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給好多朋友嚇哭了,現在我送上一篇輕鬆的娛樂文兒娛樂一下大家。算是做個補償吧。
小時候爺爺告訴我:三歲看八十。
那個時候我不理解什麼意思,現在才明白,原來大致就是說三歲的時候什麼樣,你長大了就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兒時小夥伴崔三胖,從小就一副領導氣派,走到哪兒都橫晃,那時候大人們都說,這孩子長大肯定能當官,因為生來就有那個樣兒。
二十年過去了,崔三胖和我一起長大成人了,不過他並沒有當官,在他的小半輩子中,甚至連一道槓都沒有戴過,就早早的輟學了。
輟學發生在小學五年級,他說他那時候愛上了隔壁班的文藝委員,我們問他為什麼,他說隔壁班的文藝委員是鵝蛋臉,旺夫。
他就總找機會去給人家送禮物,開學的時候送鉛筆,彩水筆,自動鉛筆,鋼筆,文具盒,夏天就送雪糕冰棍兒,冬天就送烤地瓜烤饅頭。
據說後來這委藝委員被他的真誠感動了,兩個人在小胡同裡胡亂的親了個嘴兒,就慌亂的各自跑回了家。
有一天隔壁班的那個文藝委員帶著黑著眼圈來找崔三胖談心。
她說自從她倆親過嘴,她就懷疑自己可能是懷孕了,這些天都睡不好覺,他們倆都是小學生,都沒有養家餬口的能力,一旦把孩子生下來,根本養活不起這個孩子,問崔三胖這該怎麼辦。
崔三胖雖然心裡也直打鼓,但還是把胸脯拍的嘭嘭作響,他帶著文藝委員對著少先隊隊旗做出保證,一切都有他來扛,他會像個真正的男人那樣去戰鬥。
文藝委員說我不是讓你去戰鬥,我是讓你對這個孩子負責。
崔三胖說你不懂,我說的戰鬥就是負責的意思,老師說這是一種修辭方法。
後來崔三胖回家就跟他爸老崔說他不念了,他要去掙錢,掙大錢。
老崔問他為什麼,他跟老崔說做好當爺爺的準備吧,他也要掙錢,要養家餬口去。
老崔摸了摸他兒子的小腦袋感覺並不燙,隨即刨根兒問底問出了和文藝委員之間的真相,老崔是哭笑不得,解釋又解釋不清,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但是小崔第二天怎麼說就是不上學了。
老崔一怒之下,一頓棒子燉肉,崔三胖被他爸打得屁股腫老高,愣是忍著眼淚一聲沒吭,他爺爺奶奶不幹了,愣是又給老崔一頓揍,說孩子不上就不上,不許打人。
於是,崔三胖正式綴學了。
而隔壁班的文藝委員則在東窗事發後被其父母強制轉學了。
就這樣,崔三胖走上了社會,走向了未知的旅途。
一轉眼,崔三胖二十一了,長得卻像四十一一樣。
他確實長了一副領導的樣子,胖臉肥腰圓肚子,但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如果耳朵能再大一點兒,跟馬德華扮演的豬八戒就差不多了。
我最近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他正在和另外兩個朋友一起吃烤串。
他遠遠的發現了我,熱情的招呼我過去一起吃。
我看他穿著花襯衫,戴著拇指粗的大金鍊子,頭髮向後梳著,好像還抹了不少的油。我就問他最近幹什麼呢。
他說他現在什麼也沒幹,帶著身邊兒這倆小弟到處閒轉。
他還說他不做大哥好多年,現在就是小打小鬧掙點兒小錢。
我問他做大哥什麼感覺,他說怎麼說呢,走到哪兒都帶著風,幹什麼都有人給面子,說著他拍了拍桌子,老闆走過來問:大哥還來點兒啥?
三胖說:再來四瓶啤酒。
老闆卻低頭哈腰的給上了八瓶。
三胖對嘴吹了一口酒說:看著沒?這就是面子。
我看了老闆支在攤兒旁邊的牌子一眼,上面寫著:啤酒買一送一。
我問他這兩個都是你朋友嗎?
三胖說不,都是我小弟。
你看這個,身高體壯,一身肌肉,絕對一等一的型男,他叫狗剩子。
再看這個,膘肥體壯,就這噸位,日本相撲界打個來回沒問題,他叫豆豆。
我說你就這麼混,不怕早晚讓人砍死嗎?
他說人在江湖飄,誰能不挨刀,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說你難道沒有考慮過以後?
他說人這輩子睜開眼睛就是今天,根本就沒有明天。
他問我你幹嘛呢?
