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為孺子育英才,克勤盡力細心裁。」九十年代的香港是一座高度繁榮的國際化大都市。他不僅躋身「亞洲四小龍」行列,更成為全球最富裕、經濟最發達和生活水準最高的地區之一。經濟繁榮衍生出娛樂業也及其繁榮。
20世紀80年代,香港樂壇進入了百花齊放的鼎盛時期。羅文、梅豔芳、許冠傑、徐小鳳等樂壇大家雄霸整個亞洲中文歌壇。香港樂壇的崛起離不開一個重要人物,他被人稱為香港樂壇的吸血鬼教父,因為他撐起了香港樂壇的半壁江山,他就是死後萬人敬仰的香港樂壇教父——戴思聰。
機緣巧合的師徒
戴思聰1940年出生在內地,在內地接受音樂訓練,上世紀60年代移民香港。為了生計,他應聘到大名鼎鼎的邵氏做幕後代唱,想要更好發展的戴思聰並不能安於現狀,在邵氏工作幾年後,他賺足了學費,只身前往日本學習音樂。
學成歸國後,他開設了一家專門教人唱歌的培訓學校,但是因為學費十分昂貴,報名學習的學員寥寥無幾。
一天,一位皮膚黝黑,樣貌平凡的矮個子男青年推門而入。面對戴思聰詢問的目光,青年顯得十分靦腆,憋足了勁表明了來意「老師,我想學唱歌,但是,學費可不可以便宜一些。我沒有那麼多錢。」
戴思聰看著眼前這個沒有一丁點「星味」的男孩,半響,饒有趣味的反問道「你為什麼想學唱歌?」
「我不想繼續當工人了,我想學唱歌得獎賺錢。」男孩堅毅的眼神徹底打動了戴思聰,他就是後來紅遍大江南北的張明敏,也是戴思聰的開山弟子。
張明敏的走紅,迅速打響了戴思聰的知名度,越來越多的唱片公司、娛樂公司將自己旗下的藝人送到戴思聰的音樂教室學唱歌。相對於傳統的教學理念,戴思聰總是能挖掘出每一個學生身上的閃光點,打造出屬於個人的特點。
因此,戴思聰教授的學生幾乎每個都能大紅大紫。曾經還有媒體將戴思聰的教學妖魔化報導稱「只要你不聾不啞,戴思聰就能讓你當巨星。」
慧眼識珠
上個世紀70、80年代,港臺樂壇流行的女歌手聲音大多以綿柔多情為主,另類的聲音並不能被大眾接受。但是,戴思聰一直認為香港樂壇女歌星模式太統一,沒有突出的表現,不夠吸引人。
為了尋找到一個聲線獨特的聲音,他轉遍了香港的大小歌廳,甚至連廟街都跑了個遍。終於,他在一個小得不起眼的舞廳裡,聽到了一個小女孩的歌聲,她就是日後的歌壇巨星——梅豔芳。
當時的梅豔芳明明才9歲,卻要憋著嗓子唱鄧麗君的歌曲。臺下的戴思聰卻眼冒火花,他當即找到後臺的梅姨(梅豔芳生母),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表示要收梅豔芳為徒。
梅姨受寵若驚,想不到香港大名鼎鼎的音樂教父竟然要點名親自教自己的女兒唱歌,這樣天大的好事簡直和中了彩票沒有兩樣。戴思聰根據梅豔芳聲音的特點,打造出一套特殊的訓練方法。
1982年,香港華語唱片新秀大賽上,梅豔芳以一曲《風的季節》驚豔四座,著名音樂人黃沾甚至給出了滿分的成績。在戴思聰看來,女歌手也可以很帥氣、很中性的在臺上豪爽的唱歌,也可以時而冷漠,時而嫵媚來詮釋另一種另類的美。
師徒恩怨
隨著張明敏、梅豔芳等歌壇大腕的成名,戴思聰在香港樂壇被奉為神級人物。找上門來學唱歌的人越來越多。
但香港是經濟社會,戴思聰也要生存。在一些朋友的建議之下,戴思聰將自己的音樂教室轉型成為經紀公司,專門培養歌手,並且,每一位和他籤約的藝人,在成名後在娛樂圈的所得,戴思聰的經紀公司均要抽取佣金。
