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影記丨兩生花——淺談韓國電影《道熙呀》

     筆者是在兩個星期以前在優酷上看的這部韓國電影《道熙呀》，由於當時比較懶（當然現在也很懶），就沒有立刻動筆寫這一部電影的影評。今天恰逢深圳風雨交加，我小房間外的天空色調像極了這部電影結尾燈光色彩，我這才猛然想起我原來還欠自己的公眾號一篇關於這部的電影的文章。

      不過，我很難說這是一篇嚴格意義上的專業影評，因為我資歷不足，才學疏淺，對於很多文藝片我沒有辦法去定義，只能以閒聊的方式和你們聊一聊我是怎麼樣去看待這部電影的內容及其延申出來的一些思考。

     世界那麼大，大到我可以遇見擁有如此美麗心靈的你，世界又是那麼小，小到似乎只能容納一種叫做主流的東西。人從一出生就被束縛在一個巨大的評價體系網中，只是你我被生活的繁瑣所禁錮，又被繁瑣所麻木，所以不曾發覺我們早已被鉗制的靈魂的模樣。我是誰？我在哪兒？又將往何處去？這來自靈魂深處的三大詰問，既生硬又真實，既無解又令人痛苦，所以《道熙呀》的兩位女主角選擇寧可孤獨，也不違心。寧可抱憾，也不將就。能入我心者，我待以君王。不入我心者，我不屑敷衍。不管生活如何讓百般引誘，我們就是這樣決絕。

       在豆瓣或者知乎上打上這部電影的名字，你第一時間搜索出來的標籤字眼是「同性戀」或者是「愛情」，但《道熙呀》真的只是部同性電影這麼簡單嗎？不如，我來說說我的看法，現在，你聽，我說。

     電影的第一個鏡頭是一個少女在用手抓住一隻青蛙，她便是女主鮮道熙，身上白裙子很髒，長發凌亂，劉海長到可以遮住眼睛。請記住這個畫面。另外一個女主李英男（在接下來的閒談中，我會直接稱該名女主為所長）被韓國一個靠海的偏僻小鎮的警察接到派出所去擔任新一屆的所長，警察開車帶著這位新任所長，一路向她簡略地介紹小鎮上的人員構成的狀況，期間，警察警告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讓她不要再騎三輪車，年紀大了，容易出事故。警察還向所長介紹了路過的一位帶著一車東南亞務工人員的男子，該名男子是道熙的繼父，平日不把道熙當人看，他初次見到這位新上任的女所長，居然毫不避諱地說這女的還挺性感，無論是言語還是行為都讓人覺得很不靠譜，應該是位什麼都幹得出來的雜種，據警察的描述，這位男子是鎮子上唯一的年輕人，剛剛那位風風火火的老太太是這位男子的母親，平時對道熙不是打就是罵。看到這裡，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對了，這樣的故事背景很像韓國之前拍攝的另一部電影《金福南殺人事件始末》，同樣是與世隔絕的海島，同樣是有著為數不多的男性的烏託邦，為故事的展開定下了男權淫威的基調。據說《道熙呀》和《金福南殺人事件始末》都是同一處拍攝地點。

   這位女所長面無表情，眼神中透著一股冷淡，冷色調藏藍襯衫和她本人一樣處處透著清冷。我在想我要是出任所長，嘴角一定掛著得意又威風的微笑。（對不起，我這人膚淺了）隨後，鎮上的人都熱情地接待所長，還主動想幫所長提行李，但這些友好的熱情接待，所長都婉拒了，鎮子上的人立刻表示不就是從首爾來的人嗎，真是冷淡啊！所以說，所長不是個特別合群的人，之所以不太合群，除了因為滿腹心事，更是因為身上有種不一樣的氣質，與眾不同在我看來不是罪過。人們應該要包容與自己不同的人。

     她抱起貌似是一箱礦泉水的盒子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請注意，以上提到的懸念，都是導演想要為以後的劇情埋下的伏筆。