我說我大學剛畢業,還沒找到工作呢。
他說那你跟我混吧,我們有人,有實力,但是沒文化,就缺少你這樣有文化的。
我說我這小體格子真的不太適合,放屁都得摟著電線桿子的人當不了黑社會。
他說怎麼會,有豆豆在,想放屁的時候讓他扯著你。
我說我不是真的想放屁,我是說那個意思。
他說你別墨嘰了,你來了就給我們當軍師,你最有文化,你就負責給我們支招出主意就行。
我拗不過他,只好同意。
第二天,三胖帶著我去了一家火鍋店,服務員問:先生幾位?
三胖說你甭管幾位,你忙你的。
趕走了莫名其妙的服務員,三胖帶著我和兩個小弟,對著人家火鍋店供著的關公拜了三拜,就算入夥了。
我問他這是你開的火鍋店嗎?
三胖說不是,是他保護的一家店。
話音剛落,門口停了一輛麵包車,下來六七個人,抄著傢伙就奔屋裡來。
我問他這是咱們一夥兒的人嗎?
他說不是趕緊跑。
我也不知道繞了多少條胡同才跑脫,四個人,八隻鞋,跑丟了六隻。
三胖說以後再出來,說什麼也不穿拖鞋了,還是髮小你奸,知道穿雙運動鞋。
我看了看他們三個光著大腳丫子的人,心裡突然覺得黑社會可能是在這個社會上混得最底層的人。
也許三胖看出了我的擔心,他對我說沒事兒兄弟,咱們是髮小,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我很感動,我對三胖說,我們應該先改變自己,再去到這個社會上混飯吃。
三胖說你是軍師,一切都聽你的。
我承認我沒有混過黑社會,但是我有很多範本可以學習。
我花了一個月時間,看了國內國外上千部黑幫電影,不光看,我還作了詳細的筆記。
我對三胖說,我們應該先改變自己的外在氣質。
他問我怎麼改變?要去紋身嗎?
我說不,那是馬仔的打扮,我們要做最高端的人。
然後在我的建議下,狗剩子去紋身店洗掉了胸口上那「大黃鴨」紋身。
我建議三胖先給大家換一身行頭。
三胖說最近生意不太好,保護費收起來很困難。
我只好背著家裡賣掉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又賣了點兒別的家當,換了三千多塊錢。
給我們四個人一人換了一身看上去很高端的西服和皮鞋。
我還建議大家要做一下形體練習,真正的黑社會走路不會晃肩膀的,只有小混混才那樣。
於是我們每天晚上都在小區草坪上練習走貓步,我把從電影裡看到的最牛的走路狀態模仿給他們看,他們學得津津有味兒,不到半個月,他們就走得有模有樣了。
有了新的行頭,新的狀態,三胖感覺很興奮,他說他終於覺得離出人頭地不遠了。
為了感謝我為社團做出的不懈努力,他非要請我吃燒烤。
他先點了十個羊肉串,然後問老闆烤蒜要錢不要,老闆說烤蒜不要錢,他說那再來一百串烤蒜,四瓶啤酒。
老闆說大哥一百串烤蒜比十個羊肉串還貴呢。
三胖大喝一聲說這片兒都是我罩的,再說酒錢不也掙回來了嗎?
狗剩子和豆豆馬上就站起來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老闆退了幾步,沒說什麼,默默的吩咐服務員趕緊去串大蒜。
三胖很得意,他說你看,我們開始在這片兒擁有知名度了。
我皺著眉頭說你這樣不對,我們是黑社會,不是地頭蛇,我們應該幹更大的事業。
他虔誠的問我應該如何改變。
我說黑社會都是非常有禮貌的,像你剛才那樣是不對的。
狗剩子和豆豆也不該那樣蠻橫,而是面無表情,默默的站在那裡就可以了。
我說不過好像還是缺少點兒什麼。
三胖也沉吟了一下,突然一拍腦門兒說我知道了,是墨鏡!
第二天我們去地下買了四副墨鏡,豆豆說他有點兒近視,戴上以後看不清道。
三胖說沒事兒,反正每次出去你和狗剩子只負責擺造型。
一周後,我們被人打了,打得很慘。
原因是三胖幫一個初中生小弟出頭,和一幫高中生打了起來。
高中生初生牛犢不怕虎,抄起什麼都敢往我們腦袋上拍。
後來我分析說,這是層級不對等。
我們的對手應該是那些已經成家立業,有老婆孩子,不敢輕易動手的,非常怕栽的,已經成名的黑社會老大才對。
和高中生動手,我們只會吃虧不會佔便宜。
三胖說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們沒有刀,沒有槍,怎麼跟人家成名的鬥?
