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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奉灶王爺、天公、媽祖、碧霞元君、許真君、東嶽等,在我國民間還是很多的。除此之外,如果能夠信仰道教,又是另一回事。然而,信道之人,未必會修道。很多人只是燒香拜神,以求福報,真正學道求仙的卻很少。
那麼,什麼人才會去學仙呢?
《真誥》云:「昔有黃觀子者,亦少好道,家奉佛道,朝朝朝拜,叩頭求乞長生,如此積四十九年。後遂服食入焦山,太極真人百四十事試之皆過,遂服金丹而詠大洞真經,今補仙官為太極左仙卿,有至志者也,非佛所能致,是其中寸定矣。」說的是有人雖然生活在佛教的環境裡,但是最終還是能入道。
有些道友,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卻不會去信佛,而是奉道,哪怕再多的艱難,他也要求道,學道。這個就是陶弘景真人所謂「有至志者,非佛所能致也。」那麼為什麼黃觀子不奉佛而求仙呢?有以下幾個原因。
《抱樸子·塞難篇》云:「命之修短,實由所值,受氣結胎,各有星宿。天道無為,任物自然,無親無疏,無彼無此也。命屬生星,則其人必好仙道。好仙道者,求之亦必得也。命屬死星,則其人亦不信仙道,則亦不自修其事也。所樂善否,判於所稟,移易予奪,非天所能。譬猶金石之銷於爐冶,瓦器之甄於陶灶、雖由之以成形,而銅鐵之利鈍,罌甕之邪正,適遇所遭,非復爐灶之事也。」
葛洪認為世人在出身的時候,受天地之間氣數之影響,有的人命值生星,那麼他就好仙道;有的人命屬死星,那麼這個人就不好仙道。純粹是出於天地之自然,因為天道是無為的,是無親無疏的。
我們知道,天體運動對於人的生活還是有很多的影響的。比如太陽之升降,會影響人一身之陽氣的消長;月亮的圓缺,會影響海洋潮汐,也會影響女性的經期。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星體運動對人的影響,那麼其他的星宿,也必定會或隱或現的影響人的命運。所以中國最早的算命,都是通過星宿來推測的,也有佔星,以測國運的。西方外國也有星座算命,足見不論國內還是國外,古人都意識到這個問題,就不能簡單說是一種巧合了。
所以《玉樞經》也說:「學道之士,信有氣數。夫風土不同,則稟受自異,故謂之氣。智愚不同,則清濁自異,故謂之數。數系乎命,氣系乎天,氣數所囿,天命所梏,不得真道。愚可以智,濁可以清,惟命俾之。愚昏昏,濁冥冥,亦風土稟受之移之。天地神其機,使人不知,則曰自然。使知其不知,則亦曰自然。自然之妙,雖妙於知,而所以妙,則自乎不知。然於道則未始有以愚之濁之。」
這裡就告訴我們,每個人的出生和成長,受四周環境之影響,也就是所謂的風土。這是說的自然環境對人的影響,有的地方自然環境好,所以人民多長壽。還有就是星宿之氣的影響,也叫天命。有的人結胎之時,稟受清氣多一點,則其人慈善忠孝、聰明智慧、樂慕仙道。有的人稟胎氣濁的,則為人兇惡,邪獰狠毒,不仁不義,也不會想著去修道。我們每個人稟受的氣不一樣,這股氣就給每個人畫了一個圈圈,一個範圍,一生的變化、窮通、夭壽,都不出這個範圍。