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果果
自從坐上了輪椅，上了年紀的老常活動就有了局限性，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走到村口的大槐樹下等待了。
老伴不在家，去了村東頭一家小作坊，在那裡幹點零活兒掙點錢。老常一個人在家，基本上只能在屋裡活動了。
幾年前兒子辭去了縣裡穩定的工作，說是要到大城市闖蕩，要幹出一番事業來。自那以後，老常就開始了漫長的等待，等兒子回來看他和老伴，等兒子回來看看這個家。
他經常站在村口的那棵大槐樹下，目光投向通往縣城的那條狹窄的小路。他盼望有一天兒子能像小時候放學那樣從遠處跑回來。
或許是因為忙吧，兒子很少回來，後來連電話也打得少了。老常只能幹著急，他知道，這孩子總是報喜不報憂，在外面受了什麼委屈一定不會跟父母說的。
上了年紀的老常真恨自己不識字，還暈車，沒出過遠門，要不早就到兒子工作的城市去看他了，管他車費要多少錢，能看著孩子就好。
本來還能望著那條路的盡頭，仿佛還有一絲希望，仿佛他的等待還是有意義，有價值的。這一坐上輪椅，那點小小的期盼也破滅了。
老伴在家的時候會推他到胡同裡或者院子裡活動活動，其餘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一個人在屋裡，坐在輪椅上望著窗外。
剛生病那會兒，兒子回來過，陪了他兩天，之後又匆匆忙忙回去工作了。兒子說要多掙點錢，好讓父親老常早日康復。
「我的好孩子。」老常經常一個人悄悄抹眼淚，他把幾十年前的記憶翻了好幾遍，兒子成長的點點滴滴都是那麼清晰可見，歷歷在目。
「如果人生再重來一次，」老常自言自語道：「我一定也要讀書，多學點知識，不能做個睜眼瞎。」他一直為自己的不識字耿耿於懷。
到了這個年紀，他也不再想學習了，只盼著自己的兒子能過上好的生活，不要再像他一樣，稀裡糊塗過了一輩子。
窗外幾隻小鳥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老常笑了，露出羨慕的眼神，他現在不能跑，不能跳，連走路都不能了，只能坐在輪椅上，繼續他漫長的等待。
孤獨像濃霧一般包圍著他，看著無力的雙腿，他真希望這是一場夢。不知道兒子在外面工作怎麼樣，他想打個電話，又怕耽誤孩子工作。
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老常平靜地望著窗外，望著藍天白雲，他真希望這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