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鴻飛的43歲:熱血不值錢
2019年1月5號,新年剛過去5天。成都東郊音樂公園的採訪間,長槍短炮的設備都已架好,推開門,我看到他坐在兩束大燈下。房間裡人很多,似乎都在期待著他說些什麼,兩束大燈下的他有些不安地揉著自己的手心。這是我初見臧鴻飛。
13:我想去探險
1976年臧鴻飛出生於北京。小時候的他是一個很乖的小孩,因為媽媽是鋼琴教師,於是他順理成章地從3歲就學習彈鋼琴,彈的都是古典音樂。他從小就在中央音樂學院附小接受正統的鋼琴教育。回憶起來,臧鴻飛說「我聽話不是因為不叛逆,是因為不知道有什麼可叛逆的。現在的小孩叛逆起來可以說我要玩遊戲、我要這要那。我小時候,1990年以前的北京,所有人都穿著藍綠灰,梳著一九分的頭,人和人沒什麼不一樣。」
小時候看漫畫的他,特別嚮往去原始叢林裡探險。「我覺得那樣的生活特別有趣而且不一樣,能遇到什麼你不知道,我覺得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一切都是未知的。」
13歲的他,在枯燥中嚮往一份未知。
23:過把癮就死
上世紀90 年代,搖滾樂來了。在他13歲那年,臧鴻飛的爸爸買了張現代音樂會的門票,沒想到這個「現代音樂」是搖滾現場。「青春期第一次聽搖滾,給我的是通透的感覺,整個人自由了,完全放飛了!」當時臺上是唐朝樂隊,4個人又高又帥,留著長頭髮,穿著皮夾克、靴子,「前13年建立起來的世界觀全部崩塌了,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音樂可以那麼自由。回去我就不行了,沒法再像以前一樣生活了。」
1993年,臧鴻飛踏入了搖滾圈。幾個年輕熱血的男孩子,因了同一顆熱愛搖滾的心,組成了當下的「紅桃5」樂隊,臧鴻飛擔任鍵盤一職。17歲的他,徹底不上學了。家裡人極度反對,關係惡化,95、96年是他跟家裡關係最僵的幾年。
1996年,他在酒吧打工掙錢,有一次客人點了《愛拼才會贏》,他不會唱,老闆就以這個理由開除了他。本來180的工資,只給了50。那天夜裡北京下著大雪,「從酒吧出來,我不捨得打車,因為50塊錢就是我未來所有的錢了。生生走回了住的地方,走到凌晨3點。」
他沒有放棄,因為搖滾樂是他的血液。那天晚上他暗下決心,「我要去食物鏈的頂端。」自90年代中期起,你可以在國內各大音樂節上看到他的身影。臧鴻飛憑藉自己的音樂天賦,被眾多音樂人所看重,跟許巍、崔健、謝天笑都合作過,給毛不易做過音樂總監,也是龍神道樂隊的鍵盤手。
23歲的他,在搖滾中找到信仰。
33:我不是音樂叛徒
2011年,他35歲時開通了自己的微博,有人笑稱他是「段子手」,「搖滾圈紀檢委」。起初他只是為了在微博上發表自己對搖滾樂的看法,他在微博上寫「有人說,搖滾樂的核心就是和平與愛。很多人說,說唱音樂的核心是和平與愛,最近又聽到有人說電子樂的核心是和平與愛呀,哎呀哎呀我們人類可真是地球上最真善美的族群。我特別想知道人類的所有負面情緒都去哪了?誰能給我講一講! 」
看似是段子,實際上只是他內心真實的想法,得到許多人喜愛。面對採訪他直言不諱道:「現在的搖滾樂已經不是我喜歡的搖滾樂了。」後來因為一段吐槽霧霾的16秒的視頻,加上《西遊記》的配樂,臧鴻飛那條微博的轉發量超過了十萬。
臧鴻飛說,還是會被網際網路影響心情,「我對網際網路現在是……又愛又恨吧,我覺得有很多東西被誇大了,這個是我比較不喜歡的,如果沒有很多東西被誇大,我也不能走到今天,所以有時候聽到一些不想聽到的聲音時,我就會告訴自己,這就是要付出的代價。」臧鴻飛愛喝酒,但他活得很清醒。
33歲的他,在現實中找尋某種救贖。
43:熱血不值錢
但他從幕後走到熒幕前,大概還是因為《奇葩說》。短短兩期節目就火得一塌糊塗,三個月後粉絲數飆升到150萬,再到現在的396萬。他開始嘗試成為一個喜劇表演者。很多人都說演喜劇的人,本質上都是抑鬱的,臧鴻飛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我不知道,我覺得我是一個努力在讓自己快樂起來的人,讓自己努力地適應這個時代,適應整個環境。年輕人都會覺得我們年輕,我們熱血,但我現在覺得熱血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善良,才最珍貴。」
臧鴻飛很謙虛地說,自己是一個娛樂圈的「小學生」。他開始了一檔自製節目叫《大王酒館》,「我希望營造一種更放鬆的更家常的狀態,朋友之間在喝酒之後聊天是比較放鬆的,所以我每次採訪他們都是在酒吧裡,讓他們說出一些更發自內心的話。」
你大概可以說他是一個斜槓青年,他在生命的不同時段尋找著不同的表達方式,但他的心,他的熱愛卻從未改變。我最後問道,你不允許自己做什麼?他答:「不允許做……做未來想起來會覺得自己很傻逼的事兒。」這一年,他踏進了43歲。
在我眼中,每一個不斷打破自己又重構自己的人,都保留著一份對純真的守望,臧鴻飛,正是其中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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