《玉樞經》所謂「氣數所囿,天命所梏。」囿是牢房,梏是枷鎖。牢房、枷鎖是限制人的自由的,而氣數和天命,則是無形的牢房和枷鎖,這股氣質會影響人的一生,所以《莊子》說:「無所逃於天地之間。」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機緣修道的。學道修道,是很難得的事情,需要有很深的善緣,才能有機會燻聞正法。《玉皇宥罪錫福寶懺》云:「願道根深重,夙有善緣。」所以《北鬥經》也說:「如是真君名號,不可得聞。凡有見聞,能持念者,皆道心深重,宿有善緣。」
那麼如何才能培育這樣的善緣呢?《太上洞玄靈寶出家因緣經》云:
「夫出家者,或先世建立靈觀玄壇及諸精舍,聖真仙跡廣修堂殿,造諸形像,真應化身,莊嚴供養,抄經講說,誦念流通,開悟人天。或先世舍施國城妻子,頭目髓腦,金銀珠玉,綾羅錦綺,車馬僮僕,臥具服飾,玩弄器物,入三寶中,用作諸福田。或先世持齋奉戒,禮拜燒香,行道贊誦,謝罪除愆,常行善願,不舍須臾。或先世放贖生命,救濟貧窮、囚徒老病,及諸鳥獸,盲聾六疾,一切眾生。或先世救疾治病,活諸危苦已死之人。或先世廣讀經論,講說教化,勸獎童蒙,令知善道。或先世種植果林,道邊立井,造作舟梁,濟度一切。或先世大設義田,施衣及食,饑寒病苦,蟲魚鳥獸,一切貧窮,皆令飽足。或先世建立義堂,愍念寒熱,施漿及火,救助行旅,使得安居。或先世所在發心,平等一相,廣化男女,勸助道場,立觀度人,寫經鑄像,授經傳戒,禮拜燒香,然燈念誦,布施懺悔,開悟群迷。或先世忠貞仁孝,助國興化,正直清廉,淳和良善,不損於物,安樂眾生。或先世為君,大行慈善,卑宮菲食,憐念人民,平等萬物,國土安寧,而諸惡未盡,眾善未圓,功名雖著,不得遷升,隨其高下來生人中,更值經法,而得出家。或七祖積福,慶流子孫。或見世立功,名聞諸天,非起一朝而得之也。」
《北鬥經》云:「人身難得,中土難生,正法難遇。」有的人「雖遇經訣,懷不信心。」雖然得聞正法,但是卻不肯修煉。或者雖然想修煉,但是卻魔難重重,有各種事情來阻擾,都是善緣不夠,功德不足之故。所以說入道修行,更是難得的福報。
神仙信仰是中國道教的核心信仰,列於世俗塵囂之外的神仙是道教彼岸世界的重要組成部分,而「謫仙」則是道教神仙中特殊的一類,他們是因過失而被謫降到人間的,具備超凡神性,同時又兼具不同程度人間化的特質,是一種具有不完美神性的人。
說起謫仙,人們自然而然地想到我國唐代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李白。其實謫仙這個名稱並非從李白開始,也不專指李白。
謫仙之說是我國古代神仙信仰的產物。神仙包括神和仙兩種崇拜對象。神是先天存在的,是各民族文化中所共有的;仙,也叫仙人,是人經過修煉之後,獲得長生不死和種種神通轉變而成的。只有華夏民族有仙,其他民族文化中沒有仙。
人修煉成為仙人後,具備了神的某些神通和特性,二者十分接近,所以又常常並稱「神仙」。通常情況下,仙人居住在天上、洞府、仙山或仙島,在那裡過著悠閒快樂的生活。
戰國秦漢方士對仙境之美妙有著精彩描繪,令人神往不已,以至於像秦始皇、漢武帝這樣的一代雄主都花大力氣尋找神仙世界,希望自己也能夠成仙。
