聖取經,早已學成歸來,其學問修為尚在祖父輩之上,甚是了得。
清真寺每逢周五,頭戴白帽的信徒就會從四面八方趕來寺內禮拜誦經,誦經之聲嗡嗡作響,渾厚低沉,氣氛肅穆虔誠。童年眼中的清真寺神秘中略帶恐懼,除了周五,寺內十分安靜,我們踏入其內,嘻戲之心全無,一臉莊嚴而惶然。
在老街的後面有大片蔬菜地,菜地之中逶迤穿梭著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沿溪畔水蜿蜒著一條青石鋪就的小道,平生有關水的記憶就從這條小溪開始。童年與玩伴溪中戲水、溯溪捕撈魚蝦的樂事時隔四十多年現在仍然歷歷在目。
記得每到夏秋抗旱時節,蔬菜場的菜農就選擇幾處,用門板抹泥將小溪攔腰截流,蓄水抬高水位灌溉乾涸的菜土。清亮的溪流在菜土水溝中奔湧,仿佛在鋪展著瓜熟蒂落的喜悅,我和玩伴也一個個跳入水豐了的溪中遊泳嘻鬧,浸泡著童年日子的單調與蒼白。
最讓我魂牽夢繞的是沿溪鑲嵌的那兩口水井,上遊的謂大井,中遊的叫小井。井邊從早到晚都聚集著挑水的、洗被浣衣的、搗鼓雞鴨的、漂洗蔬菜的,熱鬧非凡,所以挑水的最佳時機應是天剛擦亮的清晨,或者是炊煙漸稀油燈初上的傍晚。
井水清透甘洌,冬暖夏涼,豐水不渾,枯水不幹,平生愛水,皆緣於那一線溪流兩泓清泉。從老街通往小井的是一條石板弄子,嵌在兩排屋與屋之間。由於老街日日夜夜都有人從弄子挑水經過,弄子的石板路終年溼漉漉的,因此叫水弄子,在桃花坪一提起水弄子無人不曉。這兩口古井養育了小鎮世世代代的子民,至少從我父輩那代上溯都把這兩口井視為生命之泉而倍加珍重。
桃花坪老街有上節街和下節街之分,而今亦有工商上、下街之名,還有諸如三合街、豬欄子、橫街等小街小弄雜陳其間。
新街與老街屬兩條基本平衡大致南北走向的街道,新街北起桃洪路百貨公司路口,南接老街上節街與下節街分界處,在新街與老街之間貫通橫穿著一條小街,謂交易場(今稱府后街)。新街名叫建設街,實際上新街早已不新,為上世紀三十年代所建,距今亦有八十餘年歷史。
新街以磚混建築為主,老街則以木板房居多,新街與桃洪路,機關單位雄踞其上,老街名類繁多商鋪摩肩接踵而立,光老街上較具規模的百貨商店就有三家,這三家商店高大氣派、品種齊全,深受百姓信賴,開票收款全由鐵絲票夾傳遞,嗖嗖之聲好生威風,在兒時的記憶中老街百貨商店真堪比北京的王府井、天津的勸業場、上海的先施、大新。
在下節老街與橫街的交接之處有一長百餘米的小街大名鼎鼎,叫豬欄子,終日熱鬧非凡,是個牲畜交易場所,以豬為主故名豬欄子,當然也兼營牛羊,偶爾亦有馬驢買賣,但這些都是零星交易,只能在場外空坪、隙地、樹下討價還價,惟有肉豬、乳豬擁有正式寄存豬欄,且有坐堂獸醫巡視護駕,還有收費監管的公職人員坐鎮,再加上飼養員、過磅員、清潔工等一班人員,陣容整齊,流程井然。
整條小街從早到晚灌滿了鼎沸的人聲和刺耳的牲畜叫聲,翻滾湧動著腥臊惡臭的氣味。常年生活在這條小街中的居民,平日裡怨聲載道,在每年正月十五之前倒有半月清靜日子,豬欄子突然寂寥下來,濃烈刺鼻的氣味也逐漸淡去,習慣了鬧臭的人們大家竟然渾身不適起來。所以久居豬欄子的人外出辦事或訪親會友,一見面聞其味不聞其聲就知其來自何方。
(註:文中圖片均來自網絡,並非桃花坪,若有朋友能夠提供老城舊照,將不甚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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