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思告訴本刊記者,有好的家庭環境和遺傳基因,她選擇唱歌是件應該應分的事兒。圖為穿軍裝的常思思。
有人形容常思思是一塊「燃燒的木塊」,她發出的光和熱讓周圍喜愛音樂的人都能感受到溫度。她通過「春天的芭蕾」個人獨唱音樂會,開啟了自己的音樂時代,並以少有的音樂才華和熱情陽光的性格,成為無數歌迷的偶像。
作為海政文工團的青年歌唱家,下基層是常思思工作上的常事。也因此,《齊魯周刊》記者的多次邀約總是被「待機」。一直到今年3月底,常思思從福建等地下部隊演出歸來,這位出生於濟南的山東大嫚兒才有時間與記者面對面,聊了關於她唱歌的那些事兒。
24歲的音協副主席
中國的歌手分為兩種:有組織的和沒組織的。
有組織的出自各類文工團和歌舞團,如空政、海政等;沒組織的純粹是市場化歌手。而有組織的歌手也分為兩種:當官的和沒當官的。有人說,藝人從政是美國特色,歌手當官是中國特色。好萊塢演員裡根當過美國總統,施瓦辛格當過美國州長。中國歌手當官則為「唱而優則仕」,比如韓紅和宋祖英,都唱成了團長。
常思思是有組織的歌手,但她沒唱成團長,卻唱成了山東音協副主席。
2010年,常思思憑藉一曲《春天的芭蕾》登上華語紅歌榜榜首。她把花腔精巧地融入中國民族唱法,被譽為「花腔美少女」。這位花腔美少女曾以專業第一名成績考入中國音樂學院,並成為軍旅歌手,她也因此被推選為山東省音樂家協會副主席。
「這是長輩們的提攜,我還需要做更多努力才行。」常思思告訴《齊魯周刊》記者,自己的「從歌之路其實並不平坦」。
2002年春,沒化妝的常思思站在中國音樂學院附中的招考現場,彼時她不過是個14歲的初三學生。她平時學習不錯,喜歡唱歌,中考時父親問她想幹什麼,她想都沒想就說要「唱歌」。「俺們常家人都愛唱歌,爺爺號稱『楊洪基第二』,奶奶喜歡唱《五洲人民齊歡唱》,媽媽轉業前是酒泉衛星發射中心的工程師,每有活動總是上臺表演,都沒學過,但全是一水的大號嗓。」
常思思告訴《齊魯周刊》記者,有這樣的環境和基因,她選擇唱歌是件應該應分的事兒。縱然14歲學聲樂已有些晚,但父親還是通過熟人將她送到解放軍藝術學院教授陸明新面前。第一天上課,陸明新彈了首《沂蒙山小調》讓常思思跟著唱,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每個音都能唱上去,這讓陸明新很高興,說真「像是挖到一塊金子」。
學了三個月,常思思就興起了考中國音樂學院附中的念頭。對於初學者來說,這簡直就是幻想,連老師陸明新都說如果能考上「只能算個奇蹟」。
常思思抱著「會有奇蹟發生的態度」,站在了中央音樂附中的考場上。但她根本不了解這個行當,基礎差,學習時間短,而且連外表也不夠專業——考試相當於一次舞臺表演,每個學生都畫著舞臺妝,而她則素麵上陣,結果第一輪就被刷了下來。
藝考沒戲了,自然又回歸到課堂,開始埋頭學習,當年中考她以522分的成績考上了首都師範大學附中,成了一名高中生,中國音樂學院成了她的終極目標。
不認識專業人士怎麼辦?父親就帶著她去中國音樂學院看。
在漫長的走廊上,父女兩人聽著各個教室裡傳來的聲音,突然有種要撞運氣的感覺。於是,他們推開一間琴房的門,問裡面練琴的老師:「想學音樂,您能不能教俺?」
好在他們撞上了大運,終於見到聲樂教育家金鐵霖。一年後,金鐵霖又將她介紹給自己的學生劉暢,她在劉暢面前唱了首《蘭花花》,最終結下了師徒之緣。
宋祖英告訴她,來海政文工團有海鮮吃
2007年,已是中國音樂學院大三學生的常思思拿到了第六屆中國音樂金鐘獎民族唱法銀獎,驚豔了不少人。一下子,四家單位找到了她,都想邀請她加入。其中最大手筆的是海政文工團,他們派來了歌唱家宋祖英和呂繼宏。
常思思至今清楚地記得那天的事兒。
「在海政文工團二樓的會議室裡,父親帶著我過去的。當時一進門,宋祖英老師和呂繼宏老師就坐在我對面,院裡的領導們也都坐在一旁,大家一句話不說。」常思思告訴《齊魯周刊》記者,宋祖英根本沒跟當時還只有17歲的她講什麼大道理,只是在說完正事兒之後開玩笑般地誘惑她:「你看海軍的衣服多漂亮,你來海政文工團,還能經常有海鮮吃。」
常思思真的就去了海政文工團,只是海鮮沒怎麼吃到,海島卻去了不少。「2007年春節,連軍官證都沒辦下來就跟著部隊下了基層,自此每年都要下部隊基層表演一二百場。」