傳說中仙界與人世之間是互通互動的。神仙關注人間社會,有時候還會降臨人間幹預人事;而人有困難時會向神仙祈求,人經過修煉達到某種境界之後也可以上升到仙界中去。
神仙在仙界犯有過錯時也可能被謫罰,葛洪《神仙傳》中說,淮南王劉安白日升天之後,因為他在人間尊貴慣了,在天上遇到仙伯,「稀為卑下之禮,坐起不恭,語聲高亮,或誤稱寡人,於是仙伯主者奏安,雲不敬,應斥譴去」。後來淮南八公為劉安謝過,劉安才得到赦免,但被謫罰看守仙界廁所三年。看守廁所期滿之後,劉安也沒有得到仙職,只是一個散仙人,僅得不死而已。劉安算是一個在天上被謫罰的仙人,不過他並不是我們要談論的被謫罰到人間的仙人。那些原在天上後來被謫罰到人間的仙人叫做「謫仙」,也叫「謫仙人」。
有的人是神仙下凡,這樣的人是一定會修道的。李白有詩云:「四明有狂客,風流賀季真。長安一相見,呼我謫仙人。」有的仙人因為犯過錯,貶謫人間,這部分謫仙人也會成為修道人。
《歷世真仙體道通鑑·張紫陽》云:「紫陽自謂昔與黃冕皆紫微天宮,號九皇真人,因誤校勘劫運之籍,遂謫於人問。今垣中可見者,六星而己,潛耀者三,用成、冕仲洎維楊子先生也。用成為紫陽真人,冕仲日紫元,於公日紫華。一時被謫官吏,皆已復於清都矣。今用成又證仙品,獨冕仲沉淪於宦海,凡當為人十世,今九世矣。來世苟復迷妄合塵,別淪異趣,無復升遷之期。」
《南五祖寶誥》云:「九皇降跡於天台。」就是說的這個。當時九皇因為校勘劫運出了一些誤差,謫降人間。其中六個通過自己的努力修持,重返仙班。而另外三個則沉淪人世,迷失了本性,忘記了自己是從哪裡來的,就再也回不去了。
另外南宗五祖白玉蟾真人也是神霄府仙官下降,其詩云:「家在神霄九炁天,天中樓殿貯群仙,偶然來到人間世,料想神霄未一年。」
另外唐朝葉法善真人也是神仙謫降,《歷世真仙體道通鑑·葉法善》云:葉法善「嘗遊白馬山,石室中遇三神人,皆錦衣寶冠,謂法善曰:『我奉太上命,以密旨告子,子乃太極紫微左仙卿,以校錄不勤,謫於人世。速宜立功,濟人佐國,當復元任。今以正一三五之法今授於子,宜勉而行之。』言訖而去。」
神仙下凡,可能因為天庭還有一些關係,所以善緣會好一點,比如葉法善真人就得到了神仙的指點,傳授秘笈。完成任務之後,又回天庭去了。
謫仙在人間只是暫時客寓,一旦謫罰期滿,或者他在人間建立了功業,就可以重返仙界。
謫仙一詞最早出現在署名西漢劉向的《列仙傳》中。該書記載有瑕丘仲的故事,說他在寧縣賣藥百餘年,後來發生地震,房層被毀壞,瑕丘仲也死在倒塌的房屋中。有人把他的屍體拋棄水中,將他的藥收拾走去賣。正當這個人賣藥的時候,瑕丘仲死而復生,披著一件皮衣來找這個人。
這人害怕極了,下跪叩頭求饒。瑕丘仲說:「我只恨你們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罷了。看來我只好到別處去了!」後來瑕丘仲做了夫餘胡王的使者,又來到寧縣,「北方謂之謫仙人焉」。《列仙傳》一書很有可能是東漢曹魏時期人士編撰,考慮到謫仙之說從出現到文人記載之間有一個不短的時間差,推斷我國漢代已有謫仙之說應該是可靠的。這個故事在《水經注·漯水》中也有記載。