      夜晚降臨，所長獨自一人坐在家裡，打開盒子裡的礦泉水喝了起來，這樣的鏡頭出現了很多次，我一度以為這是導演想要撐時間才想出來的下策，還一直奇怪，所長喝個礦泉水有必要裝得如此深沉又神秘嗎？

        在後來的閃回片段中，我才了解道，原來所長是因為自己的同性戀人被曝光，所以才被調到這偏僻的小鎮來反思的，所以將酒倒入礦泉水瓶中，偷偷借酒消愁。在一次外出執勤的過程中，所長偶然看見幾個中學生在欺負道熙，還罵康熙是不倫女。所長立刻制止了這種惡劣行為，幫道熙解了圍。至於為什麼霸凌者這樣說道熙，除了接下來劇情會展開描述，其實前面的鏡頭早也給出了解釋，還記得我讓你記住的第一個鏡頭嗎？對，就是道熙抓青蛙的鏡頭，在電影符號裡，魚一般指代女性，是水生動物，而青蛙是兩棲動物，其實也從某種意義上暗指道熙性向不明。

       除了性向，還有什麼是讓道熙和所長的人生有了交集？

     道熙的繼父常常無理由地暴打道熙，由於繼父是這個小鎮的經濟支柱，連當地警察都要讓他三分，更何況這種家務事，警察多半是避之不及的。不過所長看不過繼父如此虐待道熙，便給予繼父警告，所以說這些情節都在告訴我們所長是一位很善良的人，屢次出手維護道熙都是出於人性中最基本的純良本能。

     可有些影評人這時候偏要說所長和道熙是同性之愛，這一點我並不想去否認，因為隨著劇情的發展，所長和道熙看似都離不開彼此了，像一對雙生花。愛情的樣子有千萬種，同性愛情本身並沒有什麼過錯，它與異性戀一樣聖潔美好。但我卻陷入了一種矛盾的漩渦中，所長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作為一個正直的成年人該做的事情，有些時候因為她同性戀的身份，部分正確的行為會被狹隘的人所歪曲解讀吧？

      又是一個難熬的夜晚，道熙急促地敲著所長的門，她斷斷續續地說爸爸打她，她就逃跑，奶奶追我，就。。掉進海裡了。所長一聽覺得事情不妙，立馬騎著單車就往事故地點奔去，道熙的繼父聞訊趕來，一直鬼哭狼嚎，非說是道熙害了自己的母親，這孩子偶然會做出奇怪的舉動。對於這樣的疑問，所長帶人進行了一番調查，根據現場留下的線索，只能初步判斷道熙的奶奶是意外撞車而亡，再加上之前警察警告她不要在騎車的事情，觀眾也會覺得奶奶是意外死去的，奶奶真的是因為意外喪生的嗎？這個我不知道，導演對於這一疑問的處理也非常曖昧，始終沒有在電影中給出明確的解釋。但我可以確定的是道熙生母忍受不了繼父的暴躁，便丟下道熙走了，繼父和奶奶對待道熙，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就是長期虐待，在校不受待見；在家沒有慰藉，常年衣服不合身，頭髮蓬亂，所長為了保護道熙向繼父提議，把道熙留在自己家裡，暫時將父女兩隔離開來，所長不知道的是，道熙脫下髒兮兮的衣服，映入眼帘的是滿背的傷痕，條條傷疤訴說著一個缺愛少女的不幸和人世間的殘酷。

       在所長家裡，道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安心，餓了有吃的，困了有可愛印花的被單和綿軟的床，她開始穿和所長同款的白色襯衫，白得那麼耀眼，白的那麼純潔，白色似乎都不是一種顏色了，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姿態。雖然都不是些名貴的東西，但足以讓一個孤獨的靈魂得到救贖，在所長精心的照顧下，道熙在這個夏天長個子了，所長開車帶道熙去買衣服和所有這個年齡段孩子會喜歡的東西，道熙沐浴在從未享有的幸福裡，樂出了花。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越發親密無間，這是對彼此的一種依賴，情感就是這麼一種奇怪的東西，是願意放棄自己如上帝一般自由的靈魂，從此心甘情願有了羈絆。