這樣苛責的契約條件在當時的香港娛樂圈還是比較少有的,但是奈何不了戴思聰的名氣和真本事,許多新人抱著僥倖的心理拜了師。這其中因為合約問題最後鬧得不歡而散的就有鄭嘉穎和陳曉東兩位男藝人。
陳曉東新人時期曾和戴思聰籤下了長達九年的抽五成佣金的鍥約。1998年,事業如日中天的陳曉東被傳出以七百萬天價違約金解約贖身的傳言,有媒體爆出,陳曉東不堪戴思聰壓榨,想解脫多年被戴思聰當搖錢樹的關係。
後來陳曉東經紀人自殺,戴思聰更是對媒體爆出不敬言論,戴陳反目的傳言被坐實。之後陳曉東因為「東芝戀」導致事業徹底陷入低谷,後轉戰內地發展。
多年後的一個冬夜,戴思聰接到了一個來自內地的電話「老豆,我是東東,我好掛住你」。所有的師徒恩怨就此煙消雲散。
戴思聰的愛徒中,還有一位被他視如己出的明星,他就是從小便跟隨戴思聰學徒的鄭嘉穎。
為了報答戴思聰的知遇之恩,鄭嘉穎不惜籤下了終身抽成的契約。這份超長契約甚至被外界戲稱為「吸血賣身契」。但鄭嘉穎的星路卻遠遠不及陳曉東來得順利,早年的他在香港娛樂圈一直處在不溫不火的狀態。
2006年,鄭嘉穎放棄歌手身份,轉行TVB拍戲後大火,戴思聰拿出多年前的契約要求鄭嘉穎履行,因不滿被戴思聰剝削,鄭嘉穎想要毀約,並對媒體稱戴思聰是「樂壇吸血鬼」。
戴思聰女兒戴蘊慧站出來炮轟鄭嘉穎忘恩負義,稱當年鄭嘉穎投靠戴思聰門下時身無分文,其父不但免其學費,還自掏腰包給鄭嘉穎每月五千元的生活費,至於外界盛傳的「吸血鬼賣身契」也完全是鄭嘉穎主動提出籤約的。
一時間,戴鄭雙方鬧得十分不快,一度要對簿公堂,最後幸得無線高層樂易玲及劉家昌出面力撐,事情才得以平息。此後很多年,鄭嘉穎和戴思聰都老死不相往來。
曾經父子相稱的師徒變成了冤家仇人,直至最後戴思聰病重入院,彌留之際,鄭嘉穎仍然不肯放下心結,前往醫院探望,主動化解多年仇怨。
晚年鬱結攻心
戴思聰一生培養了梅豔芳、王菲、劉德華、黎明、郭富城、林峰、陳曉東、謝霆鋒等一批歌壇巨星,可謂是桃李滿天下。沒想到最後卻因為高抽成的契約,導致他與最得意的兩個學生反目。
原本香港娛樂圈帶新人,籤契約是很正常的事情,被外界誤認為是依靠吸取學生血汗錢發家的不良老師,戴思聰前半生為了香港音樂界培育人才所作的一切努力都付諸東流,到頭來落得晚節不保。
接連兩起和徒弟的經濟糾紛,導致戴思聰在香港娛樂圈的口碑劇烈下滑。2006年,戴思聰曾轉戰內地,開辦音樂學校,期望能重現當年香港樂壇盛事,但因多方面因素未能成行。
晚年的戴思聰因「吸血契約」事件變得鬱鬱寡歡,逐漸淡出了娛樂圈。10年7月17日,戴思聰心臟病發,被家人緊急送往醫院搶救。當時,身在北京的王菲、黎明不顧行程繁忙,連夜乘飛機趕往香港看望恩師最後一面。
次日,戴思聰病逝,享年69歲。這位為香港樂壇貢獻了畢生精力的教父級人物就這樣帶著遺憾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戴思聰的葬禮在香港舉行,幾乎半個香港樂壇的人都前往弔唁。遠在內地拍戲的陳曉東專程趕回香港參加恩師葬禮,並為恩師扶靈。鄭嘉穎也在多年後,面對媒體追問當年的師徒恩怨時說到「戴老師於我而言,只有恩,沒有仇。」
戴思聰將一生都貢獻給了香港樂壇,為香港娛樂圈創造出了一個後人永遠無法超越的輝煌時代,他以一人之力撐起了香港樂壇的半壁江山。