南北朝時期,正史記載有兩例謫仙。一例是成公興。據《魏書·釋老志》記載,成公興為寇謙之家傭工時,對《周髀算經》不學自通,幫助寇謙之正確地計算出了天上七曜的運行。寇謙之要拜成公興為師,不料成公興卻固辭不肯,反過來請求寇謙之收他為弟子,而且言詞誠懇。寇謙之無奈,只好收他為徒,其實仍以他為師。
這種奇特的師徒關係保持了七年,七年之後成公興死去。有一個名叫王胡兒的人,做夢與已死的叔叔一起遠遊,在嵩山看見一座金室玉堂,其中有一館尤其珍麗,卻空而無人,門額題曰「成公興之館」。傳說成公興之死,是他謫期已滿返回仙館。為什麼謫期是七年呢?因為他在天上「失火燒七間屋,被謫為寇謙之作弟子七年」。
另一位謫仙姓蔡。《南齊書·高逸傳》記載,南齊永明年間,有一位姓蔡的不知名的神秘人物隱居在會稽鐘山,「山中養鼠數十頭,呼來即來,遣去便去。言語狂易,時謂之謫仙。」後來此人不知所終。
早期謫仙身上都有點神秘莫測,且頗有神通,或死而復生,或不學自通,或身有異術,有著半人半神的特點。
李白也被稱作謫仙。由於李白鬥酒詩百篇、詩成泣鬼神的超群才情和飄逸風度,謫仙一詞從此被賦予了詩人的人格特徵。
天寶元年(742年),李白應唐玄宗之詔來到京都長安。年過八旬的賀知章在道教的紫極宮見到李白,觀其人賞其文,賀知章當即讚嘆「此天上謫仙人也」。此事在《新唐書·藝文志》、孟棨《本事詩·高逸》、李陽冰《唐李翰林草堂集序》、範傳正《贈左拾遺翰林學士李公新墓碑》、裴敬《翰林學士李公墓碑》等都有記載。李白的友人魏顥在《李翰林集序》中介紹李白到長安的情況最接近實際,從中可以看到他的非凡文才和放任風度:
白亦因之入翰林,名動京師,《大鵬賦》時家藏一本。故賓客賀公奇白風骨,呼為謫仙子,由是朝廷作歌數百篇。上皇(指玄宗)豫遊召白,白時為貴門邀飲,比至半醉,令制出師詔,不草而成。
眾人接受了賀知章的說法,稱李白為謫仙。李白也欣然接受了謫仙的稱號,而且還經常以謫仙自負。他有三首詩和一篇序文自稱謫仙:
朝天數換飛龍馬,敕賜珊瑚白玉鞭。世人不識東方朔,大隱金門是謫仙。(《玉壺吟》)
青蓮居士謫仙人,酒肆藏名三十春。湖州司馬何須問,金粟如來是後身。(《答湖州迦葉司馬問白是何人》)
四明有狂客,風流賀季真。長安一相見,呼我謫仙人。(《對酒憶賀監》)
唐人依據李白字太白,認為他是太白金星下凡。李陽冰《唐李翰林草堂集序》中說:「驚姜之夕,長庚入夢,故生而名白,以太白字之。世稱太白之精,得之矣。」但李白自己在一篇序文中卻稱自己原本是三十六天帝的外臣:
吾稀風廣成,蕩漾浮世,素受寶訣,為三十六帝之外臣。即四明逸老賀知章呼餘為謫仙人,蓋實錄耳。(《金陵與諸賢送權十一昭夷序》)
李白仙骨峻奇,飄逸自由,曾兩度受籙為道士。他在長安任供奉翰林學士三年,詠詩數百首,但有一次醉酒賦詩時讓高力士脫靴,因而得罪了高力士,從此遭到排擠和誹謗,後來遭唐玄宗「贈金放還」。他懷著憤懣之情和失望之心離開京都,之後更加流連山水,出入名山大川尋仙訪道不輟。同時代的詩人也喜歡以謫仙指稱他,於是李白的謫仙雅號得到了社會的公認。
杜甫《寄李十二白二十韻》:「昔年有狂客,號爾謫仙人。」魏萬《金陵酬李翰林謫仙子》:「謫仙遊梁園,愛子在鄒魯。」崔成甫《贈李十二白》:「天外常求太白老,金陵捉得酒仙人。」李白去世以後,中晚唐詩人乃至宋代詞人仍以謫仙稱呼李白,李白與謫仙之間建立起了一種直接的、內在的聯繫。這也正是謫仙因李白而增加新的內涵的原因所在。