我說你給我時間讓我想想。
於是我回家又翻看了一遍收藏的黑社會電影。
待我看完再次茅塞頓開。
我對三胖說,《神鵰俠侶》裡獨孤求敗的劍決裡有句無劍勝有劍你懂不懂?
三胖說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說的我聽不懂。
我說那孫子兵法說過,虛虛實實,也就是要講究策略,善於迷惑對方!你懂不懂?
三胖說你還是直白一點兒吧,我聽著腦仁兒有點兒疼。
我說就是要讓別人認為咱們有槍。
三胖說人家又不傻,你掏不出來不就完了嗎?
我說要做得像真的一樣,讓人家認為你肯定有槍就行了。
三胖說,一切聽你的。
我找同學把所有黑幫電影裡演員要作勢拔槍的動作剪輯成一個視頻,讓狗剩子和豆豆每天都看,邊看邊練習,我還要給他們講解動作要領,並且做好動作分解,認真仔細的幫助他們完成每一個動作細節。
一個月後,狗剩子和豆豆的作勢要拔槍動作簡直可以去奧斯卡領小金人兒,每次作勢要拔槍的動作連我看了都心驚肉跳的。
他倆練成以後興奮的走在街上的時候,走著走著就突然就作勢要拔槍,路人總是嚇得紛紛避讓。
有一天他倆對著一條站起來能有一人高的阿拉斯加做出了要拔槍的動作,那條狗被直接嚇尿了,我對他們說:雖然那條狗是對著電線桿子尿的,但我認為這回你們是真的成功了,因為你們敢於對最兇猛的動物亮劍,足以說明你們的內心因自信而變得強大了。
後來,因為狗剩子和豆豆逼真的拔槍動作,我在同其他知名黑社會大哥的談判中一次又一次的取得勝利,我們的名氣在當地大增,我們的地盤也在不斷的括大。
像北安路小學、七十二中學、第十九中學這種以前我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現在都成了我們的囊中之物。
所到之處前呼後擁,連狗剩子和豆豆都開始有了自己的小弟。
其實收學生的保護費我們也是迫不得已,一是因為市場有需求,二是因為學生早熟。
膽子小的學生花錢給自己壯膽不受欺負。
早熟的學生一旦遇上情敵只要報上我們的名號,對方就會自動退出。
真的,就是這麼有實力。
其實我明白,當我們的名號變得響亮的時候,也就是我們要遇到更多強勁對手的時候。
我知道這一天早晚要來,很快就會來。
在爭奪市實驗中學這塊對我們來說十分重要的地盤的時候,對方的大哥事先派人二十四小時跟蹤我們,在我們一言一行當中,那個狗仔並沒有在我們的腰間和腋下發現任何和槍有關的東西。
對方大哥得知這一消息,恨不得奔走相告,他心中有十足的把握,讓我們有來無回。
但他們不知道,我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已經告訴我,他們沒有在我們身上發現有槍的情況。
我知道,關口來了,過了這一關,我們就能更加發達,過不了這一關,我們可能就要連失城池。
談判那天,我們雙方都到了不少人,談到關鍵時刻,狗剩子和豆豆又作勢要拔槍。
對方大哥冷笑一聲說你們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你們根本就沒有槍,你們今天要是拔出槍來,市實驗我不要了,我還把二實驗也劃給你們!
三胖大笑三聲問你說的可是真的?騙人可不是好孩子!
對方大哥笑笑說我山雞豈是那種騙人的人?我說過的話一口吐沫一個釘兒!拔槍吧!我到是要看看是真是假!
他話音剛落,狗剩子和豆豆同時把槍拔了出來,一人朝對方大哥腳下開了一槍。
路燈下,彈殼兒飛出老遠,槍口還冒著硝煙。
對方所有人都嚇傻了。
對他們來說,我們有槍這件事兒一直都只是一個傳說,沒有人想到我們會真的有,而且還敢開。
三胖獰笑著說:需要我們再往你身上開一槍嗎?
對方大哥臉都笑僵了說:不用,不用,以後市實驗和二實驗都是你們的!以後我們也跟三胖哥你混!
隔天,我跟我朋友說:幸虧我有你這麼個當體育老師的朋友,要不昨天我們就完了。
他笑笑說以後再用發令槍你就來找我要,只要按時還就行。
事隔多年,小夥伴們早就散了,我們也都成家立業了,有時我就問三胖,對那段歲月後悔不,他說不後悔。
但他每次喝酒喝多的時候都願意跟別人說:我不做大哥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