部隊的基層所在地不是邊疆哨卡,就是老區災區,自然是酸甜苦辣鹹俱全。「我們都是集中走場,一天要表演好幾場,等著表演完了回去吃飯時,還要再給炊事班的同志補上一場。有時候是大冬天裡站在甲板上放開叫喊唱歌,唱完一首歌握著麥克風的手都被冷風吹得伸不直。」
常思思深刻記憶著2008年3月25日。那天,她坐上了開往南沙的軍艦,跟隨單位對駐守南沙的官兵進行慰問演出。
「一進軍艦上的宿舍就傻了眼,小小的房間裡居然放了五個『鐵皮盒』,每個分四層,一層之間的空隙高不過40釐米,寬不過半米。」常思思告訴《齊魯周刊》記者,她當時在「鐵皮盒」前站了足足有十分鐘,才研究出進入的方法——「我的床鋪在第二層,用手拽著上鋪的欄杆,一條腿搭到床上,身體仰面這麼朝上,屁股一點一點地往裡挪,肩膀還得左右扭動著才能成功。但最開始坐起來或拿東西的時候經常被磕碰,那些日子裡大家的身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
常思思告訴記者,南海都是暗礁,想要登上每個礁的哨所必須跟隨軍艦開到深海處,再乘坐運送物資的小艇划過去。「從甲板到海平面有六米高,小艇就放在甲板上,裡面裝的全是物資,我們就坐在物資上面,然後用大鋼架把我們搖下去,隨時都要做好掉下去的準備。而且那裡離赤道非常近,暴曬,一出艇就能把人曬暈。」
在那樣的條件下,常思思說一般要在外面停留兩到三個小時,表演完畢後還要接著換下一個點。「不過累中也有樂,每次去華陽礁戰士們都會給準備礦泉水,後來才知道戰士們平時都是喝淡化水,幾乎捨不得喝礦泉水,招待我們時才把礦泉水拿出來,現在想想心裡實在不落忍。」
常思思說渚碧礁上唯一的一顆椰子樹,天天陪著戰士們守礁石。因此,有個酷愛文藝的小戰士就將《小白楊》改成了《椰子樹》,並很動情地唱給她聽:「一棵呀椰子樹,長在渚碧礁,根兒深,乾兒壯,守望著南沙……」
「在那樣的條件下戰士們依然能其樂融融,我們還有什麼苦不能吃?」常思思說。
「花腔精靈」演繹幫扶佳話
代表作曾是常思思的一大缺憾。
2007年,剛入伍時她跟著單位下基層。第一次站在戰士們中間表演,前輩們告訴她不能像在舞臺上表演那樣,一定要成為大聯歡,同戰士們一起喊一起叫。可惜的是常思思沒有自己的歌,只能唱院校的和耳熟能詳的,譬如《大紅棗兒甜又香》、《長大後我就成了你》等。
那時的常思思更沒想著能唱花腔。
2008年,她要參加第13屆青歌賽,需要一首量身打造的參賽歌曲。於是,她拜託青年作曲家胡廷江幫自己寫首歌,胡廷江給了她改編後的《瑪依拉變奏曲》。「原版《瑪依拉》是抒情女高音,我的抒情歌曲唱的很好,但加上花腔因素就挺質疑自己的。」
沒想到後來她唱的效果非常好。「《瑪依拉變奏曲》可謂獨樹一幟,一出來就大受好評。」
憑藉這首歌,常思思獲得民族唱法銅獎。自此,花腔與民族唱腔結合成了她演唱的一大特色。2010年14屆青歌賽,她又推出了《春天的芭蕾》,並贏得了「花腔精靈」的雅號,還連續三屆參加了中央電視臺的春晚演出。
李谷一評價常思思為民族音樂開闢了一條新道路。不少人也開始拿著《瑪依拉變奏曲》和《春天的芭蕾》當作試金石,更有很多人不自覺地成為了她的粉絲。
張倩雲就是這時候出現的。2011年末,中央電視臺《鄉村大世界》欄目到山西懷仁錄節目,懷仁縣文化館向《鄉村大世界》導演推薦了張倩雲。這個隨後被稱為「玉米妹」的90後女孩,額頭上有一塊月牙般的疤痕,她平時靠在農村走穴和種玉米為生。此前,她最遠的距離只去過省城兩次。一天晚上,睡覺時忘了關電視機,半夜醒來聽到了常思思在演唱《春天的芭蕾》,一下就成了常思思的歌迷,並十分想見她一面。
「製片人畢銘鑫聯繫到了我,想讓我參加下一期節目同張倩雲同臺合唱,可惜那時候還有下部隊的任務,時間排不開。」常思思說知道了張倩雲的情況後就非常牽掛她,不但專門錄製了VCR送給她,託人帶去一筆慰問金,並在節目錄製結束後親自打電話邀她到北京來。2012年正月,常思思帶著張倩雲看了鳥巢,去國家大劇院聽了歌劇,還跟著聲樂老師上了課。
「經過一番折騰,玉米妹終於參加了《星光大道》《天生一隊》,名聲一下子打響了。」2013 年農民春晚,常思思與張倩雲合唱了《瑪依拉變奏曲》,將這段幫扶演繹成了一段歌壇佳話。
尹叢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