李白以後,謫仙被賦予文採華美、風度飄逸的新內涵,這個詞語具有了強烈的褒讚意義。
謫仙一詞,李白之前指那些被謫居到世間的仙人,李白之後更多地用來指才學優異為人曠達的人。李白以後謫仙大體上可以分作三類:文才類,仙道類,朝臣類。
宋人勾龍震集古今人詩詞,以李白為首,成《謫仙集》十卷。雖然其他才子文人也被稱作謫仙,但是只有李白最具有代表性,他幾乎壟斷了謫仙這個稱號,其他人不過是偶爾借用一下謫仙這個名號罷了。不過,由於這個詞語強烈的褒讚意義,被稱為謫仙的人劇增。才調高標的文人被稱作謫仙,孟郊讚揚盧殷「高名稱謫仙」。
張濆中進士,榜頭被駁落第,趙嘏贈詩安慰他時稱他是謫仙:「莫向花前泣酒杯,謫仙依舊是仙才。猶堪與世為祥瑞,曾到蓬山頂上來。」謫仙也用來稱賞知音詩友,如白居易稱讚同年進士吳丹:「君本上清人,名在石堂間。不知有何過,謫作人間仙。」有些文人自以為才情曠世,於是以謫仙自況。韓偓自負有謫仙之才:「人許風流自負才,偷桃三度到瑤臺。至今衣領胭脂在,曾被謫仙痛咬來。」有的詩人懷才不遇,怨望自己徒有謫仙之才卻因遇不到賀知章那樣的伯樂而無人知曉,張祜《偶題》:「唯恨世間無賀老,謫仙長在沒人知」。王貞白《泛鏡湖□□》:「時無賀賓客,誰識謫仙人?」
謫仙也用來指稱特別聰明的人,如《宋史·李璧傳》:「壁少英悟,日誦萬餘言,屬辭精博,周必大見其文,異之曰:『此謫仙才也。』」
大詩人白居易晚年也被人認為是謫仙。《太平廣記》轉載《逸史》中一段故事:浙東有商賈自稱漂泊至蓬菜仙島,見到白樂天院。白樂天得知後作詩道:「近有人從海上回,海山深處見樓臺。中有仙籠開一室,皆言此待樂天來。」《逸史》作者懷疑白樂天是謫仙。
無獨有偶,宋人把一代文豪蘇東坡也當作謫仙:「子瞻文章議論獨出當世,風格高邁,真謫仙人也。」史季溫也說:山谷常呼李白與東坡為兩謫仙。按山谷詩「喚取謫仙蘇二來」。白易居、蘇軾二人皆為詩賦文章聖手而被當作謫仙,這代表了李白之後揀評謫仙的一種新取向。當然,有謫仙之稱的文人多是科舉不第或宦途多舛之人,才情出眾卻又歷遭挫折是他們被稱或自稱謫仙的重要動因。
在李白人格的強有力影響下,仙道類謫仙退居其次。但是,作為謫仙一詞的原始出處,仙道類謫仙並沒有消失。《太平廣記》中記載有陽平謫仙、謫仙李仙人、賈耽等。他們原本都是神仙,謫罰期滿就要返回仙界。如李仙人臨死時說:「我天仙也,頃以微罪,譴在人間耳。今責盡,天上所由來喚。」與成公興等早期謫仙一樣,他們都身世不明,頗有神通,帶有明顯的神秘性。
那些有仙風道骨的道士也被褒稱為謫仙,如張籍《羅道士》一詩稱讚羅道士「尋常行處皆逢見,世上多疑是謫仙」。施肩吾《訪松嶺徐鍊師》稱讚徐鍊師是「千仞峰頭一謫仙」。
南宋著名道士白玉蟾也被人當作謫仙。白玉蟾自幼聰穎過人,十二歲到京城臨安參加神童科考試,取得第一。然而他科舉不利,於是入羅浮山學道,一生雲遊名山之間,每以仙人自許,詩文多用諸如海瓊子、神霄散吏之類名號。他曾在自己的畫像後題寫道:「這先生,神氣清,玉之英,蟾之精,三光之明,萬物之靈。」 白玉蟾是南五祖第五代傳人,他死後被神仙化,各地多有供奉他的祠廟,如《清史稿》記載「福建祀白玉蟾真人」。
唐宋間被稱作謫仙的神異道人還有很多,唐代有謫仙崔少元,唐傳奇有《謫仙崔少元傳》二卷。有的道人乾脆取名謫仙,如一位名叫孟謫仙的道者,著有《老子元道經》一卷。