      影片中，道熙剪去了一頭長髮，留著和所長一樣的短髮，剪髮的橋段並不多餘。所長在初來鎮子上的時候就剪去了一頭長髮，在我看來，這是對過去的一种放下或者說是解脫吧。道熙剪短髮恰恰印證那句話：愛你，便成為你的樣子。這讓我想起了另外一部同性電影《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所長原本平靜的小鎮生活被前女友的到訪所打破，道熙也因為所長前女友的到來變得喜怒無常，她開始自殘，學所長一樣酗酒。所長一氣之下，將道熙趕回繼父家，晚上所長帶著前女友吃飯，他們之間的額感情再無可能有所挽回的跡象，所長落寞地送走前女友，這一幕好巧不巧被繼父看到，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下，隨即繼父的手便搭在了一位東南亞務工小哥的身上。

      地頭蛇繼父成天惹事生非，所長不得不給予處罰，面對處罰，繼父顯得漫不經心，因為他掌握了所長的秘密並公之於眾，本來所長就因為性向問題被調於此地，經繼父的告狀，上面立刻對所長展開調查，並立刻對道熙進行詢問，天真的孩子哪裡懂得什麼話該說不該說，當被問及所長有沒有撫摸你這類得問題的時候，道熙說有，其實是所長看到道熙身上的傷疤，心疼地碰了一下，並沒有猥褻之意，但這些不利證詞在調查組看來是別有文章的。

      更重要的是，因為所長同性戀的身份，無論對同性做出什麼關切的舉動，都會被惡意解讀，這不僅揭露了這個社會對同性的不公看法，也揭露了人性中弱點：即，人們只願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這也是為什麼我有點不太同意將這部電影就簡單粗暴地定義為同性電影，我們聯想一下華語電影的巔峰《霸王別姬》，同樣有很多人認為《霸王別姬》是描述同性戀的電影，唉！其實還真不是，大家回想一下程蝶衣的成長環境，他只是一個對藝術有著極致追求的完美藝術家，對於段小樓多半是出於戀母情結的一種依賴，程蝶衣的社交圈子這麼小，他對段小樓產生的很難說是同性上的感情，其實很大程度上是一個孤獨靈魂對愛的渴求，對情感的強烈依賴，僅此而已。

      所以，綜上所述，我認為所長對於道熙是一種善良的救助，道熙對所長是一種情感上的依賴。道熙在得知自己的證詞對所長不利之後，策劃了一系列救出所長的計劃，並成功將繼父送進監獄，所長也得到了無罪釋放，具體情節，我不在這裡贅述了。

       可見，道熙這個小蘿莉還是有點手段的，至於之前奶奶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待商榷，至少電影沒有明確地說一定是道熙害的或者是意外，大家也不要強行按照現實邏輯去推理這個小女孩怎麼可能會這麼聰明，電影中的警察執法如何如何草率又不專業。

       我們要看到電影故事的本身，以此去探尋人性中的某些東西。夏天就要結束了，所長也要被調回首爾，起初她不能也不想帶道熙一起生活，如果她帶走道熙，這個社會主流的價值會怎麼樣去評判她，但是如果不帶走道熙，這個被生活摧殘的孤獨靈魂要怎麼去面對這個世界的種種波瀾？

      隨著電影燈光色調逐漸調成暖黃色，所長也找回道熙，表示會帶道熙一起走，畫面中的黃色色調代表著重生與希望吧！道熙已經離不開所長了，在充滿善意和溫暖的環境裡，道熙還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女。

       也許情感的本質就是相互需要吧！寫到這裡，我該收尾了。但是我對於電影畫面中的任何一處變化都極為敏感。影片結尾，所長開車帶著道熙到遠方去，但畫面色調開始變成冷色調，有點變暗，車外下著雨。

對於這種結尾，我有兩種解讀，一是下雨意味著在接下來的人生道路中，這一對雙生花在社會上所面臨的問題會更加複雜，二是所長已經得知道熙的犯罪事實，是打算將道熙繩之於法，影片對於道熙的年紀進行了模糊化處理，不知道有沒有道可以判刑的年齡。道熙呀，你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那麼你呢？你相信哪一種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