此類當是謫仙之流變,卻也不容忽視。權奸李林甫曾被當作謫仙。據唐無名氏撰《李林甫外傳》載,林甫少時,有道士對他說:郎君已列仙籍,當白日升天。如不欲,則二十年宰相。郎君何所欲?林甫曰願為相。道士惋惜良久,臨行囑其勿行陰賊。後果為相。安祿山曾對術士曰:我對天子亦不懼,惟見李相公輒無地自容,何也?術士曰:你有陰兵五百在左右,皆銅頭鐵額。及李相公至,一青衣童子捧香爐而來,則僕射銅頭鐵額之類皆避去。李公當是仙官暫謫。早年道士囑咐李林甫「勿行陰賊」,可是他做了宰相之後搞了很多陰謀詭計和害人勾當,不知像他這樣的謫仙是否還有機會重升天界。
李訴(愬)也被人當作謫仙。李愬是中唐擊破淮西藩鎮活捉吳元濟的大功臣,他以仁恕為本,未嘗枉殺一人,富有傳奇色彩。《續幽怪錄》載,長慶元年,李愬以魏博節度使、左僕射、平章事詔還京師,傳說「有道士八人,乘馬,持絳節幡幢」,迎接李訴登天津橋;不久,李愬去世。「時人以仁恕端愨之心,固合於道」,以為李愬是謫仙,其死當是數滿歸天而去。
朝臣類謫仙當以東方朔為始,他大隱金馬門十八年,機智詼諧,深得漢武帝歡心,六朝小說將他附會為謫仙。李白也曾在唐玄宗朝為供奉翰林三年。所以,謫仙與在朝為官並不矛盾。像李林甫這樣在盛世王朝為相二十年,同僚對他皆懼怕有加,一般人似乎難以做到;李愬作為一位將軍,建立蓋世勳業而又仁恕寬厚,也非凡品所能及,所以人們都把他們當作是謫仙降世。
世間的傑出人物,不是文思泉湧就是謀略超群,或者身懷絕技奇術,他們被稱作謫仙,是我國神仙信仰的產物。
人總是懷有對自身能力的不自信,在精神上對神靈有著強烈的依賴性,一方面當人們遇到困難時會祈禱神靈助佑,另一方面當人們解決了難題時,又感激神靈的恩德。人們想像在自身之上還有一種更高級的超人間力量存在,這種超然的力量需要人去感受和體認。
宗教為人類的這種需求提供了一個神聖世界當一個人完成了近乎不可能的事情時,人們也以神解讀之,把他當作神或者他得到了神助。在我國道教神仙信仰的背景下,人們自然而然地把神異之事當作是神仙所為,把神異之人當作是神仙化身。神仙本在仙界,何以竟然出現在人間呢?有可能是神仙主動下凡,也有可能是被謫降到人間,他暫時被謫降到人間,卻仍然是一個具有神異特性的人物,所以他才能完成別人不可企及的事情。
現以南宋著名道士、道教內丹派南宗的創始人白玉蟾祖師的修道思想為例,剖析道教中的謫仙觀念。
在白玉蟾的作品中,其自封的謫仙形象不止一種,在天庭被貶之前所擔任的職務也不止一種。
他在《贈陳高士琴歌》中說:「我昔神霄西臺裡,雪肌玉膚冰霜齒。長歌一曲驚帝閽,解使八鸞舞神水……瓊窟先生然我言,我是霆司筆墨仙。昔為東華校籍吏,屢亦舞筆靈君前。」這是一篇系統描寫謫仙經歷的七言詩,其中就提到了「神霄雷霆吏」、「筆墨仙」、「校籍吏」這三個主要職務。
以不同的身份謫降人間,這是白玉蟾謫仙觀念的特點之一,主要目的是為了滿足其修道、傳道的需要。如在行雷法過程中,需要調動雷部各將兵,「神霄雷霆吏」的身份可以使其具有絕對的指揮權;而且他封徒弟為雷將雷兵,自己掌管其升降。而「翰墨仙」與「校籍吏」都屬於文職官員,突出他具有文人才能。
神仙被謫到人間必經環境與內心的磨鍊,謫仙是被貶謫到人間的。然而,人間也可作為修仙的洞天,只要勤苦修道,就能得道成仙。
對於在世俗間修道的道徒來說,不但要接受來自外在環境的磨鍊,更要接受萌發於內心深處的魔障的考驗,所以更需要把握住自己,否則就會與道疏離。無論多麼險惡的環境和心魔,都是神仙被謫到人間必經的磨鍊,也就是對救贖之路的尋求與實踐。
在白玉蟾的謫仙觀念中,救贖之路可以分為兩部分,即修道之法與濟世度人之路。
白玉蟾要求修道之人一定要堅信自己可以成仙。所謂「學道學仙須篤志,堅然一念無疑意」,既然因錯被謫,想要成仙就要加倍努力。「我輩何人,生於中華,誕於良家,六根既圓,性識聰慧,宜生勤苦之念,早臻太上之階。」神仙本是圓滿之體,即使謫降到人間,仍然具有「六根既圓,性識聰慧」的仙質,所以只要勤修苦煉,便可早日回歸仙界,這也體現了白玉蟾心性理論的特點。所以他說:「修真之士,誠心以立其志,苦節以行其事,精思以徹其感,忘我以契其真。」
白玉蟾認為,早期謫仙事例中的自我修煉之法,無論是通過「夢」的方式,還是通過「步虛」,都只能得到短暫的回歸,要實現永恆的回歸,就要修鍊金丹。白玉蟾在《金液大還丹》中明言「願飛升於玉闕,必須修煉於金丹」,在《水調歌頭》中也說:「昔在虛皇府,被謫下人間。笑騎白鶴,醉吹鐵笛落星灣。十二玉樓無夢,三十六天夜靜,花雨灑琅玕。瑤臺歸未得,忍聽洞中猿。也休休,無情緒,鍊金丹。」
從虛皇府被謫到人間,心中懷想著天上的種種情狀,若要歸還,唯有鍊金丹,明確表達了鍊金丹對於謫仙由人間重返天庭的重要性。而「鍊金丹」主要是修煉內丹,所謂「自家屋裡,黃金滿地有誰知」,在《沁園春》中,他還指出煉丹的最好時間是冬至,這時一陽復來,可達事半功倍之效果。所謂「既這回冬至,一陽來復,便須修煉,更莫疑猜」。
此外,傳道濟世也可以得道升遷。他在《木郎祈雨睨並注》中說:「輔我救旱助勳隆,雷神、風神、雨神、電神,助吾救旱。按《法書》云:救旱一次,以其陰功升轉一階,準活一百二十人。大旱過兩旬者,遷三階。」救民間旱災一次,其陰功可轉一階,如果救持續兩旬的大旱,功勞更大,可以升遷三階。
白玉蟾還有很多表達思鄉之情的詩詞,這也是謫仙觀念的一個重要體現。他在《神霄吟三絕》之二中說:「紫瓊飛清都,翠雲護絳闕,不見有星辰,俯視但日月。下世二千年,不敢向人說,吾已成金丹,留下飛仙訣。」指明自己在凡間兩千年卻不敢向別人說起,金丹已經煉成,於是留下飛仙口訣成仙。白玉蟾一直在尋覓故裡,尋覓託付,尋覓自然人格與社會人格的雙重安頓。自然人格的安頓之處是故鄉,而他少時因罪離鄉,現實的家鄉帶給白玉蟾的只有痛苦,所以社會人格的安頓成為一個重要的問題。
傳統文人的社會人格的安頓在仕宦,白玉蟾已無緣此道。他12歲舉童子科,然而因乘興作詩,得罪主考官,前途盡失,所以感慨「世有千裡馬,可憐無王良」。白玉蟾是一個生命漂泊感非常強的人,懷有對「道」執著的追求,漂泊成為他的心中之憂。謫人的身份可令其漂泊的精神有所寄託,為其漂泊感找到一個可以言說的安頓之處,彰顯其內心近乎仙人的高貴精神。天庭是他心靈的家園,他一生漂泊、歷經磨難,只為能回到久違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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